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何海龍等人,餘淵和馬宣若重新迴到了馬誌堅的屋內,以馬誌堅的功夫,這麼遠的距離,外麵發生的一切都逃不過他的眼睛。馬宣若雖然是嫩了一點,餘淵說什麼就信什麼,可馬誌堅卻是個老江湖了,如何看不出其中的奧秘。於是,等餘淵二人進到屋內,他便出聲問道,“小淵,為師問你,剛才是怎麼迴事?”
這話問的太有水平了,他沒問剛才發生了什麼事情,而是問怎麼迴事,說明他已經知道了其中定然有不對勁的地方,也是在提點餘淵,你小子可別把我當小姑娘騙。餘淵是什麼人啊,從小就在罪島和一群“壞人”生活在一起,本來他就想借這次機會將仙心練法傳授給馬家父女,恰好有這樣一個機會,索性他也就直說了。於是,垂手迴道,“師父,弟子不敢有隱瞞,這事兒還要從當初收徒大典說起……”餘淵長話短說,將一切的問題都推到了那天與無涯法杖發生感應上,說那一日,法杖光芒大放,有一股精神力量傳到了他的腦子裏,說什麼遇到有緣人了,將仙法傳授給他,讓他重振棲仙派的榮光雲雲,說完便拿來筆墨,將端木涯的仙心練法寫在了紙上。直看得馬家父女一陣吞口水。要知道,仙心練法那是棲仙派的根本所在,當年若不是失去了這部功法的下半部,棲仙派也不會沒落如此,而馬家一脈也不會落到今天這個田地。
刷刷點點,餘淵將整部心法寫完,交給了馬誌堅道,“師父,這就是那股精神力量傳授給我的心法,之前我和你給我的仙心練法上半部對了一下,大部分是一樣的,可還有一些細節不太一樣,我也看不明白,不知道是對是錯,所以不敢貿然拿出來,如今有人欺負到我們頭上來了,提升實力是關鍵,我也顧不得那麼多了,整個心法都在這了,至於是對是錯,如何修煉那就全憑師父做主了。”
“哈哈哈哈,天不絕我馬氏一脈啊,小淵,你果然是我先祖預言中的馬家貴人,你寫的時候我也看了,這就是失傳了千年的仙心練法,而且那些不一樣的細節更是以你寫的為準!太好了,太好了,我棲仙派重返一流門派有望了!瘪R誌堅興奮的已經快要癲狂了,臉色隱隱泛著紅光。
“師父,這個……”餘淵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小淵,你有什麼話要說?”馬誌堅疑惑道。
“師父,徒兒以為,如今的棲仙派已經不是原來的棲仙派了,不但派內爭鬥的厲害,而且還有傳燈盟這個外部勢力的滲透,此時若將心法拿出來,恐怕收益的也未必是棲仙派,倒不如師父你和師姐先修煉,等有了話語權後再作打算!别N淵提醒到。
馬誌堅聞言沉思了一會長歎了一口氣道,“小淵說的不無道理啊,也罷,反正也不急於這一時,而且功法的後半部我也要好好研究一下,不然如何去教導他人,就依你所言。”
“師弟,那個何海龍是怎麼了?”剛才一直沉默的馬宣若此時開口問道。
餘淵聞言哈哈哈笑了起來,“師姐,你不會以為真的是你用這個一點仙緣將何海龍帶入了化境吧?”
