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能讓他安心養傷的地方。”陳寧的語速不快,“他傷得不輕,但他非要我先顧著你。”
唐宛如掙紮著挪到床邊,雙腳踩在地毯上,這才留意到身上不知何時換上了一套陌生的衣物,觸感絲滑,顯然不是凡品。
“我原來的衣服!
“送去洗了!标悓幪种噶酥概赃吀叽蟮囊聶櫍把Y麵有些衣服,新的,你看看合不合身!
唐宛如走到衣櫃前,拉開櫃門。
琳瑯滿目的服飾撞入眼簾,dior的日常套裝,valentino的晚宴長裙,armani的幹練西裝……標簽都還未拆。
“這些……”
“我的。”陳寧的解釋簡單明了,“尺碼應該差不多!
唐宛如從中挑揀出一套armani的黑色套裝,款式簡潔,麵料挺括,方便活動。
她拿著衣服,沒有立刻換上,而是看向陳寧。
“勞駕,迴避一下?”
陳寧頷首,轉身走了出去,門被輕輕帶上。
唐宛如迅速換好衣褲,動作間,她瞥見了床頭櫃上那個被陳寧隨手放下的金屬物件——葉遠給她的那個微型注射器。
她快步過去拿起,指尖輕巧地撥弄檢查,確認裏麵的透明液體依舊。
針劑被她隱蔽地藏入袖口內側。
推開房門,外麵是一個極為開闊的客廳,整麵牆的落地玻璃窗外,是鱗次櫛比的摩天大樓,燈火輝煌。
看這高度,少說也在四十層往上。
陳寧背對著她,站在窗邊,身影被拉得很長。
“這是什麼鬼地方?”唐宛如開口,聲音還帶著一絲初醒的沙啞。
“金融區,我的公寓!标悓庌D過身,“你睡了十二個小時!
“十二個小時?”唐宛如心頭一跳,“外麵怎麼樣了?”
“百匯大廈的爆炸,新聞上說是燃氣泄漏!标悓幠闷鸩鑾咨系钠桨咫娔X,屏幕亮著,她遞給唐宛如,“李明川已經公開露麵,對這起‘不幸的意外’表達了沉痛哀悼。”
唐宛如接過平板,飛快地滑動屏幕,新聞標題一個接一個跳過。
“沒說死了多少人?”
“那些不算‘人’!
陳寧的聲音平靜無波,像在陳述一件與天氣無異的尋常事。
“所以,新聞上才說,百匯大廈的爆炸,無人死亡!
唐宛如手中的平板電腦屏幕還亮著,李明川那張偽善的臉在上麵一閃而過。
她將平板扔迴茶幾。
“葉遠呢?”
“我必須見他!
“他不想!
陳寧的迴答幹脆利落,沒有半分迴旋的餘地。
“他說,你身邊有鬼!
唐宛如的唿吸幾不可聞地頓了一下。
“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你們去百匯大廈的路線,李明川一清二楚。”
陳寧的聲音沒有起伏,卻字字敲在人心上。
“直升機上,除了你和他,還有誰?”
唐宛如的腦海中迅速閃過幾個身影。
“飛行員,或者那兩個保鏢……”
“也可能是你!
陳寧補上了最後一種可能,話語像淬了冰。
唐宛如猛地抬起頭。
“他連我也信不過?”
“他現在誰都信不過,包括我!
陳寧踱步到吧臺邊,水晶杯與酒瓶碰撞,發出一聲輕響,她給自己倒了杯琥珀色的液體。
“但他沒別的法子,隻能賭一把!
唐宛如走到巨大的落地窗邊,腳下的城市被切割成無數幾何圖形,陽光下,那些鋼筋水泥的叢林泛著刺目的白光。車流無聲地湧動,一切都顯得那麼有秩序,昨夜的爆炸與火光,倒像是一場不真實的幻覺。
“李子明!
她忽然開口,打破了室內的寂靜。
“真正的那個,現在怎麼樣了?”
“葉遠在找他。”
陳寧呷了一口杯中的酒。
“但事情比我們想的,要棘手得多!
“詳細說說。”
“他弄出來的複製品,不止一個!
陳寧放下酒杯,聲音壓低了幾分。
“也許十幾個,也許還要翻倍。”
唐宛如霍然轉身。
“怎麼會?現在的技術,根本做不到這種程度的複製。”
“不是我們認知裏的那種複製!
陳寧的語調裏帶著一種近乎嘲弄的意味。
“是‘心元方’的‘驚喜’。那東西,能從根子上改寫一個人的構造,在特定的條件下,它就能直接‘造’出更多一模一樣的人!
“太扯了!
唐宛如下意識地駁斥。
“這跟街邊攤上那些胡編亂造的科幻故事有什麼區別?”
“現實,有時候比故事更離譜!
陳寧走向牆邊那個毫不起眼的書架,手指在某個不為人知的角落輕輕一按。
沉悶的機括聲響起,書架無聲地向一側滑開,露出了背後一個幽深的入口。
“跟我來。”
“有些東西,你親眼看看比較好。”
唐宛如沒有猶豫,邁步跟了進去。
書架之後,是一個小型化的指揮中心。
牆壁上嵌滿了大大小小的屏幕,各種複雜的數據流和實時監控的畫麵在上麵不斷跳動刷新。
唐宛如的指尖劃過冰冷的控製臺,那些閃爍的數據流刺得她眼睛有些發澀。
“你,究竟是誰。”她再次開口,語氣比先前沉了不少。
陳寧背對著她,手指在某個虛擬鍵盤上飛快跳動,過了好一會兒,才在旁邊的金屬椅上坐定。
“一個軍方的叛逃科學家。”
“專門研究‘心元方’的。”
這三個字,每一個音節都帶著不祥的重量,砸在唐宛如心上。
“後來呢?”
“我察覺了那東西的真正用途。”陳寧在麵前的空氣中劃拉幾下,一麵光屏上立刻鋪滿了密密麻麻的文件名,“於是,我選擇離開。”
“這些年,我費盡心力追蹤‘心元方’的動向,就是為了阻止某些人將它用在不該用的地方。”
唐宛如的視線在那堆文件名中逡巡,一個熟悉的名字赫然在列,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我父親……”
“唐明誌是個好人!标悓幍穆曇舻统料聛,“他試圖叫停那個瘋狂的項目,可惜……”
“他為此付出了代價!碧仆鹑绲穆曇羝降,卻透出一種徹骨的冷意,“那不是意外!
“嗯。”陳寧應了一聲,“葉遠的父親,也是如此。”
唐宛如的手指收緊,骨節泛白。
“動手的人是誰?”
“李明川,不過是把刀。”陳寧切換了光屏上的內容,“握刀的手,在更高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