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緒的轉(zhuǎn)變來的就是什麼快,相比由笑轉(zhuǎn)怒的林峰之,這邊的馬宣若卻是由怒轉(zhuǎn)笑。餘淵的話她自然是聽的明白,不帶一個髒字,卻將對方罵到了骨子裏。這不就是罵林峰之目無尊長,沒有教養(yǎng)麼?看見林峰之吃癟的樣子,頓時忍不住笑了出來。餘淵的油嘴滑舌她是深有領教,如今見心儀的男給自己出了氣,雖然不是用硬實力打得對方滿地找牙,可林峰之現(xiàn)在這種吃了蒼蠅的樣子更令她開心。剛才對餘淵的埋怨頓時飛到了九霄雲(yún)外。
“原來是二代弟子啊,師叔為何不早說,差點令弟子擔上一個目無尊長的罪名,再說了就算峰之有再大的不是,也是我一個人的事情,又如何要侮我棲仙一脈的名聲呢,莫非師叔不是真心入我棲仙派,反倒是來搗亂的不成?”林峰之不愧為青年俊傑,不但能屈能伸,而且四兩撥千斤,將話題一轉(zhuǎn),變成了置疑餘淵的身份來了。聽得餘淵暗道讚一聲聰明。不過這樣也好,對手如果太垃圾了反倒是影響打擊感和勝利的快感,雖然就算林峰之超水平發(fā)揮,對餘淵來說也難以提起演對手戲的欲望,但總好過虐一個傻子吧,那樣名聲也不大好,甚至餘淵自己心中這一關也過不去,餘淵始終記得孤兒院的奶奶說的話,“到什麼時候也不能欺負智力殘缺的孩子,要愛護他們,幫助他們。”
“原來是我領迴錯了,無禮的隻是師侄一人啊,我還以為棲仙派中上下都是如此呢,既然隻有一匹害群之馬就好,就好。”餘淵不去理會林峰之後麵的話,反倒是揪住原本的話題不放手,“小樣,和我玩這一套,看我不虐死你!”餘淵心中暗笑一聲對方太幼稚了。
“師叔教訓的是,多謝師叔教誨。”林峰之一麵說著一麵彎腰施禮。
“無妨,以後多讀一些書就好了。”餘淵的話爹味十足。
“峰之領命,不過師叔,峰之還有一事不明,請師叔教我。”林峰之上前一步問道。
“師侄請講,師叔我知無不言。”餘淵大大咧咧的說道。
這邊馬宣若已經(jīng)看出來不對勁了,這絕不是林峰之的做派,就算以前林峰之有謙謙君子之風,也不會這樣低聲下氣的賠不是,肯定背後陰謀,她正想出言提醒餘淵,卻沒想到餘淵竟然隨口就答應下來了。心中暗自罵了一句傻子。
“請問師叔,晚輩若是學藝有不明之處當如何?”
