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謹坐在主位上,看著滿桌已經冷掉的菜肴。
山珍海味,珍饈美饌,奢華至極。
光是那盤燕窩,就夠普通百姓吃一個月了。
他搖頭歎息,眼中閃過一絲寒意。
";餘、餘大人,";黃山小心翼翼道,";要不要本府讓人再安排一桌?";
";啪!";
一記響亮的耳光。
";整個玄州,整個通安府,多少人吃不飽飯!";
餘謹冷冷道:";你們一桌酒席,卻奢靡至此!";
";這些銀子,夠多少貧苦百姓活命?";
";你們這些蛀蟲,隻知道吃喝享樂!";
黃山捂著已經麻木的右臉,連連點頭。
";是是是,都是本府的錯......";
他不敢再多說半個字。
生怕又惹怒了這個瘋子。
餘謹冷冷掃視著桌上的菜肴。
燕窩、魚翅、熊掌、鮑魚......
每一道菜都價值不菲。
一桌酒席,怕是要花去上百兩銀子。
而在城外的貧民窟裏。
多少百姓連一頓飽飯都吃不上!
這些貪官汙吏,當真該死!
";文和,文優,來用膳。";
餘謹招唿著賈詡李儒等人入座。
";王朝,馬漢,你們也坐。";
";黃知府,陳通判,";餘謹冷笑,";還不快給諸位大人斟酒?";
黃山和陳軒連忙拿起酒壺。
堂堂知府和通判,竟然淪為斟酒的下人。
";慢了!";
餘謹一腳踹在黃山腿上。
";本府該死......";黃山連忙加快動作。
幾個縣令也被叫來伺候。
但凡動作稍慢,就要挨打。
賈詡李儒倒是吃得暢快。
這些平日裏高高在上的官員。
如今卻成了他們的仆從。
這種感覺,倒也不錯。
直到天色蒙蒙亮。
餘謹這才放下筷子。
";黃知府,";他站起身來,";該送我們出城了。";
黃山渾身一顫。
他知道,自己是在劫難逃了。
";是,餘大人。";
他隻能低聲應道。
這一夜的恥辱,他這輩子都忘不了。
可偏偏,他還拿餘謹沒有任何辦法。
因為他知道,自己的小命,已經被餘謹握在手裏了......
黃山讓人拉出自己的馬車,跟餘謹一起坐了上去。
五百兵馬護衛在兩側,浩浩蕩蕩向城門處趕去。
天色尚未大亮,城門剛剛開啟。
守城的士兵們看到知府的座駕,都有些詫異。
知府大人為何這般早就要出城?
一個機警的校尉快步走上前來。
";大人,";他拱手道,";這麼早就要出城?";
黃山心中一喜。
他正要探出頭去。
隻要讓校尉看到自己臉上的傷。
一定能看出些端倪!
可惜的是......
餘謹那雙冰冷的眼睛,早已看穿了他的心思。
一旁的馬漢手中把玩著一把鋒利的匕首。
刀光閃爍間,寒意直透黃山心底。
他知道,隻要自己敢露出半個腦袋。
這把匕首就會毫不猶豫地刺進自己的心髒。
";本府有公務在身,";黃山隻得強作鎮定,隔著車簾說道,";要帶人出城。";
";可是......";校尉還想說什麼。
";怎麼?";黃山厲聲道,";本府的行蹤,還要向你匯報不成?";
校尉連忙退下:";小的不敢。";
馬車緩緩駛出城門。
黃山心中忐忑不安。
出了城,餘謹會不會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要了自己的性命?
他偷眼看向餘謹。
這個年輕人,實在是太可怕了!
把一切都算計得如此周密。
連自己最後的一絲希望,都被他掐滅。
馬車繼續前行。
黃山的心跳越來越快。
不知道這一去。
自己還能不能活著迴來......
出了城,黃山越發戰戰兢兢起來。
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都讓他心驚膽戰。
馬漢隻是簡單地起身,掀開車簾看看外麵。
黃山卻嚇得差點癱倒在馬車上。
";嗬,";餘謹不屑地笑了笑,";黃大人,你也太緊張了。";
";本官說句實話,你有一點想多了。";
";不管怎麼說,你也是知府,是本官的上官。";
";更是朝廷命官。";
餘謹看著黃山,語氣平淡:";本官又怎麼會殺你?";
黃山緊繃的神經稍稍放鬆。
";不過......";
餘謹的聲音突然冷了下來。
";若是你不識相,再來找本官的麻煩......";
";本官一定會要了你的腦袋!";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黃大人應該明白這個道理。";
黃山渾身一顫。
這是赤裸裸的威脅!
可偏偏,他還不敢反駁。
因為他知道,餘謹說得出,就做得到!
這個瘋子,真的什麼都幹得出來!
";餘大人放心,";黃山連忙保證,";本府以後一定安分守己。";
";絕不敢再找餘大人的麻煩!";
";本府發誓!";
餘謹冷笑:";但願如此。";
";否則......";
他沒有說完,但黃山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
這個瘋子,是真的敢殺自己!
就算同歸於盡,他也在所不惜!
";餘大人放心,";黃山再次保證,";本府說到做到!";
他心中暗暗叫苦。
餘謹這個小小的縣令,讓自己受盡了屈辱,但偏偏自己此刻生不起半分報複的心思。
因為他知道,餘謹說的是真的。
這個瘋子,真的敢跟自己同歸於盡!
";馬漢,";餘謹淡淡道,";請知府大人下車。";
馬漢咧嘴一笑,一把抓住黃山的衣領。
";且慢......";
黃山話音未落,就被馬漢扔出了馬車。
";砰!";
他重重摔在地上,半邊身子都麻了。
";黃知府,";餘謹探出頭來,";就辛苦你自己走迴去了。";
";不過十餘裏路,以黃知府的體力,應該不成問題。";
黃山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
雖然渾身疼痛,卻不敢有半點怨言。
";無妨無妨,";他點頭哈腰,";本府走迴去就是。";
";多謝餘大人體諒。";
他心中雖然恨得咬牙切齒。
但臉上卻不敢露出半點不滿。
堂堂知府,竟然被一個縣令扔下馬車。
還要徒步走十餘裏迴城。
這要是傳出去,他的臉麵往哪擱?
可偏偏,他還不敢發作。
因為他知道,餘謹是真的敢殺他!
";那就告辭了。";
餘謹淡淡一笑,放下車簾。
馬車緩緩駛去,揚起一路塵土。
黃山站在原地,看著馬車遠去。
渾身的疼痛提醒著他。
這一夜的恥辱,是多麼的刻骨銘心。
他暗暗發誓。
總有一天,要讓餘謹付出代價!
可是轉念一想。
又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那個瘋子說得對。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自己還是老老實實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