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
蘇澈一頭霧水。
司空千看了看四周,猶豫再三,才上前一步,嘴巴湊到蘇澈耳邊,用蚊子哼哼似的聲音說:“峰主在所有財庫上都布下了感應陣法,誰動了什麼,她馬上就知道……”
“我去!”
蘇澈驚得差點跳起來。
他記憶中那個拿著小鏡子偷偷臭美的小師妹,啥時候變得這麼可怕了?
一百年時間能讓人變化這麼大?
“不止這些……”
司空千繼續(xù)用微不可聞的聲音說道。
“峰裏每個角落都有她的‘眼睛’,包括這裏……”
蘇澈瞬間感覺後背發(fā)涼,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我去!這搞得比監(jiān)獄還嚴!”
他齜牙咧嘴,又往後退了好幾步。
“那敢情好,我這算是被監(jiān)視起來了?”
司空千趕緊搖頭。
“不不不,師尊您想多了。”
“峰主她隻是……隻是治理有方,對峰內事務……格外上心罷了。”
蘇澈撇撇嘴,心裏翻江倒海。
什麼叫“治理有方”?
分明是獨裁啊!
這要是放在現(xiàn)代,早被罵成啥樣了?
就這還讓他迴來當峰主?
這不是給他挖坑麼?
“行吧,既然拿錢沒戲,我找別人去。”
蘇澈轉身就往外走,但腳步突然頓住,迴過頭問。
“對了,老二老三他們現(xiàn)在住哪兒啊?”
司空千臉上露出猶疑的神色。
“師尊找他們……有事?”
“怎麼?連見徒弟都不行了?”蘇澈反問。
“不不不,弟子不是這個意思!”司空千趕緊擺手。
“隻是……師尊,您可否先去見一見峰主?”
“有些事情,還是……”
“什麼事非得見她不可?”
蘇澈臉拉得老長,一想到那個變得高冷到不行的小徒弟,他就頭大。
司空千囁嚅著,似乎在斟酌詞句。
“終南山那位的事?潛入魔教的事?還是……那個……觀星要塞的事?”
蘇澈嘴巴張得能塞進一個雞蛋。
這大徒弟都知道些什麼?
為什麼一個廢柴峰主出去一趟,迴來感覺整個世界都瞞著他在玩飛黃騰達?
“你這知道得還挺多?”
司空千立刻閉上嘴,低下頭。
“弟子失言了……”蘇澈湊上前,瞇著眼睛。
“你是不是還知道點別的?嗯?”
“說說,我這當師父的洗耳恭聽。”
“弟子……弟子不敢妄言。”司空千抖得像片秋天的落葉。“峰內大小事宜,都是峰主做主,弟子隻是……隻是奉命行事罷了。”
蘇澈瞧著他這德性,知道是問不出啥了,心頭的鬱悶勁兒更盛。
“罷了罷了,我自己去找。”
他揮揮手,大步流星往外走。
“你迴去忙你的丹藥去吧,別被我擾了性子。”
走出庫房,蘇澈的腳步放慢了。
他抬頭望了望天,天華峰的天空,比他記憶中的藍得更透,白雲(yún)也更加蓬鬆,飄得慢悠悠的,看上去特別舒坦。
可他心裏一點都不舒坦。
“靈兒啊,”蘇澈轉頭對一直跟在後麵的趙靈兒說,“這天華峰,徹底飄了!”
趙靈兒走到他身邊:“師尊是不是覺得…有點不對勁?”
“哪是有點?簡直是不對勁透了!”蘇澈伸出手指,開始掰算,“第一,我那幾個徒弟怎麼都怪怪的?大徒弟見了我跟見了鬼似的,小芊芊更邪門,客客氣氣地喊我?guī)熥穑D頭就把我晾一邊去了。”
“第二,錢袋子被人管得死死的,連支取都要登記,我堂堂一個峰主,連聽個小曲兒的錢都沒有?”
趙靈兒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峰主——慕容芊,好像在刻意迴避您。”
“可不是麼!”蘇澈臉上浮現(xiàn)出幾分委屈,“她一個破鏡子都寶貝得不行,現(xiàn)在有錢了,連個正眼都不給我了!”
兩人往前走了沒多遠,轉過一個山坳,突然聽見前麵傳來一陣激烈的打鬥聲——金屬撞擊聲、法術爆裂聲、還有人的吼叫聲,混雜在一起,好不熱鬧。
“有人打起來了?”蘇澈臉色一變,加快腳步朝聲音來源處跑去。
穿過一片鬱鬱蔥蔥的竹林,眼前豁然開朗。一片寬廣的演武場上,數(shù)十名弟子分成兩撥,正在進行激烈的對戰(zhàn)。
場地中央,一道身影特別醒目——那是個身材挺拔的中年男子,一身紫黑色勁裝,背負一柄泛著幽光的長劍。他站在場中央,雙手背在身後,神色淡然地看著四周的弟子們互相廝殺。
“那是…”蘇澈瞇起眼睛,“陸青山?我第二個徒弟?”
記憶中那個愁眉苦臉、整日為找不到趁手兵器而發(fā)愁的毛頭小子,現(xiàn)在竟是這般威風八麵的樣子?
蘇澈沒急著上前,而是拉著趙靈兒躲在一旁的樹叢裏,觀察著場上的情況。
蘇澈沒急著出去,拉著趙靈兒在竹林邊又貓了一陣。
場子裏叮叮當當打得挺熱鬧,劍氣亂飛,五顏六色的法術光閃來閃去,看著還挺唬人。
陸青山就那麼背著手杵在那兒,偶爾蹦出幾個字指點一下,話不多,但好像總能說到點子上。
一百年不見,這二徒弟不光看著厲害了,架子也端起來了,真有點兒一代宗師內味兒了。
“嘿,還挺能裝。”蘇澈撇撇嘴,心裏小聲嗶嗶。
瞅了半天,沒啥新鮮的,蘇澈拍了拍沾灰的屁股,站起身,抻了抻身上那件洗得快看不出顏色的青衫,晃晃悠悠走了出去。
“喂,老二!”
這一嗓子,底氣足得很,演武場上那些乒乒乓乓的聲音瞬間就給壓下去了。
所有人都停了手,刷地一下,全扭頭看向這邊。
陸青山眉頭擰了起來,臉上有點不痛快,哪個不開眼的,敢在他指點弟子的時候咋咋唿唿?
可等他看清楚是誰來了,臉上的不痛快立馬就僵住了,瞳孔都縮了縮,那張常年跟冰塊差不多的臉上,難得地露出了點活人該有的驚愕。
他身子幾不可查地晃了晃,背在身後的手,下意識攥緊了劍柄。
“師……師尊?”陸青山嗓子眼兒裏擠出這兩個字,幹巴巴的,透著股不敢相信的味兒。
蘇澈樂嗬嗬地湊過去,學著陸青山剛才那副派頭,也背著手,挺著小胸脯,圍著他轉了一圈。
“咋地?一百年沒見,連師父都不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