眾人的視線紛紛轉(zhuǎn)向院門。
束遇迎著注視往裏走,嬉皮笑臉的:“大家都在等我啊?”
一眼看見蕭鳴玉,笑容加大,“喲,端王爺也在。”
又露出很惋惜的表情,“可惜了,太子殿下沒來。東宮嘛,事情太多了,太子殿下又最得陛下重用,唉,王爺你懂得!”
他那副嘴臉,看得蕭鳴玉一股無名火,表麵上,他並沒有表露出來,反而微笑:“束大人,很久不見了。太子殿下一切可還好嗎?”
“好啊,殿下可好了,還是英俊瀟灑、玉樹臨風(fēng),霸占著奉都第一美男子的位置,”束遇道,“唔……運(yùn)勢也越來越好,太後娘娘壽筵上那麼大一隻黑豹忽然襲擊,太子殿下也是一丁點(diǎn)都沒傷到。”
為什麼沒傷到?因?yàn)槟涎┮艟攘怂?br />
這一幕,蕭鳴玉那天是親眼目睹的。
那天他就在對麵,看見黑豹撲向蕭攸瀾的時候,他有一種類似於感慨“終於啊!”的心情。
因?yàn)橐坏┦捸鼮懰懒耍瑬|宮太子之位空懸,他就能有機(jī)會。
可是他看見南雪音一把拽開了蕭攸瀾,反而讓自身暴露在了危險之中。
蕭鳴玉當(dāng)時覺得不爽。
非常不爽。
是他救了她,也是他讓她成為殺手。
如果沒有他,她能有今天嗎?
結(jié)果,她居然跑去保護(hù)別的男人?!
“束大人,不知太子殿下的東西,您可拿過來了?”
這個時候,胡伽忍不住上前一步詢問。
束遇這才記起來這檔子事。
蕭鳴玉也記起來,剛才樓蘭國的說,他們想要太子的一樣?xùn)|西,居然還說什麼,隻要南雪音答應(yīng)了,太子就一定會給。
他是一千一萬個不相信的。
蕭鳴玉目光落到束遇身上。
束遇雙手空空,渾身上下除了腰上一把佩劍,其他什麼都沒有,並不像是真的拿來了什麼東西的樣子。
他的嘴角略微勾了勾。
所以說啊……
“哦哦哦,我差點(diǎn)忘記了!”
束遇笑起來,“當(dāng)然拿來了。我都說了,隻要南姑娘點(diǎn)頭答應(yīng),太子殿下什麼都願意給的。”
說著,他伸手從懷中掏出來一冊書,遞給胡伽。
看見當(dāng)真有東西,蕭鳴玉不由得一愣。
而胡伽見了這個,表情有點(diǎn)兒複雜,“怎麼……是一冊書?”
束遇拿在手上的是一冊老書,封麵都有些泛黃了。
鄴朝太子無比尊貴,若是他要送什麼東西,胡伽覺得,不應(yīng)該是什麼金玉翡翠、瑪瑙珊瑚麼?
束遇一瞪眼:“你還嫌棄是冊書?你知不知道這冊書是什麼東西,天底下多少人求這冊書都求不到呢!”
胡伽配合地擺出求知的神色,“那的確是我有眼不識泰山,隻是不知,這冊書有什麼獨(dú)到之處?”
束遇哼聲:“這冊書,是柔懿皇後的一生所作詩文的合集,太子殿下每每思念皇後娘娘時,都會拿出來翻看,在書冊上留下了許多他自己的感悟與批注。你居然還懷疑這本書的價值?”
蕭鳴玉聽得一愣。
這冊書,他知道。
柔懿皇後死去之後,他曾經(jīng)偶然聽人說起有這麼一冊書,還聽說,太子殿下半夜會抱著這冊書在床上偷偷地哭。
他覺得好有趣,故意去找蕭攸瀾借這冊書,說是想看。
蕭攸瀾想也不想,就拒絕了。
當(dāng)時他跟蕭攸瀾的關(guān)係還沒有很差,蕭鳴玉軟磨硬泡,甚至說願意拿自己最珍貴的那個翡翠白菜交換。
蕭攸瀾也隻是冷冷的,說:“四哥,你好像根本不懂,感情比那些金玉琳瑯珍貴很多很多。”
那天,蕭鳴玉有點(diǎn)兒不高興。
他也因此知道,對於蕭攸瀾來說,那冊書非常重要,他輕易不會拿出手。
可是今日,他怎麼肯?
就為了一個南雪音?!
胡伽聽得也是一愣。
他的腦子轉(zhuǎn)得很快,一下明白過來,為什麼太子殿下會讓束遇送來這個。
這冊書,也的確比什麼金玉翡翠珍貴多了。
世人皆知,柔懿皇後與太子殿下母子情深,樓蘭國內(nèi)也流傳著許多這類的軼事傳聞,許多母子關(guān)係、家庭相處,都以他們母子二人作為典範(fàn)。
九公主的生母地位不高,又被二王子當(dāng)成要挾,逼迫九公主作惡。
太子殿下將這冊書贈給九公主,正是用一種極為文雅的手段指責(zé)二王子做得不對,同時也表明太子殿下的立場:這對母女,孤暫時罩著了,若是你還敢為非作歹,不僅得罪了孤,也傷了你樓蘭國的民心。
隻要拿著這冊書,九公主與王妃也就可以安全。
胡伽一臉鄭重,將這冊書接過了,捧在懷中,貼在心的位置。
“多謝太子殿下,多謝束大人。”
束遇提醒:“你最該謝的是南姑娘,要不是她答應(yīng)了,太子殿下肯定不會心軟。”
胡伽真情流露:“多謝南姑娘,真的,多謝。”
南雪音卻皺著點(diǎn)眉頭。
她怎麼記得,從頭到尾她都沒有親口答應(yīng)要幫忙呢?
可是事已至此,看著胡伽千恩萬謝的樣子,南雪音倒是不好說什麼了。
“好了,東西送到了,南姑娘,我們該迴去了。”束遇道。
南雪音嗯了一聲,站起身。
感覺蕭鳴玉的視線意味不明,長久落在自己身上,她的腳步略微頓了一下,抬眸看過去。
但蕭鳴玉早已先一步挪開視線,去問束遇:“束大人要迴東宮,不妨本王一起?”
束遇疑惑:“這也不順路啊,為什麼要一起?”
蕭鳴玉麵帶微笑:“本王要去晏府。”
那的確還算是順路的。
束遇想了想,道:“但這個得問過南姑娘,如今她在東宮的地位比我高得多了。”
蕭鳴玉於是看向南雪音,“要一起走一段路嗎?南姑娘?”
最後那三個字,他故意咬得偏重。
多年主仆生涯,南雪音知道他現(xiàn)在心情不好,也知道他的意思是不可以拒絕。
遵從二字仿佛被刻進(jìn)了南雪音的骨子裏,她說不出拒絕,硬著頭皮,“……好。”
南雪音來時騎了馬,迴去的時候,亦是如此。
蕭鳴玉在馬車上,打起了簾子,一眼看見不遠(yuǎn)不近馬背上的女子。
他過去隻見過她男裝騎馬,隻覺得尋常普通,如今以如此盛裝,騎在馬背上,明媚耀眼極了。
白昇不愧是蕭鳴玉的新晉蛔蟲,明白王爺?shù)囊鈭D,故意叫了束遇,將他帶得走了遠(yuǎn)了些。
如此,給蕭鳴玉和南雪音騰出了機(jī)會。
蕭鳴玉諷刺出聲:“叫你勾引太子,你的任務(wù)完成得可真是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