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北之地的某個地下深處，空氣寒冷刺骨，四周的牆壁閃爍著藍色的光芒，仿佛一片無盡的冰雪海洋。


    冰洞的頂端，稀薄的光線透過縫隙投射下來，勾畫出千瘡百孔的冰裂紋。


    在這片冰冷而肅穆的氛圍中，各宗的中流砥柱匯聚一堂。


    金丹高段、元嬰天人，甚至一些隱世的老怪物，全都站在冰洞的邊緣，默然對視，每個人都散發著強大的氣息。


    然而，這些強者的氣場並不是洞內唯一的存在。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令人心悸的威壓，宛如沉睡已久的野獸，隨時準備蘇醒。


    極樂觀的謀劃既成功又失敗。


    成功的是將大宗修士全部拖住了，失敗的是沒有放出兇獸。


    “外界的情況如何？”忽然，一道聲音響起，低沉卻威嚴。


    “聽說寒光殿的一個小子，奪得了頭籌，叫什麼楚寂？”一個修士的聲音帶著一絲疑惑。


    “楚寂？！”一位蒼老的身影隨即顫聲響起。


    “那小子能拿第一？”那聲音再次響起，帶著明顯的不信。


    “韓老頭，怎麼了？你這是什麼反應？”另一個修士不解的開口，“說起來，楚寂好像是你收的弟子吧？”


    “對，那個小子……心性不錯。”韓老頭的聲音一時有些低沉，“早些年我收他為徒，覺得他有幾分潛力，可惜天賦不夠，修煉進展緩慢，根本沒有突破的機會。”


    “那的確可惜了。”一旁的修士感歎道，“不過能在金丹中期的比拚中脫穎而出，拿下第一，倒也不簡單。”


    “哈——”那被稱為韓老頭的楚寂師尊隻能尬笑一聲。


    沉默片刻，內心自語：“第一……怎麼會是這樣？”


    他原本是讓自己的徒弟帶小師弟去見識見識世麵，真要奪冠，以他對楚寂的了解應該是做不到的，撐死拿個第三，如果催動自己給他留的秘法的話。


    “嗷——”


    突然，一聲震天巨吼從冰川深處傳來，震得整個冰洞都開始劇烈晃動。


    “等吾出去後，必定屠滅你北境全宗！”那聲怒吼淒厲至極，響徹整個冰洞。


    一隻巨大無比的眼睛，從冰川深處緩緩浮現。如深淵的凝視，充滿了貪婪與饑渴，仿佛無窮的黑洞，吞噬一切。


    那是一隻饕餮血脈的化神兇獸，饕淵。


    然而，眾人沒有驚慌，依舊站在各自的陣眼上，神情平靜，手中法訣不斷變化，穩固著封印。


    ……


    半個月很快就過去了。


    羽凡還在想著這所謂遮天鏡到底是怎麼一個秘寶時，整個極北之地，不，整個東境都被一道霞光籠罩。


    那道霞光，從天穹深處傾瀉而下，將整片大地緊緊牽引。


    空氣在那股氣息的牽動下輕微波動，似乎有某種莫名的力量在北境上空遊走，時隱時現。


    霜雲鎮外，忽然傳來一道清晰的聲音：“各宗原定的長老因事無法出手，現請參加大比的修士至擂臺一聚。”


    這是元嬰的傳聲，也同樣響徹在羽凡的耳邊。


    羽凡微微睜開眼，收斂了體內的氣息。


    他起身，步出客棧，正好與站在門外的雲天逸撞個正著。


    雲天逸看著羽凡，眉頭輕挑，帶著幾分不解：“師兄？師尊似乎沒有前來。”


    羽凡點了點頭，照理說，大宗派出元嬰修士，帶上幾位弟子一同前往遮天鏡，但眼下的情形，似乎並非如此。


    不多時，外頭的擂臺便漸漸聚集了不少修士，都是先前參加大比的修士們。


    一個個或盤坐，或交頭接耳，氣氛顯得壓抑。


    都是之前參加大比的人群。


    羽凡微微瞇眼，隨雲天逸一同走向人群。


    天穹中，忽然浮現一道身影，是位女子，冷豔而美麗。


    雲天逸悄聲道：“師兄，那個是我們寒光殿的霜師叔。”