“不明則問師,師不明當循法,法不明當問心”餘淵說的高深莫測,但事實上和沒說沒啥兩樣。
“師叔,弟子正在修習棲日神功第七重,其中有一句‘通虛脈,成實勁;以靜氣,引動意’弟子不明,還請師叔解惑。”林峰之恭謹?shù)膯柕溃@擺明了就是要讓餘淵難堪。別說是餘淵這個剛?cè)腴T的便宜二代弟子了,就算是棲仙派中大部分二代弟子也是剛剛修煉棲日神功的第七重。還需要靠師長講解,那雲(yún)中仙更是每旬要開講一次,為的就是給二代弟子解惑。莫說餘淵不知,就連馬宣若也是解釋不了啊。
“這個簡單啊,通虛脈就是無中生有,將原本空虛不實的脈象打通,形成新的行氣路線,進而提高內(nèi)力的運轉(zhuǎn)的數(shù)量和速度;成使勁是對通虛脈結(jié)果的說明和描述,隻有成就了實勁,虛脈才算打通。以靜氣,引動意這個就更簡單了,氣海丹田之氣,積而不盈,聚而不散,行而不亂,乃是動中之靜,靜中之動,為之平衡者為王道。這段話連起來整體的意思便是,要將虛脈打通,增加內(nèi)力,同時要根據(jù)內(nèi)力的提升和變化,動態(tài)調(diào)整丹田中內(nèi)力運行的速度和規(guī)律,守住氣海的靜,調(diào)動經(jīng)脈中的動,始終保持內(nèi)息的平緩綿長。師侄,我講解的可對?”這點問題對於超級高手餘淵來說簡直就是問大學生一加一等於一樣,連想都不用想,直接給答案。
這邊馬宣若都看呆了,沒想到餘淵竟然還有這一手。林峰之聽完後,也是一愣,略一思索,當下躬身一禮道,“多謝師叔解惑,弟子受教了。”這一拜確實是真心實意的,林峰之那這句話來考餘淵也並不是完全挑事,他正是修煉到了此處,怎麼也想不明白,本來打算抽空去問林星河,恰好就遇到了餘淵二人,於是便拿出來考較與他,沒想到餘淵居然真的能夠解答出來,而且確實有道理。林峰之從中也是受益不少,這一禮確實是真心實意的受教了,但卻不等於他就打算這樣放過餘淵。還沒等餘淵迴答,他又接著說道,“沒想到師叔剛?cè)腴T,對典籍的理解就如此深刻,想來身手定然也是絕高的。弟子那招‘落日劈霞’怎麼也發(fā)揮不出威力,還請師叔親自指教一二。”這就是明目張膽的下戰(zhàn)帖了。武功招式的指教有兩種,一種是指點,一個比劃一個看,說出哪裏不足;另一種是指教,那就是二人得動手了,在動手過招的過程中點出哪裏有問題,這林峰之已經(jīng)擺明了告訴餘淵,“來呀,你別說的好聽,咱們手上見真章。”
“這個,師侄啊,師叔我剛?cè)腴T,對棲仙派的招式還是不太了解,功法這個東西倒是能觸類旁通給你解答一下,但這個招式麼,嗬嗬,要不你比劃一下我看看?”餘淵自然不會和他動手。
“師叔過謙了,不過聽你這樣一說,看來你對棲日神功的招數(shù)也確實不懂,這‘落日劈霞’是二人對戰(zhàn)時方能夠使用出來的招數(shù),關鍵在出手的時機和位置,一個人試煉是看不出來的。也罷,既然師叔不懂,還請小師姑指教。”林峰之話風一轉(zhuǎn)居然指向了馬宣若。
餘淵剛想拒絕,那邊馬宣若卻已經(jīng)開口了,“也好,我對這一招恰好有些心得,指點你一下也好。來吧!”
