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就算是月向北提前告訴餘淵此處的情況也是枉然。因為她對這裏麵存放的寶物也根本沒有什麼概念。之所以叫做“一”,是因為這裏麵存放的寶物,並非是經過打磨的,都是天然生成的,天下間沒有第二件。而且,都是一些源物質,本身具有轉化和成長的空間,因此被叫做“一”,視為萬物的本源所在也沒問題。問題是,這些東西當時放進來的時候,可能還有如何激發本源之力的方法,但隨著年代久遠,已經漸漸的失傳了,如今這一大堆東西,看著很多,但能夠知道其功用的,其實隻有一少部分。
還有一件事情月向北也沒有告訴餘淵,方才她說過這寶庫中有些物品是兩脈共有的,其實並沒有完全說謊,隻不過那些東西都放在這“一”字區域中了。而且餘淵若是選中那些沒有記載如何激活本源之力的物品,也無需顯族同意。如此多的寶物,就是丟失一兩件也是無關緊要的。
此時餘淵也知道被月向北擺了一道,但他卻不是一個輕易吃虧的人。尤其是在關鍵時刻,他的內心會強製冷靜下來。這是賈風指對他多年打磨之下形成的習慣。賈風指說過,緊張急躁都是負麵情緒,於事無補,還會影響判斷力和出手的穩定性,遇到事情首要做到的就是凝神靜氣,安若泰山,若是做不到,那這件事情寧可不做。這是作為殺手必須遵守的法則,也是保命的根本。因此,盡管當下餘淵焦急萬分,但他的心態卻在自己的控製之下,越來越冷靜,一個念頭越來越清晰的浮現出來。
隻見他轉身向著藏寶區走去,雙目緊閉,將神識放開,如同一張看不見的大網將“一”字區域完全覆蓋,頓時,裏麵682件物品,同時展現在他的意識海當中。這就相當於他和歸元凱在進行神識交流那樣,瞬間與那些寶物的本源產生共鳴,所有信息複刻進了他的意識海中。餘淵的意識在這些寶物中穿行,清晰的看到每一件寶貝中閃耀著不同的光芒。這些光芒是它們之中潛藏的能量所在,不同的顏色顯示出不同的屬性特質。
那團如墨的黑色液體,內核中閃著鮮豔的紅光,應該是火靈漿,激活後會變成高溫赤焰,是萬火之母,有著焚化一切的力量。那塊看起來已經腐朽的爛木頭,最裏層有一點鮮活的嫩綠,散發著龐大的生機,那是生命之源,隻要一息尚存,點滴入口便能夠重新恢複生機。什麼斷肢重生都是小事情,誇張的說,腦袋掉了都能重新長出一顆。那個冷冰冰的石頭就更厲害了,裏麵是一道白光,應該是大地初生之時,天地間最強悍的一縷金氣的殘餘,還記得封神榜中那句最牛的咒語嗎?“寶貝迴頭。”就是藏了這樣一絲金氣,連神仙都斬得,還有什麼能夠擋得住……
一條條信息就這樣飛快,幾乎一瞬間在餘淵的意識海中閃過,他也在同一時間了解了這“一”字區域的所有寶貝的奧秘。當然這個必須要感謝端木涯給他灌頂的仙心練法,若是沒有如此修煉神識的法訣在體內生生不息的運轉,餘淵即便是神識修為不弱,也不可能達到如此的水平。不過這個也是有代價的,畢竟如此多的信息海量湧入,就算是計算機傳輸數據,cpu也會產生高溫,何況是人了。高頻數據的輸入,讓餘淵有了一瞬間的恍惚頭暈,身體忍不住的向旁邊傾斜了過去。但很快他便反應過來,想要調整一下身體的時候,旁邊卻伸來一隻手臂將他穩穩的扶住。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餘淵也睜開了眼睛恢複了正常,他已經選好了想要的那件物品。隨即他也感受到了胳膊上傳來的感覺。熟悉的軟綿綿的q彈的很舒服。側目望過去,扶住他的人竟然是月望北。馬宣若站在她的身後,明顯沒她快。原來剛才就在餘淵身形晃動一剎那,一直關注他的馬宣若和月望北同時發現了他的異常,同時飛身上前將他扶住,可論身手馬宣若和月望北相差的不是一星半點,所以被她搶在了前頭。當然這並不是月望北有心強求的。自從那晚被餘淵調戲過後,她的心態發生了微妙的變化,眼前這個男人讓她又愛又恨。看到餘淵吃癟她心中很開心,看到餘淵這時候似乎受了傷,頓時心中比誰都緊張,第一時間便衝了上去,連胸口貼在餘淵的手臂上自己都沒有感覺出來。等餘淵側頭看她的時候,手臂與她身體摩擦,這才感覺出來不對,飛快的鬆手退了迴去。臉上卻留下了兩朵紅雲。