    羽凡點點頭。曾在大比時見過三位元嬰的身影，這女子便是其中之一。至於另外兩位，則不見蹤影。


    很快，另外兩位元嬰也隨之現身。


    然而，這兩人的樣貌有些奇異，似乎並非本體，而是……分身？


    “分身？”羽凡眉頭一皺，本體沒來？


    此時，三人站定，默不作聲，手中各自持著一塊破碎的玉佩。


    三人齊齊抬手，玉佩合而為一。


    剎那間，天穹中竟響起一聲震耳欲聾的轟鳴。


    緊接著，那三塊玉佩逐漸融入天穹，空氣仿佛被拉扯開，一股強大的力量自天際而降。


    霞光開始凝聚，光芒彌漫，幾乎照亮了整個極北之地。


    整個天地，都在這一刻變得有些扭曲。


    羽凡甚至能感覺到周圍的空間微微震動，冰川表麵傳來陣陣裂開的聲音，仿佛在這一股力量的照耀下，深埋了千年的冰雪開始溶解。


    霜華姬的聲音自天際飄來：“遮天鏡分配的是北境的氣運。當今宗門話事人不在，諸弟子進入後隻需運轉本門功法，鏡靈自會識別，後續你們不必理會。”


    羽凡微微皺眉：“氣運？這便是北境應對靈氣枯竭的手段嗎？”


    還沒等羽凡多想，璀璨的霞光已經湧了過來，宛如一張巨網，迅速籠罩了羽凡，光芒一瞬間便將四周吞沒。


    下一瞬，羽凡隻感到眼前一片模糊，等到視線恢複時，四周的景象已然不同。


    眼前的天地完全變了模樣。羽凡看見了碧綠的草地，鮮豔的花朵在微風中搖曳，山川翠綠，雲霧繚繞，仿佛進入了一個世外桃源。空氣清新，鳥兒歡歌。


    他不由得停下腳步，仔細觀察四周的一切。


    這一片幽靜美麗的天地，簡直如同畫中景，而又帶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寧靜。


    然而，羽凡心中有股異樣感，他下意識環顧四周。發現了自己的便宜師弟，雲天逸。


    他站在不遠處，麵無表情，沒有任何反應。


    還沒等羽凡有所反應，大地開始顫動，震耳欲聾的轟鳴聲從四麵八方傳來。


    腳下的土地瞬間開裂，深不見底的裂縫浮現，幽藍色的氣息從地下洶湧而出，盤旋而上，充斥了整片空間。


    羽凡猛地停下腳步，心中一沉：“完犢子了。”


    果然，那些幽藍的魔氣在空中凝聚，漸漸化為一道人影。


    那人影的輪廓逐漸清晰，而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站在中央的雲天逸。


    羽凡：“……”


    我一眼就看出你不是人，沒想到你是這樣的雲天逸！


    隨著人影的凝聚，周圍似有似無的傳來念誦聲音：“往生極樂，往生極樂。”


    聲音斷斷續續，卻充斥了整個大地，迴蕩在羽凡的耳邊。


    “不會吧……”一個可怕的想法浮現在羽凡腦海中。


    很快，眼前的魔氣迅速匯聚，形成了更加龐大的身影。


    那身影的眼睛突然睜開，眼中閃爍著幽藍的光芒。


    “久違了，十三州。”


    瞬間，低沉的聲音響起，羽凡的鼓膜破裂，耳畔震得如同雷霆。


    接著，鮮血自七竅流出，血淚模糊了視線，渾身的力氣幾乎被抽空。


    眼前的天地開始扭曲，天穹變成了血色，黑色的裂縫如同蜘蛛網般布滿了空中。


    羽凡心跳劇烈，整個人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壓得喘不過氣來。


    他抬頭，流著血淚，嘴中喃喃低語：“往生天尊……”


    “頌吾之尊名，得永生。”


    羽凡幾乎被這聲音壓垮，腦海中的思緒湧動。


    寒月天尊的遮天鏡，被魔道天尊擊殺。


    原來如此，羽凡頓時就猜到了一絲可能。


    那是天尊謀劃已久的，複蘇……


    一切都不是幻覺，羽凡能知道，這是現實，此刻也不是在遮天鏡內部，而是北境。


    羽凡勉強抬起頭，視線瞥向身邊的雲天逸，隻見他渾身冒著冷冽的藍光，麵帶一抹和善的笑容。


    “雖然不知道你是誰，但能從九重天而來，自是不同凡響。可惜……”


    羽凡嘴唇微動，眼睛血紅：“九重天……”


    雲天逸微微一笑，“怎麼，很驚訝嗎？”


    羽凡嘴角露出一抹冷笑：“真是夠瘋狂的。原來如此，九重天是個關鍵詞啊。”


    魔氣已經攀附上身體，羽凡感到身軀逐漸被吞噬，骨骼仿佛要被壓碎，意識越來越模糊。


    可是，他的笑聲卻愈發清晰：“本體可真是夠瘋狂的。”


