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彈劾來了
五更未到，文華殿內(nèi)已經(jīng)燈火通明。
朝臣們按品級站定，殿內(nèi)寂靜無聲。檀香嫋嫋升起，與晨霧交織，籠罩著這座威嚴的宮殿。趙汝安端坐於龍椅之上，神色沉靜，目光如炬。
"；陛下！"；忽然一聲高唿打破了寧靜。韓承業(yè)出列，躬身一拜，"；臣有本奏！"；
眾人的目光齊刷刷地投向這位兵部侍郎。有人暗暗搖頭，有人眼中閃過期待的光芒。
"；講。"；趙汝安淡淡道。
"；臣要彈劾同中書門下平章事餘謹，濫用職權，擾亂朝綱！"；韓承業(yè)聲音洪亮，擲地有聲，"；餘謹假借查案之名，調(diào)動從龍密衛(wèi)，搜查官員府邸，甚至連命婦都不放過，實在是有違祖製，壞了朝廷體統(tǒng)！"；
此言一出，殿內(nèi)頓時一片嘩然。有人低聲附和，有人麵露憂色，更多的人選擇沉默，靜觀其變。
"；韓大人此言差矣。"；吏部給事中站了出來，"；查案本就是從重從嚴，餘大人此舉，有何不妥？"；
"；不妥？"；韓承業(yè)冷笑，"；吳大人夫人被帶走審問，至今未歸，這就是你說的不妥？若是人人效仿，那朝廷威嚴何在？"；
"；韓大人，"；禦史臺的一位禦史忍不住道，"；查案就該一查到底，難道因為是命婦就該網(wǎng)開一麵？"；
"；放肆！"；韓承業(yè)厲聲喝道，"；你一個小小禦史，也敢在此狡辯？餘謹仗著陛下信任，已經(jīng)到了無法無天的地步。今日抓吳夫人，明日會不會抓到其他大臣家中？這哪裏還有王法？"；
殿內(nèi)的氣氛越發(fā)緊張。不少官員開始交頭接耳，竊竊私語。有人暗暗給韓承業(yè)使眼色，示意他適可而止，但他卻像是沒看見一般。
"；陛下，"；韓承業(yè)轉向龍椅，聲音更加慷慨激昂，"；臣懇請陛下明察。餘謹此舉，已經(jīng)嚴重損害了朝廷威信。若不加以製止，隻怕......"；
"；隻怕什麼？"；一個冰冷的聲音打斷了他的話。餘謹從隊列中走出，麵色平靜，"；韓大人是在教我如何查案嗎？"；
韓承業(yè)絲毫不讓："；餘大人好大的威風！難道查個案子，就能為所欲為？"；
"；為所欲為？"；餘謹冷笑，"；韓大人既然這麼說，想必對吳慶年的案子很了解了？不如說說，他每月從江南帶迴來的銀子，都去了誰的口袋？"；
這話一出，韓承業(yè)的臉色頓時變了。站在他身後的幾位官員，也都不自覺地後退了半步。
趙汝安一直沉默地看著這一切。他的目光掃過殿內(nèi)眾臣，有人心虛低頭，有人挺直腰桿，更多的人則是一臉茫然，似乎還沒意識到這場風暴的真正意義。
朝堂之上，一場看似普通的爭執(zhí)，實則暗流湧動。每個人的站位，都在悄然改變。而這，不過是開始。
"；韓大人說我濫用職權？"；餘謹?shù)穆曇舨患膊恍欤诘顑?nèi)迴蕩，"；那不知在韓大人看來，該如何查案？"；
他緩步向前，目光如炬："；是該等犯事的人把證據(jù)都銷毀幹淨了，再去查問嗎？還是該先打個招唿，讓他們有充足的時間準備說辭？"；
韓承業(yè)臉色一變："；餘大人這是強詞奪理！"；
"；強詞奪理？"；餘謹冷笑，"；那我倒要請教韓大人，為何吳慶年的夫人一被帶走，就有人急著來打探消息？為何查抄吳府時，有人連夜派人去銷毀文書？這些，韓大人可能解釋？"；
此言一出，殿內(nèi)頓時一片嘩然。韓承業(yè)的臉色更加難看，但還是強撐道："；你...你這是在汙蔑！"；
"；汙蔑？"；餘謹轉身環(huán)視四周，聲音陡然提高，"；諸位大人，私鹽案涉及甚廣，朝中上下，不知多少人都牽扯其中。若是按韓大人說的，事事都要顧及體統(tǒng)，那這案子，是不是就該這麼不了了之？"；
他的目光掃過眾人，不少官員都不自覺地低下了頭。
"；餘謹！"；韓承業(yè)厲聲喝道，"；你少在這裏危言聳聽。你以為仗著陛下信任，就能為所欲為嗎？"；
"；為所欲為？"；餘謹忽然笑了，那笑容中帶著幾分譏諷，"；韓大人，你我都是朝廷命官，都該明白一個道理：王法麵前，人人平等。"；
他轉向趙汝安，躬身一拜："；陛下，臣查案或有不當之處，但臣問心無愧。若有人覺得臣辦事不公，大可以拿出證據(jù)。若是隻會在這朝堂之上耍嘴皮子......"；
"；你！"；韓承業(yè)氣得臉色鐵青。
"；怎麼，韓大人還有話說？"；餘謹轉過身來，目光如電，"；既然韓大人對臣的辦案手段如此不滿，不如說說，你是在擔心什麼？"；
這句話仿佛一記重錘，砸得韓承業(yè)踉蹌後退半步。殿內(nèi)的氣氛瞬間凝固。
"；臣鬥膽問一句，"；餘謹繼續(xù)道，聲音越發(fā)冰冷，"；韓大人為何對吳慶年的案子如此關心？莫非......"；
"；夠了！"；韓承業(yè)打斷他的話，"；你...你這是在威脅朝廷命官！"；
"；威脅？"；餘謹搖頭，"；臣隻是在說實話。查案就該一查到底，不論涉及到誰。韓大人若是問心無愧，又何必如此激動？"；
趙汝安一直默默地看著這一切。他注意到，當餘謹說出最後那句話時，不少官員的臉色都變了。有人麵露驚恐，有人若有所思，更多的人則是麵麵相覷，似乎意識到這場爭執(zhí)背後的深意。
一場看似針對辦案手段的爭論，實則暗藏玄機。餘謹?shù)拿恳痪湓挘枷袷且话牙麆Γ敝改切┒阍诎堤幍娜恕６林潇o的態(tài)度，更是讓人意識到，這一切，或許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陛下，"；翰林院大學士葛深緩步而出，捋著長須道，"；臣以為，查案自然要從嚴從重，這一點餘大人做得不錯。但吳夫人被帶走後，至今未歸，又不給個說法，這於理不合啊。"；
他的語氣溫和，卻字字有力："；畢竟是朝廷命婦，若是傳出什麼閑言碎語，對朝廷顏麵......"；
"；葛大人，"；餘謹忽然冷笑一聲，打斷了他的話，"；你這是在擔心什麼？吳夫人已經(jīng)四旬年紀，你該不會以為，我對她有什麼非分之想吧？"；
這話一出，殿內(nèi)頓時一片嘩然。葛深的臉色瞬間鐵青，就連趙汝安也忍不住嘴角微動。
餘謹卻不管這些，繼續(xù)道："；既然葛大人這麼關心，那我不妨告訴你，吳夫人現(xiàn)在好得很。隻是她交代的那些事情，恐怕有些人聽了，會睡不著覺。"；
葛深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他看著餘謹那帶著幾分譏諷的笑容，忽然意識到，自己似乎說錯了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