“那好,多謝小師姑了。”林峰之見馬宣若答應下來,嘴角上挑露出一個邪魅的微笑。
見事已至此,餘淵也是沒有其他的辦法,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於是也便不出聲了。眼神卻左看右看,仿佛在地上找什麼東西。這邊馬宣若已經(jīng)向前一步,站在到了林峰之的對麵,“師侄,來吧。”
要說馬宣若也不是魯莽之人,她是知道林峰之實力的,也就是在天人九境巔峰,和自己在同一個境界,高也高不了哪兒去,即使是想要傷到自己也要百招開外,一招落日劈霞總共才三式,根本奈何不了自己,這才答應下來的。她卻沒想到,林峰之此時已經(jīng)邁過玄元的門檻,和她完全不在一個層次了。而且林峰之也根本沒打算要傷到她,他是另有目的。
“好,多謝小師姑賜教,師叔你可看好了。”林峰之和馬宣若過招,卻讓餘淵看好了,不知道是個什麼意思。
餘淵卻充耳不聞,反倒是背著手,繞著幾個人慢悠悠的轉(zhuǎn)著圈,好像要找個合適的觀摩角度。時不時的還將腳下礙事的石塊踢開。林峰之也不廢話,箭步上前,就是落日劈霞第一式,左手上舉如落日,右手平推如橫霞,這一式是以右手平推,攻擊對方前胸。馬宣若連忙身形後退,卻不想林峰之比她更快,招式不變,身形爆進,眼見著右手就要推在馬宣若的胸口,這一招若是打中了,先不用說受不受傷,馬宣若可就沒法做人了。她先是一驚,沒想到對方的武功已經(jīng)精進如此,一個照麵就讓自己落入了下風。此時應不容她多想,連忙一個鐵板橋,那一掌堪堪從身體上方劃過,胸口甚至已經(jīng)感受到了對方掌風的鼓動。
見馬宣若躲了過去,林峰之並不急著進攻,反倒是停了下來,問道,“師姑,我這一招如何?”嘴裏問的是馬宣若,眼睛看的卻是餘淵。餘淵頓時明白了他的用意,這是要折辱馬宣若逼著他動手啊!此子武功提升後,果然性情大變,此前即便是偽君子也還有底線,如今竟然如此下作。餘淵暗道一聲,“也罷,惡人自有惡人磨,一會就讓你哭。”
那邊馬宣若也看出來林峰之的打算了,心中雖然恨他無恥,但卻更怕餘淵忍不住出手,自討苦吃,隻能硬著頭皮道,“別廢話,下一式。”
“好,師姑小心了。”隻見林峰之第二式出手,左手舉起,如落日一般之劈下來,右手如殘霞散開,向側(cè)麵抹去。馬宣若看的清楚,這一招確實沒有下流的動作,也提起心神應對,抬起右手上架,想要將對方的左手擋住。卻沒先到,那隻本來已經(jīng)向側(cè)麵劃開的右手,居然詭異的一個翻轉(zhuǎn),又轉(zhuǎn)了迴來,五指彎曲呈爪狀,直奔自己的左胸抓了過來,比起剛才更是下流十分。馬宣若慌忙抬左手平推,想要硬碰硬的接對方一招。可就在這瞬間,林峰之的右手再次變招,虛引一下將她的左手挑開,直接露出了左胸破綻。眼見著就要抓上。這邊餘淵的火氣已經(jīng)上來了,暗中將中指與拇指相扣,凝聚了一縷罡氣,就要給林峰之來一下子。不管怎麼說,他決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馬宣若被人輕薄,就算他沒有什麼非分之想,但很明顯林峰之就是要用羞辱馬宣若來逼他出手。此時餘淵若是還能縮頭忍下去,他這一世也就算是白活了。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餘淵出手前的一瞬間,馬宣若卻硬生生的將身子向左擰了一下,正好將左肩迎上了林峰之的手掌,這一下所有人都傻了,沒想到馬宣若居然拚著廢掉左臂也不受羞辱。餘淵想要救也來不及了,他也沒料到,馬宣若看似小家碧玉溫溫柔柔的性格居然內(nèi)心如此剛烈。林峰之更是始料不及,手指正撞在了對方的肩膀上。奇怪的馬宣若隻是趔趄了一下並沒有受傷。原來林峰之這一招看起來奇詭無比,但正是因為幾次變化,招式已經(jīng)用老,到了強弩之末,沒有任何勁道了。
而且他原本的意圖也不是要打傷馬宣若,而是要羞辱她,激餘淵動手,所以招式隻要碰到對方胸口就好。卻不想被馬宣若如此的破解了。心中一陣懊惱,暗道,第三式?jīng)Q不能失手了。餘淵那邊見此也是長舒了一口氣。眼見著二人又要動手,他這邊的準備已經(jīng)做好,斷然不能再讓馬宣若冒險了,於是趕忙出聲喝止二人道,“我說師侄啊,你這落日劈霞我看了,確實有問題。而且問題還不小。”
“哦,師叔莫非看了兩眼就明白了其中關竅?”