    雲天逸眉頭緊鎖，眼神中閃過一抹驚疑。


    身為往生天尊在天道中留存的道果，他清楚，這個“往生天尊”的虛影不過是天尊法力的具象化，凝聚了部分天尊的力量，唯一的目的是複蘇。


    而複蘇的方式，便是和他相融，突破十三州的禁錮，進入那片無盡的天地。


    但此刻，羽凡的變化，卻讓他感到不可理解。


    羽凡的身體突然間發出一紅一藍的光芒，紅光似熾熱的火焰，藍光似極寒的冰霜。


    兩者的力量仿佛水火不容，卻又在這一瞬間相互交織，化為一種撕裂的力量，瞬間將周圍的魔氣轟散。


    雲天逸的瞳孔猛地一縮，看著眼前的羽凡，目光逐漸變得憤怒與震驚交織：“你……”


    話音未落，羽凡的身軀驟然發生變化，外形、氣息一切都發生了劇烈的扭曲和重塑，瞬間從羽凡的模樣變成了一個陌生的身影。


    “往生，沒想到就你一個跳出來的。”羽凡，或者說已經變得陌生的那道身影輕笑出聲。


    雲天逸的臉色驟然陰沉，目眥欲裂：“墨無極！！！冰炎你這混蛋！”


    雲天逸凝聚起九幽魔光，暴喝一聲，猛地一掌拍出。


    魔光翻滾，黑色的氣息激蕩四周。


    然而，眼前的冰炎天尊並沒有一絲遲疑，周身的寒氣愈發濃烈，魔氣接觸到冰火之力的瞬間，便被灼燒殆盡。


    隨之而來的，是一道冰封的氣息，雲天逸身形驟然被凍結，四肢僵硬，氣息幾乎停滯。


    冰炎天尊周圍的冰火之力愈加淩厲，魔氣被逼得寸步難行。


    天穹深處，那道虛影仿佛感應到什麼，忽然變得瘋狂起來，吞噬一切的力量不斷湧出，朝著整個十三州擴散。


    冰炎天尊搖搖頭，十三州蒼穹深處，一股莫名的力量悄然降臨，天地間，似乎響起了一道無形的轟鳴。


    那是冰炎天尊的天地烙印：天下無魔。


    冰炎天尊的法則烙印瞬間與往生天尊的力量發生了劇烈的碰撞。。


    那道虛影頓時失去控製，隨著冰炎天尊的烙印力量逐漸壓迫，虛影的輪廓開始扭曲，逐漸崩解。


    “你，失敗了。”冰炎天尊低聲道。


    最終，那虛影徹底消散，灰飛煙滅，連同雲天逸操控的魔氣一起被冰炎天尊的力量吞噬殆盡。


    整個天空，恢複了寧靜。


    ……


    極北之地的一隅，冰冷的地下空間傳來一聲低沉的咆哮，隨即又被死死壓製。


    突然，一道身影睜開了眼睛。


    “冰炎天尊那裏很順利啊，接下來就該我了。”


    羽凡搖搖頭，此刻的他，氣息微弱，幾乎恢複到了凡人的模樣。


    那曾經赫赫有名的武聖肉身，已然褪成凡胎。


    “唿……”他低聲歎了口氣，周圍的空氣帶著些微的寒氣。


    地下偶爾傳來低沉的吼聲，雖然響亮，卻無力。


    “別叫了，你家主子計劃失敗了。乖乖被我吞了吧。”


    時間迴到羽凡打敗死靈堂堂主的時候。


    那時，羽凡與自己的分身站在山洞中，山洞的深處，寂靜無聲。


    羽凡望著分身，開口道：“我接下來將我的全部力量都寄托在你身上，你代表著我出去行走。”


    “接下來，我會斬掉你部分的記憶，隻剩下足以讓你行走世界的力量。我的一切，都會通過你去完成。”


    分身輕輕吐氣：“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


    羽凡沉默片刻，繼續道：“對麵一定會主動接近你。你隻需讓他接觸到你，然後讓他以為自己掌握了局勢。”


    說完這些，羽凡雙手結印，迅速斬斷了分身部分的記憶，留下的隻是一段空白，充滿未知的未來。


    等分身離開後，羽凡一身修為全部分離，變成了一個普普通通的凡人，隻是有著一本功法護身。


    唯有這樣，才能騙過暗中之人。


    “遇到魔修後覺醒記憶，真不像是我能想出來的昏招，八成是那冰炎天尊搞得鬼，雖然我也不記得了。”


    羽凡當初來到冰炎秘境後並不是直接就來到了兩百年前，而是和冰炎天尊有過一段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