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讓很想問,太子殿下是有事情,那雪音姐姐呢?她也有事情嗎?怎麼她沒有一起過來呢?
但他最終還是忍住了,並沒有當真說出口。
僅僅隻是點了一下頭。
這個年紀的少年,還沒辦法很好地隱藏內(nèi)心的情緒,南冀雲(yún)看他一眼,就大概猜得到他心中所想了。
他卻也沒有直說出來,笑了一笑,“咱們坐著等吧。東宮之中,並沒有很多的規(guī)矩,自在些便是了。”
庾讓又點了一下頭。
他雙手捧著茶杯,正要坐下,眼角餘光忽然瞥見門外光影晃動。
他以為是南雪音過來了,立馬扭頭看了過去,看清楚門口,他的臉色陡然一白。
來的壓根不是南雪音,而是一隻體型健碩的黑色豹子!
豹子站在秋日的陽光之下,混身的每一根毛發(fā)都似乎在閃爍著醒目的亮光,而那一雙銅鈴大的雙眸,瞳仁豎作兩條黑線,無處不顯出兇獸的悍然威嚇。
庾讓被嚇得不輕,一下坐也不是,但雙腿一時之間也喪失了力氣,連逃跑都做不到。
“喲。”
南冀雲(yún)也見到了黑豹,麵色一喜,就要往前走。
“南伯父!”
庾讓慌張地去扯他的手臂,“別過去!隻怕是猛獸要傷人了!”
他真是沒想到,東宮竟然是這麼危險的一個地方!
雪音姐姐多麼溫柔善良的一個女子,每日與這樣的猛獸生活在一起,隻怕是要擔驚受怕!
南冀雲(yún)安撫他:“沒事的,這隻豹子叫小羊,並不會攻擊人。”
庾讓不信,“這怎麼可能?猛獸的本性總是改不掉的。”
見他如此,南冀雲(yún)幹脆朝著小羊招了招手,“小羊,過來。”
小羊乖乖地上前。
“真乖,小羊。”南冀雲(yún)笑得合不攏嘴,伸手去撫摸小羊的大腦袋。
庾讓還是害怕,想要製止南冀雲(yún),但是沒有來得及。
庾讓還以為南冀雲(yún)這手估計要被豹子咬住,驚恐地想要閉上眼睛,不忍心看那即將發(fā)生的慘狀。
可令他震驚的是,豹子居然就這麼順從地站著,任由南冀雲(yún)撫摸。
甚至還露出了享受的模樣,看起來像極了某些人家養(yǎng)的大黑狗……
庾讓驚了。
“你來這兒做什麼?小雪呢?”南冀雲(yún)溫聲細語地問起小羊。
庾讓聽著,覺得南伯父童心未泯。
一隻豹子,怎麼能聽懂人說的話呢?
然而,他又親眼看見那豹子扭過腦袋,對著身後揚了揚。
南冀雲(yún)也是領(lǐng)會了他的意思,“在後麵啊?”
小羊點點腦袋。
庾讓更是大吃一驚。
這……這是真的可以交談?
也正是在他驚魂未定的時候,南雪音披著秋日的光輝,不緊不慢邁入了廳中。
她一到場,小羊立馬甩開了南冀雲(yún),徑直朝著南雪音奔了過去。
在南冀雲(yún)跟前,小羊其實還有點兒淡定,不摸無所謂,摸了就舒服一下。
可是麵對南雪音,小羊興奮得不行,腦袋使勁地往她手掌心、身上拱,類似於:快點摸我摸我摸我!我要摸摸摸摸摸摸!
庾讓看得怔愣,好半晌不知道該說什麼。
南雪音隨手摸了一把小羊,徑直往裏走,在椅子上坐了,小羊便蹲在她的身旁。
她的手搭在小羊的頭頂,有一下沒一下地撫摸著頭頂?shù)拿l(fā),抬了眸子,去問庾讓,“你怎麼過來了?是有什麼事情?”
庾讓這才終於迴過神來。
他有一種很直觀的感覺,那就是,麵前的這個雪音姐姐,和他在青州見到的好像有點兒不一樣了。
其實樣貌還是一樣的樣貌,嗓音也沒有任何的改變。
可是這麼一眼看過去,已經(jīng)不是同一個人的感覺。
真要形容的話……
那就是現(xiàn)在的南雪音更舒展,更自若。
來的路上,庾讓認真思考過,他喜歡雪音姐姐,如果她遇到任何麻煩,他都會想方設(shè)法為她解決。
可真的到了奉都,他逐漸發(fā)現(xiàn),雪音姐姐好像沒有遇到麻煩,甚至得到了太子爺?shù)那嗖A。
這會兒親眼見到雪音姐姐,他更是心神不寧,從外表看起來,雪音姐姐在這裏過得很好。
“我……我擔心南伯父,所以就……過來看一看。來到奉都以後,我聽說南伯父和雪音姐姐你都在東宮,所以就找過來了。”庾讓垂下了眸子。
“這樣。”南雪音微微點頭。
聽庾讓這一番話,她的心裏更是發(fā)愁。
這話顯而易見,庾讓擔心的並不是南冀雲(yún),而是南雪音。
隻怕是聽說南雪音跟著南冀雲(yún)一起來了奉都,他便想方設(shè)法地要過來了,因為他知道此行兇險。
來到奉都,因為蕭攸瀾與南雪音的事情早已經(jīng)傳得沸沸揚揚,因此,庾讓很容易就聽說了。
也是因此,他壯著膽子找來了東宮。
庾讓會不會傷心,這個南雪音倒不太在意。
她在意的是,蕭攸瀾好像是有點兒不高興。
剛才吃午飯的時候聽說庾讓來了,又猜到庾讓是喜歡她,所以蕭攸瀾吃完就迴房間去了。
南雪音問他幹嘛,他也沒說什麼,隻讓她帶著小羊先去見客人。
南雪音知道他不高興,並未追問什麼,照著做了。
她思索了一路,因此小羊先一步到了。
可是思索了那麼久,南雪音還是猜不到蕭攸瀾要幹什麼。
“雪音姐姐,你在東宮……一切都好嗎?”庾讓偷看了南雪音一眼,認真發(fā)問。
南雪音迴過神來,輕輕嗯了一聲,“都很好。太子殿下對我很好。”
庾讓抿了下嘴唇,“我……聽說了。我聽說,太子殿下親自帶人去了客棧,將南伯父和雪音姐姐接迴了東宮。隻是我有一點點奇怪……姐姐,你之前就見過太子殿下嗎?否則,他怎麼特意去了客棧?”
南雪音並未正麵迴答,“這有點難解釋清楚。”
庾讓居然也就真的沒再追問,又道:“我還聽說,太子殿下還帶著你去打了馬球,尚未成親,便向所有人宣告了,你是他未來的太子妃。”
南雪音順著道:“是啊,我還在馬球場上贏了一枚翡翠玉佩,特意送給太子殿下作為禮物。”
庾讓撓了撓頭,“玉佩啊……那應(yīng)該是很珍貴的吧?”
這迴,不等南雪音開口,門外便傳來了磁性沉緩的男子聲線:“的確珍貴。”
蕭攸瀾來了。
南雪音抬眼一看,不由得一愣。
南冀雲(yún)看過去,也是跟著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