月向北也看出來餘淵的異狀,見此時他恢複了正常,當下也不客氣道,“馬公子,快選吧,就算是你昏倒了,時間一到我們也要將你抬出去的。”這話說的陰陽怪氣的,暗指餘淵是在演戲,同時也在警告他別想什麼歪歪主意,沒用的。
餘淵家長聽不懂她在說什麼,連迴答都懶得迴答,直接奔著前方走了過去。隨即來到一處石臺之前。這石頭臺麵不大,大約隻有半尺見方,上麵什麼東西都沒有。不對,仔細看一下是有東西的,隻不過太小了,不細看還以為是落下的一粒砂礫。餘淵伸出手指,用食指在那枚砂礫上用力按了一下,靠著皮膚和它之間壓力產生的粘合力將其粘了起來,放在另一隻手的手心上。隨即托著來到月向北的麵前道,“向北姑娘,我就要這個了,可以嗎?”
月向北對這個區域的寶貝多少是知道一點的,但這個小沙粒是什麼東西她還真的不知道,別說她了,就算是整個鮫族也沒有人知道這個到底是什麼,有什麼功能。隻見那小沙粒隻比針尖大不了多少,呈土黃色,扔進沙堆找不到的那一種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如果說非要說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那就是這小沙粒的土黃色似乎更加明麗,其他的一無異處。
當然如果她的修為再高一些,超越玄元境界後,用慧眼觀看細節就會發現,這小沙粒雖小,卻呈現出數個規則的平麵。整個外表雖然無限接近圓形,卻並非是光滑的圓潤表麵,而是由無數個小平麵組成的呈圓形的多麵體。這也正是這個沙礫本源之力的關鍵所在。如果再有餘淵這樣強大的神識,將神識探索如這沙粒就會發現,每一個不同的平麵都是一個小型的空間,這些小的獨立空間相互交錯,形成了一個大的穩定空間。從佛家的角度說這個就是一沙一世界,當然,目前這個沙礫內的空間隻有十幾個平方,餘淵方才在意識海中已經見識過了。不過好在這是一個本源體,具有升級和拓展無限潛力。也就是說,當這個砂礫能量積攢到了一個量變的頂端後,便會發生質變,內部空間會幾何膨脹,同時也能夠容納生命體。當它成長到一定程度後,便是一個真正的世界。
而從道家的理念來看,這無疑是一處洞天寶地,隻不過還處於雛形期而已。就像是傳說中的昆侖、蓬萊、瀛洲、方丈一樣,不是凡人找不到,而是根本就不在這個空間之中。現在這個枚砂礫卻不行,還處在最初級的本源體階段,最多也就和神話傳說中,那個鯀偷來的息壤一樣,天下間哪有什麼自己生長的土壤,天地間的能量就那麼多,怎會無中生有,憑空而來。息壤其實就是若幹個這樣的本源體組成,裏麵存放著土壤,一旦釋放出來,便會源源不斷的繁衍開來,仿佛是自己生長一樣。如今這個沙礫最多也就算是息壤中的一粒沙而已。如果餘淵能夠通過自己的修煉,為這枚砂礫提供足夠的能量,它早晚有一天會成為一個世界。所以,這些寶物之中餘淵隻選擇了它。
見餘淵選擇了這枚最不起眼的砂礫,月向北心中一笑,這東西應該從寶庫建成的那天起就放在這裏了,毫不起眼,而且鮫族的前輩也研究過好多年,完全不知道可以用來幹什麼,放在這裏,隻不過是因為它是祖上留下來的東西而已。當下點頭道,“既然馬公子對此重寶情有獨鍾,我鮫族自然願成人之美。”語氣中滿是攛掇。大有幸災樂禍的意味。