“我當然知道不是,我是問你是如何做到的?”馬宣若一噘嘴,瞪了餘淵一眼道。
“我,我也不行啊,是它的功勞。”餘淵早就料到會有這樣一問,提前就和白福打好了招唿,左右也是背鍋俠,連這個鍋也一起背了吧。
餘淵話音剛落,虛掩著的房門被頂開,白;位斡朴频淖吡诉M來。
“這,這不是我們那天捉的穿山甲麼?”馬誌堅父女當然不知道那天餘淵和白福在神識裏的溝通,於是餘淵簡短的又將那天的事情敘說了一遍。而且將能夠和白福進行神識交流的鍋再次甩給了它,將主角變成了白福,說是白福主動進入了他的神識中。而且將“如夢”這門功夫,說成是白福天生就有的天賦。隨後,白福將神識和馬誌堅、馬宣若分別進行了溝通。二人這才相信。白福說起謊來也是一套一套的,他將餘淵逼迫它為仆的事兒,說成是自己為了感謝餘淵的救命之恩,不但現出了一塊尾骨,而且還投身為奴,報答恩人。聽得馬家父女一陣感動,心中暗讚義獸。對於白福能夠與人溝通而且身負天賦的事情,二人倒是沒有什麼懷疑的,畢竟當時這個靈獸的概念還是比較普遍的。幸運之人與靈獸邂逅的概率並非沒有。
一段風波過去,一切有恢複了平常。馬誌堅每天堅持鍛煉,身體一日好過一日,餘淵則每日裏劈柴,修繕建築,然後與馬誌堅研習一會仙心練法,同時也學習一下棲日神功的入門口訣。大部分的時間餘淵還是用來研習端木涯和端木毅留下來的功法,他總覺得這兩樣用法之間一定有什麼聯係,這個壁壘若是打通,自己的武功將更勝一籌。
原本餘淵對武功沒有什麼更高的最求,自己一身的本事足夠保命了。但自從和鍾有報相遇後,餘淵突然就有了危機感,要知道鍾有報在對方陣營中,是個明子,也就是被擺到臺麵上來的棋子,其實力在對方一夥人中,最多也就是中上等而已。一旦牛頭人殘餘派出真正的高手來,自己這兩下子還真不一定夠看。更何況自己的使命是將對方斬草除根呢。所以,提升武功實力,這將是他今後一段時間裏的第一要務。
每天除了吃吃喝喝,便是研討一下武功,而且有了錢後,通元殿的夥食水平也上來了,再加上有馬宣若這個大美女可供打趣調戲,餘淵這日子過得不知道有多爽,幾乎是樂不思蜀。當然,餘淵心中自然有自己的算盤,他可不是來混日子的,若是混日子,不知堂總堂主這個位置更好混。餘淵心中數著日子,就等那些中了毒的人,到棲仙派類取解藥,他便可以找機探一探鍾有報一夥人的勢力。此前鍾有報在治好了林峰之後,便離開了棲仙派,不知所蹤了。餘淵隻能繼續蟄伏等待時機。不過這樣也好,反正也不急,這輩子他有的是時間。
一晃就是一個月的時間過去了,這幾日餘淵發現馬誌堅吃飯的時候總是心神不寧,仿佛有什麼心事一樣,連帶著馬宣若也是如此。於是,這一日,吃完飯後,餘淵便溜進了廚房,馬宣若正在刷碗。
“師姐,我來刷吧!别N淵嬉皮笑臉的湊了過去。這些日子他和馬宣若已經混熟,二人之間甚至不大忌諱打鬧。馬宣若給他一粉拳,踢他一腳,擰他一下的情況時有發生,當然前提都是餘淵調戲人家在先。不過好在並不疼,反倒心中直癢癢。
“去去去,別在這搗亂。”馬宣若揮了揮手,趕他出去。
“嗬嗬嗬,不用正好,師弟我可是一番好心喂了狗了!别N淵故意調笑馬宣若。
“哼,我沒空和你磨牙,出去出去。”馬宣若絲毫沒有調笑的心思。
“啊呀,師姐脾氣見長啊?”
