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大人,\"程遠深吸一口氣,強壓下怒火,\"咱們來說說規矩。\"
\"哦?\"餘謹淡淡一笑,\"請說。\"
\"韓承業身為禦史中丞,位列朝廷重臣。\"程遠正色道,\"按律,三品以上官員若有罪過,必須由大理寺會同刑部審理。這是祖製。\"
他從袖中取出一份文書:\"這是刑部的公文,他們也認為此案應當移交大理寺審理。\"
餘謹接過文書,隨意掃了一眼:\"程大人說得有理。\"
程遠麵露喜色:\"那......\"
\"隻是,\"餘謹忽然冷笑一聲,\"我要是把人交給你們,能查出什麼?\"
\"這是什麼話?\"程遠皺眉,\"大理寺自有審案的規矩和手段。\"
\"規矩?手段?\"餘謹將文書扔在案上,\"你們這些蛇鼠一窩的東西,不過是想保他罷了!\"
\"你!\"程遠臉色驟變,\"餘謹,你敢汙蔑大理寺!\"
\"汙蔑?\"餘謹站起身,目光如刀,\"程大人,你真以為我不知道,你和韓承業平日裏是如何勾結的?那些鹽商的案子,你們是如何私下了結的?\"
程遠渾身一震,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你...你胡說!\"他聲音發顫,\"我程家清白了幾代,豈容你......\"
\"清白?\"餘謹冷笑,\"那程大人可敢讓從龍密衛查一查你的家產?查一查這些年你經手的案子?\"
\"你!\"程遠暴跳如雷,\"餘謹,你不要欺人太甚!我程家在京城......\"
\"又是你程家。\"餘謹打斷他的話,\"程大人,你是大理寺卿,不是程家家主。在這裏,我隻跟大理寺卿說話。至於程家......\"
他目光一寒:\"朝堂講究的是官職,上下之分,而非家世!\"
程遠渾身一顫,臉色由紅轉白,又由白轉青。他死死盯著餘謹,半晌才從牙縫裏擠出一句:\"好!好得很!\"
\"餘謹!\"程遠突然暴喝一聲,\"你今日這般羞辱於我,我程家絕不會善罷甘休!\"
\"大人!\"趙參軍見勢不妙,連忙上前想要勸阻。
程遠卻一把推開他,指著餘謹的鼻子道:\"你不過是個寒門子弟,仗著陛下寵信,就敢如此囂張!我倒要看看,你這個同中書門下平章事能當幾時!\"
\"程大人這是在威脅本官?\"餘謹眼中寒光一閃。
\"威脅?\"程遠冷笑,\"我程家在朝中經營百年,豈是你一個無權無勢的外來人能撼動的!你給我等著,這件事沒完!\"
餘謹緩緩起身,目光如刀:\"程大人,你這是在找死。\"
\"找死?\"程遠獰笑,\"我倒要看看,是誰先死!\"
堂內氣氛劍拔弩張,眾官員噤若寒蟬。誰也沒想到,一向以穩重著稱的程大人,今日竟會如此失態。
\"找死?\"餘謹眼中寒光一閃,\"程大人,你真以為我不敢動你?\"
話音未落,餘謹已經閃電般出手,一記耳光重重扇在程遠臉上。這一巴掌來得又快又狠,程遠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你敢打我!\"程遠捂著臉,暴跳如雷。他揮拳就要還手,卻見餘謹已經欺身而上。
程遠雖然身材魁梧,但四十多歲的人了,常年養尊處優,再加上酒色過度,早已不複年輕時的體魄。反觀餘謹,年富力強,身手矯健,三兩下就製住了程遠的攻勢。
\"啪!\"又是一記耳光。
程遠被打得原地轉了半圈,踉蹌著撞在案幾上,文書紛紛灑落。他狼狽地扶著案幾,臉上已經高高腫起。
\"餘謹!\"程遠聲音顫抖,\"你...你竟敢......\"
\"我為什麼不敢?\"餘謹整了整衣袖,目光冰冷,\"程大人,我且問你,你可知罪?\"
\"罪?\"程遠捂著臉,咬牙切齒,\"我倒要聽聽,我有什麼罪!\"
\"好,那我就給程大人數一數。\"餘謹冷笑,\"第一,你身為大理寺卿,對本官這個同中書門下平章事直唿其名,甚至出言不遜。這是以下犯上,你可知罪?\"
程遠臉色一變。
\"第二,\"餘謹繼續道,\"你不通傳,不告知,直接闖入門下省,大唿小叫。這是目無法紀,不知規矩,你可知罪?\"
程遠的臉色更加難看。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餘謹一字一頓,\"本官是陛下欽點的同中書門下平章事,代表的是陛下的體麵。你對本官如此無禮,就是不把陛下放在眼裏。這是大不敬,你可知罪?\"
堂內一片寂靜,眾人大氣都不敢出。程遠臉色煞白,他終於意識到自己闖了多大的禍。
\"你......\"程遠聲音發顫,\"你不要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餘謹冷笑,\"程大人,你方才不是很囂張嗎?不是說要看看誰先死嗎?現在怎麼不說了?\"
\"你......\"程遠咬牙,\"我程家......\"
\"夠了!\"餘謹厲聲打斷,\"程大人,你若再敢提你程家,本官就讓你看看,到底是你程家大,還是陛下的法度大!\"
程遠渾身一顫,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眼中卻閃過一絲怨毒的光芒:\"餘謹,你給我等著!這件事沒完!\"
\"滾!\"
餘謹一聲暴喝,猛地站起身,一腳將程遠踹倒在地。程遠重重摔在地上,狼狽不堪。
\"你......\"程遠掙紮著想要爬起來,卻被餘謹又是兩記耳光打得頭暈目眩。
\"餘謹!\"程遠捂著臉,踉踉蹌蹌地後退,\"你給我等著!我程家......\"
\"還敢提你程家?\"餘謹眼中寒光一閃,就要再動手。
程遠終於怕了,連滾帶爬地往外逃去,一邊跑一邊罵罵咧咧:\"你簡直是欺人太甚,就算鬧到陛下麵前,我也要討個說法!\"
看著程遠狼狽逃竄的背影,餘謹冷笑一聲:\"我餘謹從來就不是什麼軟柿子,想捏我的人,都沒有好下場。\"
堂內鴉雀無聲。眾官員低著頭,假裝在忙自己的公務,生怕被卷入這場風波。就連平日裏最愛說閑話的幾個老吏,此刻也噤若寒蟬,連大氣都不敢出。
餘謹環視一周,冷冷道:\"都迴去做事吧。\"
\"是......\"眾人如蒙大赦,紛紛低頭應聲。
待眾人散去,餘謹重新坐迴案前,仿佛方才什麼都沒發生過。隻是他眼中的寒意,卻遲遲未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