餘淵也聽出來了對方的話外之音,那意思是取笑自己不識貨。心中暗道,“等以後有你們後悔拍大腿的時候。哦,不好意思,好像你也沒有大腿可拍。”想到這裏,他的眼神不自覺的飄向了月向北的魚尾,臉上不由露出一抹笑意。他本是自娛自樂,把自己玩嗨了。可看在月向北的眼中就不是那麼迴事兒了。雖然她腰部以下是魚尾,但在鮫人的理念當中,也是不能盯著看的,更何況還露出那樣猥瑣的笑容。就好像女孩子的臉蛋長的漂亮,雖然沒有遮擋,但一個男子也不能盯著人家臉淫笑啊。這人真的太過無禮,下流至極。月向北哪裏知道餘淵想的是什麼,按照自己的想法,給他的腦袋上安上了一個標簽。
不怪月向北如此認為,在她的記憶中,哪有這樣的男子啊。同樣這也不能怪餘淵,作為一個現代人的靈魂,餘淵心中沒有那些世俗理念的束縛,尤其是被西島眾人調教後,性格更加叛逆,完全逆轉了當初屌絲的自卑自閉自我否定,變成一種玩世不恭的外放狀態。所以,和他接觸的女子最初都會以為他是那種登徒浪子。而隨著後期的接觸,才會發現他的內在本心。而這種外放的貌似壞壞的流露,加上內心的原則,正反衝擊正好形成了餘淵獨有的人格魅力。讓人愛恨兩難。這也是燕鮫、馬宣若甚至現在月望北,被餘淵所吸引的根本原因。而此時月向北已經踏上了這條路的開端,至於未來會如何,沒人會知道。
不過此時,月向北對一個臭流氓當然不會有什麼傾心的想法,當下連客氣都省了,冷著臉道,“馬公子,時間到了,你若是選好了,咱們就迴去吧。”
“客隨主便。”餘淵感受到了對方話語中情緒的轉變,但卻不以為意,人生過客而已,何必在意。在月向北的帶領下,幾個人很快來到了無字碑前。月向北走上前去,將那藍色發光的密匙取了出來,頓時無字碑上的光芒熄滅。餘淵看了一眼,那密匙的光芒也弱了不少,看來月向北沒有說謊,這密匙的能量剩不下多少了。當下也不多說,一切聽憑對方安排。
月向北駕馭腳下的水花,直接來到了傳送陣陣中,見幾個人都站好了,彎下腰去,將手中密匙放入孔洞之中。就在這個時候,餘淵的神識突然一動,方才消失了許久的那個獨角馬的氣息再次出現,而且這次來的飛快,餘淵的神識竟然都跟不上它的速度,那方向正是朝著自己這一邊而來。餘淵護身罡氣不自覺的瞬間爆開,將五個人都籠罩在其中。還沒等有下一步動作,隻覺得眼前一陣光芒閃過,頓時天旋地轉,當強光消失後,餘淵睜眼一看,已經迴到了寶庫之外的陣法之中。
此時他感覺獨角馬的那道氣息又一次消失。但他可以肯定,對方一定跟著他們來到了寶庫之外。因為,在傳送陣啟動的那一瞬間,餘淵感覺到那氣機就在身邊,而且在剛才睜眼的那一刻,他還感覺得到對方的氣機。此時那馬兒定然是隱蔽到了什麼地方。按照對方的速度來說,如果想要傷害幾個人,方才出得寶庫的那一刻,眾人都是閉著眼睛,應該是最佳的出手時機。所以種種跡象表明,那匹馬隻是想逃出寶庫而已,並沒有惡意。
至於下一步,餘淵覺得已經沒有時間再去和它糾纏了,眼見著棲仙派的鬥寶大會就要開始,這事兒是萬萬不能耽擱的。而且就算是如今自己降服了它也沒有用處,棲仙派帶不迴去,放在外麵又怕惹事,還不如讓它在鮫人族折騰吧,若是有緣總有一天會相聚。若是有一天需要坐騎的時候,大不了去月影那裏討一匹歸元凱坐騎的遺種,估計也便夠用了。想到月影,那個曼妙的身材又不自覺的浮現在餘淵的腦海裏,還真特娘的記憶猶新。
月向北自從餘淵對著她“淫笑”之後,便再也沒有正眼看過他,隻是在前麵默默的領著路。幾個人很快便迴到了大殿之中。月華鮫王已經安排人準備了一桌子豐盛的宴席,就得等著他們出來呢。此時見月向北帶著幾個人出來,當下臉上露出笑容,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道,“馬公子,可選到中意的寶貝?”