“師弟,別鬧了,快出去吧,真的沒心思和你鬧。”
“師姐,莫非出了什麼事情!别N淵問道。
“唉,也罷,你也是咱們自家的人,沒什麼怕丟臉的,我就與你說說吧。”馬宣若歎了一口氣,將最後一個碗刷碗,擦了擦手說道。
餘淵也尋了把凳子坐下,擺出一副聽故事的樣子。
馬宣若不是一個講故事的好手,沒有抑揚頓挫的腔調,更沒有像某些寫手一樣灌水挖坑。簡而言之的就將一段幾十年前的往事講述完畢,這邊餘淵還沒進入狀態,那邊就宣布結束了。這個感覺餘淵不喜歡,原本這邊已經前戲做足了,你那邊三兩下就到了尾聲,吊得他不上不下,如鯁在喉,難受的緊。不過故事雖然簡短,情節老套,但餘淵還是共情到了馬家的悲哀。
話說千年以來,棲仙派因為逐漸走向沒落,也想激勵弟子向上奮發,於是便提出了一個鬥寶的方法。各支脈之間每隔三十年,各自拿出來一件寶物展示,按照寶物的檔次決定後三十年各脈弟子每月的例錢。這個規矩說實話,錢倒還在其次,主要是麵子上的問題,排在後麵的一脈,臉上肯定是不好看的。寶物好不等於實力強,但寶物不好實力定然不咋樣,不然南海地大物博,如何連個像樣的寶貝都尋不到呢?當然像雲中仙這一脈實力強橫,弟子眾多,而且手中的錢財也豐裕,已經連續五次奪得魁首了。馬誌堅這一脈,也連續不知道多少年墊底了。這個規定對於倒數第一墊底支脈來說,絕對是傷害性不大,侮辱性極強。
而到了馬誌堅父親這一輩,故事就更悲哀了,墊底還是次要的,重要的是馬誌堅的父親,為了在鬥寶中取勝,扭轉通元一脈的頹勢,居然獨自一人去了大淵,想要尋找傳說中的鮫人明珠。故老相傳,鮫人流淚即為鮫珠,而鮫人悲傷欲絕流下的眼淚不但能夠夜放光明,內中更可見一小鮫人在遊動,據說那是鮫人的一縷精魂所化,是為鮫人明珠。沒想到,卻在大淵遇到了火山噴發,獨有馬誌堅父親一人逃得性命,飄落海上,若不是被一個年輕的後生搭救,恐怕那個時候就死在海上了。不過後來雖然逃得一條命,卻留下了病根,五髒被火毒浸透,每日受烈火焚心的煎熬,後來也是因此而亡。馬家在那次鬥寶大會上,不但沒有挽迴顏麵,反倒是斷了最後一點念想。
如今鬥寶大會還有半個月又要開始了,這不但揪起了馬誌堅的傷心迴憶,同時也讓他心煩,這次鬥寶拿什麼上去和人比試,莫非他馬家一脈要再丟一次人麼?若是再過個一年半載,他身體恢複,武功大進,也成啊。偏偏這個時候,這就好像兩個球隊踢球,場上比分1:0,弱勢一方馬上就要翻盤逆襲的時候,比賽時間到了,又是傷心又是焦急,馬誌堅就差一口老血沒噴出來了,這個憋屈!
餘淵聞言,心中略一思索,如今馬家一脈即將重新在棲仙派中取得話語權,這也將是未來從棲仙派發力對付牛頭人的重要一個環節,若單憑武力恐怕不能服眾,而且會給眾弟子一個特別突兀的感覺,若是鬥寶大會上,馬家顯露一下實力,逐漸拉開帷幕,這就順理成章了。於是,他輕咳了一聲道,“師姐,那個什麼鮫人明珠的很難找嗎?”
“那是當然了,鮫人生活在大淵中,那裏傳說是神隕之地,神血灑落海中,點燃了無數火山,隨處可見海水沸騰的場景,還有無數的邪魅海獸,而且鮫人本來就很少見,即便是有幸遇到,最多也就是得到一些普通的鮫珠,若是想要鮫人傷心欲絕流下的鮫人明珠更是隻在傳說中有過,幾乎無人得見。”馬宣若說道。
“那師姐,我們這次可有拿得出手的寶貝?”
“若是有爹爹還用如此傷身嗎?咱們手中最值錢的如今除了一點仙緣意外,就剩下你給的兩顆夜明珠了,可這個拿去鬥寶,也沒用啊!”馬宣若也是焦急。
“師姐,若是我們尋得鮫人明珠呢?”