“武功一道,觸類旁通,一葉而知秋也。”
“那請問,師叔,我的問題出在哪裏呢?”林峰之以為餘淵定然是在詐他。
“這樣吧,師姐,你且退下,我和峰之師侄過過招,指點他一下。”餘淵衝著馬宣若道。
“你?”馬宣若自然不信,餘淵有個幾斤幾兩她是知道的,不要說此時林峰之武功大進,連自己都不是對手了,就算以前的林峰之,拿下餘淵也絲毫不費力。
“師姐,你退下,讓我來。”餘淵語氣堅定。馬宣若實在是不放心他,又不能當眾揭穿他是戰(zhàn)五渣,一時之間不知道如何是好。
“來來來,師姐,你看我的就好。”餘淵走上前去,拉起馬宣若的手,往人群之外走了出去。在二人肌膚接觸的一瞬間,馬宣若頓時羞的臉都紅了,長這麼大,除了爹爹她還是第一次被男性如此牽著手。她以為餘淵是在占她便宜,不過心中倒是不抵觸。糊裏糊塗的就隨著餘淵走了過去。她哪裏知道,餘淵現(xiàn)在可沒心思占她便宜,就是簡單的,看她不聽話,將她拉過來而已。兩人一邊走出剛才比武的圈子,餘淵還一邊說,“師侄,你等著,看師叔我如何指教……如何指教你這個不懂事的小兔崽子,哈哈哈。”隨著餘淵語氣的陡然變化,那邊林峰之七人眼前也是景色一變,山還是那座山,周圍的人卻都不見了,耳畔聽到的都是虎嘯龍吟,似乎山林中藏著數(shù)不清的怪獸,要擇人而噬一樣。幾個人開始在原地轉(zhuǎn)起了圈子。
馬宣若此時也迴過頭來,見到眼前的陣仗,不由得也呆住了,連手都忘記抽迴來,心中暗道,“他們這是怎麼了,魔障了嗎?”
“喂,喂,喂,師姐。”餘淵一麵喊著,一麵鬆開了馬宣若的手,將五指張開放在馬宣若的眼前直晃,這才將她從震驚中喊了迴來。
“他,他們這是怎麼了?”馬宣若問道。直覺告送她這和餘淵定然分不開關係。
“哈哈哈,他們?nèi)肓宋业拿韵苫藐嚵恕!别N淵得意的道。原來他剛才似乎是在看熱鬧,可實際上他已經(jīng)將腳下的碎石,踢到了固定的位置上,形成了迷仙幻陣的陣圖。在拉馬宣若走出陣圖的一瞬間,餘淵腳下發(fā)力,將最後一塊充當陣眼的石頭踢到了位置上,於是陣圖發(fā)動。這個陣勢主要是激發(fā)人內(nèi)心中的恐懼感,此時陣中的諸人,不相遇還好,若是相遇,他們彼此眼中就是最可怕的怪物。由於材料比較簡陋,而且地方也有限製,所以這個陣圖也就能困住眾人一個時辰左右。不過這麼長的時間已經(jīng)足夠二人迴到通元殿了。
餘淵解釋後,馬宣若方才知道,這小子還有這一手。迴頭看了一眼還在陣圖中摸索的七個人,馬宣若問道,“他們不會有事吧?”
“不會不會,就是個幻陣,要不了多久他們就能破陣而出了。”餘淵寬慰道。
“那我們還去找穿山甲麼?”
“還找什麼,這不就是現(xiàn)成了。”餘淵說罷,指了指腳下不遠處那個正在恢複元氣的穿山甲。
“這個夠年份嗎?”
“何止夠啊,簡直要成精了。”餘淵說著走過去,拉起穿山甲的尾巴,一路拖著和馬宣若直奔通元殿而去。他卻沒想到,他手中這隻倒黴的穿山甲,明天就會被推上棲仙派的熱搜,成為棲仙派第一背鍋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