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陳明遠突然站起身,指著餘謹怒吼,";餘謹,你明知我等不過是與夏承宗交好,卻非要扣上個通敵叛國的罪名!";
";我陳家世代忠良,何曾做過半點對不起朝廷的事?你不過是想借此機會整治我們這些世家,其心可誅!";
話音未落,餘謹的臉色已經陰沉如水。他緩緩抬起手,馬漢會意,大步上前。
";啪!";
一記響亮的耳光抽在陳明遠臉上,打得他踉蹌後退。還未等他站穩,馬漢又是一記重手。
";哢嚓!";
清脆的聲響中,陳明遠隻覺下頜劇痛,幾顆牙齒帶著血沫飛出。他慘叫一聲,跌倒在地。
";大膽!";馬漢厲聲喝道,";大人麵前,也敢如此放肆!";
說著又是幾個耳光抽下去。陳明遠被打得滿臉是血,慘叫連連。其他人看得心驚肉跳,噤若寒蟬。
";世代忠良?";餘謹冷笑一聲,從案後站起,";本官且問你們,這些年來,你們兼並了多少良田?逼死了多少佃戶?";
他一步步走下堂來,目光如電:";糧價飛漲之時,你們在做什麼?囤積居奇,哄抬物價,可曾想過百姓死活?";
";你......";陳明遠捂著腫脹的臉,還想辯解。
";閉嘴!";餘謹厲聲打斷,";你們這些世家,眼中隻有利益。夏承宗讓你們收糧,你們就收;讓你們抬價,你們就抬。為什麼?還不是因為能賺錢!";
";若說通敵叛國,你們或許不知情。但助紂為虐,你們一個都逃不了!";
此言一出,眾人渾身發寒。他們這才明白,餘謹不僅是要查夏承宗通敵的案子,更是要借此機會,徹底打垮玄州的世家勢力。
";餘大人......";魏元博顫聲道,";我等願意將這些年的賬冊......";
";晚了!";餘謹冷冷地道,";本官給過你們機會,可你們非要狡辯。既然如此,就別怪本官不客氣!";
他轉身迴到案前,沉聲道:";來人,將陳明遠押下去!本官倒要看看,你這張嘴還能硬到幾時!";
";大人饒命!";陳明遠終於慌了,";小人知錯了!小人什麼都說!";
餘謹置若罔聞,隻是揮了揮手。兩名衙役上前,拖著哭喊不止的陳明遠離去。
剩下的人麵如土色。他們終於明白,眼前這個年輕的欽差,是真的要他們的命!不是收些錢財就能擺平的,也不是獻出些產業就能了事的。
他要的,是徹底鏟除玄州世家的根基!
牢房內一片死寂,隻有火把劈啪作響。眾人看著餘謹冰冷的麵容,隻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直衝天靈蓋。
整整一夜,陳明遠的慘叫聲迴蕩在陰暗的牢獄中。
那淒厲的叫聲時高時低,有時是撕心裂肺的嘶吼,有時又變成了含糊不清的嗚咽。每當慘叫聲停歇片刻,牢房中的其他人都會不由自主地屏住唿吸,生怕下一刻傳來更加可怕的聲音。
楊崇信和魏元博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恐懼。他們都是玄州有頭有臉的人物,何曾受過這等折磨?
";咣當!";
天邊剛剛泛起魚肚白,牢門突然被打開。兩名衙役架著一個血肉模糊的人影走了進來。
";陳...陳兄!";魏元博顫聲叫道。
那人影被隨意地丟在地上,發出一聲悶響。若不是還有微弱的唿吸,眾人幾乎要以為這是一具屍體。
";陳兄!陳兄!";幾人急忙圍上去。
陳明遠蜷縮在地上,渾身上下沒有一處是完好的。他的臉腫得像個豬頭,牙齒掉了大半,嘴唇開裂,眼睛也腫得隻剩一條縫。
";水...水...";他艱難地開口,聲音嘶啞得幾乎聽不清。
楊崇禮連忙端來水碗,小心翼翼地喂他。陳明遠貪婪地吞咽著,水珠混著血絲從嘴角流下。
";陳兄,他們...他們對你做了什麼?";魏元博戰戰兢兢地問道。
陳明遠喝完水,癱軟在地上喘息許久,才用微弱的聲音道:";餘...餘謹那個畜生...逼我...逼我寫供詞...畫押......";
";什麼供詞?";楊崇信心中一沉。
";與...與夏承宗...私通北蠻......";
";什麼!";眾人倒吸一口涼氣,隻覺得渾身發冷。
私通北蠻?這可是誅九族的大罪!一旦定罪,不僅陳明遠本人要死,就連他全族上下,都要跟著陪葬!
";你...你就這麼認了?";魏元博聲音發顫。
陳明遠發出一聲淒慘的笑:";不認...不認也得認...那些酷刑...你們受得了嗎?";
他蜷縮著身子,渾身發抖:";餘謹說...說我們這些年幫夏承宗收糧...就是為了接濟北蠻...我們...我們都是同謀......";
";這個畜生!";楊崇信咬牙切齒,";明明知道我們不過是受夏承宗指使,卻硬要扣上這等罪名!";
";完了...完了......";陳明遠喃喃自語,眼中流出絕望的淚水,";我陳家...完了......";
牢房內一片死寂。眾人看著奄奄一息的陳明遠,都感到一陣心驚肉跳。他們終於明白,餘謹是鐵了心要將他們置於死地。
這已經不是簡單的查案了,而是要借著這個機會,徹底鏟除玄州世家!
";諸位......";陳明遠突然抓住楊崇信的手,";快...快想辦法...否則...你們的下場...也會跟我一樣......";
話未說完,他就昏死過去。但這句話,卻讓其他人如坐針氈。是啊,今天是陳明遠,明天會不會就輪到他們?
天光大亮,陽光透過鐵窗照進牢房。但對於這些玄州世家的主事人來說,這是個無比黑暗的早晨。
州衙後堂。
";主公,";賈詡放下手中的茶盞,";這些世家,確實該除,但也不能除得太盡。";
餘謹點點頭:";水至清則無魚,我明白。做事太絕,隻會引來更多敵視。";
";陸遠山如何?";賈詡忽然問道。
";陸家那個?";餘謹眉頭微皺,";他倒是個老實人,這些年來,也沒什麼出格的事。";
";正是。";賈詡露出一絲笑意,";陸家雖是世家,但一向本分,從不與人爭利。若是留下他們,既可以安撫其他世家的心,又能為主公所用。";
";而且,";賈詡繼續道,";陸家在玄州經營多年,根基深厚。若是能收服他們,對主公今後治理玄州也大有裨益。";
餘謹手指輕輕叩著案幾,若有所思。
這玄州世家,該殺的殺,該留的留。隻有這樣,才能真正掌控玄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