“怎麼可能?當年爺爺可是玄元四境的高手,都鎩羽而歸,就我們兩個去,那不就是去送死嗎?你知道大淵是什麼地方嗎?那可是個死亡之地!别N淵的話讓馬宣若感到不可思議,隨即否定到。他父親好不容易收了這樣一個徒弟,可不能就這樣白白送死去。
“師姐,你忘了,我是你先祖遺訓中的那個貴人了嗎?有馬家先祖在天之靈護佑,我們定然會馬到成功,而且這也將是馬家重新崛起的一個前奏。”餘淵拿出馬宣若的祖先遺言來蠱惑她。頓時馬宣若沉默了。
餘淵見有戲,於是打鐵趁熱的說道,“你想啊師姐,若是師父的腿沒有恢複,你便是想去也去不成,可如今師父的腿被我治好了,你說這一環扣一環的難道都是巧合,不是你家先祖在天之靈安排好的嗎?”這話說的聽起來挺有邏輯,但實質上完全沒有關係的事兒,連餘淵自己的都不大相信?神R宣若偏偏就吃這一套。
咬了一下嘴唇,馬宣若道,“也好,我和爹爹先去說一下,你等我!别N淵點頭。
馬宣若出了廚房直奔馬誌堅的臥室而去。過了許久,馬宣若才迴到廚房,喊餘淵一起去馬誌堅的房間。餘淵見她眼睛通紅,估計是剛才說到傷心處,又哭了。
臥房內,馬誌堅負手而立,站在窗前,背對著大門,餘淵二人進來後,他方才轉身,看了一眼二人長歎了一口氣道,“小淵啊,原本我是不同意你們前去的,我馬氏一脈隻剩下你們二人了,若是有個三長兩短,也就算是絕戶了?勺笥乙幌,就這麼混下去,日後我通元支脈在派中依然不會有話語權,即便是我身體恢複,同樣也會受到掌門師兄和青玄師弟的打壓,無法短期內崛起,因此,我們也急需一個契機,讓所有棲仙派弟子都認可我馬氏一脈的契機,鬥寶大會,正是這個契機所在,所以,我思來想去,才同意你們去搏一把!
餘淵聞言當即道,“師尊果然高瞻遠矚,徒兒也正是此意!
“老夫參悟仙心練法多年,雖然武功沒有精進多少,但天人感應卻是有一點的,此去沒有什麼能夠送給你二人防身的,唯有一句話,‘萬事莫強求’,你且記住了,能為則為,不能為則退,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老夫就是一個例子,如果當初我意氣用事,和父親一起同去大淵,恐怕此時馬家一脈早就斷了香火,也等不到你入門了!瘪R誌堅囑咐道。
“這個弟子明白,定然遵照師父之命,不勉強為之。”餘淵深以為然。
“還有……小淵,師父隻有宣若這一個女兒了,雖然她武功高出你許多,但處事和心智與你卻相差甚遠,今後我便將她交給你了。”
餘淵暗道,“這話說的是要嫁女兒似的,不就是去一趟大淵麼,弄得生離死別一樣!弊煅Y卻迴答道,“師父放心,弟子定然保護師姐周全,我在師姐在,我不在了師姐也會在!边@話說的漂亮,雖然剽竊了一下“我在陣地在”的經典語錄,但用在這裏卻分外令人感動。聽得馬誌堅連連點頭,而馬宣若這是害羞的低下了頭。她可知道,馬誌堅剛才和她說了好多,甚至包括要將她嫁給師弟的意思也明顯的流露了出來,所以,那最後一句話絕不僅僅是保護這一次的安危,而是暗含了托付終身的意思。
三人就這麼敲定了尋寶的事情。馬誌堅將從櫃子底下拿出了當年自己老父親尋寶時候的地圖,馬宣若也出去花了一百兩紋銀,買了一條包銅皮的小船,賣家說了,這船雖然老了一點,但卻經得起風浪,南海諸地都可去得。這邊餘淵卻輕鬆的很,隻是準備了兩套換洗的衣服,一些常用的藥物,還有黑螭,這就足夠了。
第二天清晨,天還沒亮,餘淵和馬宣若就悄然潛出了通元殿,直奔港口而去,馬宣若買好的船就停在那裏,他們不想讓更多的人知道去向。到達港口的時候,天已經蒙蒙亮起來了,太陽還沒有在海平麵上露頭,但東方的水麵已經有了紅色的影子。小船出港,直奔南海的最南端大淵而去,此去路程就要兩天時間,鬥寶在即,餘淵二人不想浪費時間,於是雖然海上風光盡好,小船依舊毫不停留,滿帆疾行。不過好在船上風光也不錯,佳人在側,茫茫大海之上,二人獨處,耳鬢廝磨,風景也是旖旎的很。餘淵雖然沒有更進一步的行動,但拉拉手手,依依肩膀的總還是有的。身為現代人的思維,餘淵隻是享受這一點溫柔的時光,至於以後,餘淵這沒想過,和對燕鮫的情感一樣,餘淵每一次都是懷著真誠而純淨的心態去相處。但真的從來沒想過要娶一個女子迴家。餘淵也在問自己,這樣的自己或許真的就是一個渣男吧!小船一路載著二人,載著希望,乘風而去,向大淵而行,不知道前方還有什麼在等著他們,隻知道,此刻他們心中無比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