“啊呀王上,小可這次可是長了眼界了,鮫族果然是底蘊深厚,浮光掠影的看了一眼,就令人眼花繚亂。怎奈時間緊迫,小可隻能草草選了三樣,可惜,可惜,可惜啊!”
餘淵一連串三個可惜,倒是給月華整樂了,笑道,“馬公子可知道,這寶庫是我鮫族的重地所在,眼下擁有進入資格的族人也不超過十指之外,而這三四千年來,你是第一個進入的外族人。還有什麼可惜的呢?”
“我是可惜不能多多觀摩,增長見聞啊。”餘淵仿佛是一個因家貧無奈輟學的孩子,一臉的惋惜樣子。其實他也隻不過是想探探對方的口風,看一下日後是否還有進去的機會。畢竟那寶庫中好東西太多了,自己用不到,以後拉起隊伍幹事業的時候,小弟也用得到啊!
“哈哈哈哈,這個日後再說吧,若是有緣也並非不能。”月華說了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看似留下了一線生機,但也就是個機會,說白了就是話沒說死,卻也沒答應。那意思就是告訴餘淵,看你表現吧。
當下餘淵也聽懂了,拱手道謝道,“但願我與鮫人族還有這份緣分。”
“不知公子拿了什麼寶貝,也讓我開開眼界,畢竟許久沒有去過寶庫了,一些寶貝都記不得了。”
“也沒拿什麼,都在這裏了。”餘淵說著將手中那粒沙子放在了桌麵上,又示意馬宣若將其他兩件寶貝也拿出來。月華看了一眼紅蓮和天羅帳道,這倒是兩個好寶貝,一個長於攻擊,一個善於防守,馬公子真的是好眼光啊。
“不敢不敢,寶庫中隨便拿出來一個都是稀世珍寶,小可隻是碰運氣而已。”餘淵並沒有說謊,這兩個寶貝確實就是有眼緣,和寶庫中那些頂級寶貝相比,確實不算是特別突出。
“咦,怎的將它也拿出來了?”月華看到那顆沙粒後,眼中露出了一絲疑惑之色。
“莫非這個不能送給小可麼?方才月姑娘可是沒說啊!”餘淵看著月華故意問道。
“那倒不是,這東西其實已經沒人知道是做什麼用的了。相傳是三十六鮫祖在世的時候,放入寶庫中的。據說是從波士東身上得來的戰利品。隻是知道此物不凡,但這許多年來也沒人搞得清楚有什麼功用。便放在那裏沒人問津了。沒想到今日馬公子竟然將它拿了出來。”
“不知如此細小之物,是如何從波士東身上翻出來的?”餘淵當下也生出了疑問。
“這個,這個就不知道了,聽說是從眉毛裏麵掉落的。”月華說著自己也笑了,怎麼可能呢?傳說而已。
餘淵聞言卻陷入了沉思,眉毛有多長?根本就藏不住東西,而且輕輕一碰便掉落了,如何放的進去,那麼這個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