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兩姐妹心懷忐忑的等待餘淵醒來的時候。餘淵的神識此刻正被困在自己的意識海當中。說起來也是丟人,自古以來被困在自己意識海中,自己封印自己神識的恐怕也就隻有餘淵這個怪物一個人了。方才欲望爆發,餘淵整個本性被狂暴的情緒吞沒,那條已經渾身粉紅色的大魚,已經不能用魚這個字來形容了。那場麵正如莊子《逍遙遊》中的描述,“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裏也;化而為鳥,其名為鵬。鵬之背,不知其幾千裏也;怒而飛,其翼若垂天之雲。”那魚恍若鯤鵬,也分不清是鳥是魚,占據了餘淵意識海的大半個空間,連炎豐木種下的火種也不敢與其爭鋒。恍若要吞噬一切。
隨著外麵餘淵的瘋狂,這條大魚在餘淵的意識海中也在不斷的肆虐。波士東的留下的世界沙化作的那座山川,被它顛來倒去,仿若玩物一樣。要不是世界堅硬無比,換做真正的大山,這時候也定然被顛碎,化作砂粒了。如果按照這個趨勢發展下去,那大魚越來越多,代表著餘淵的欲望越來越大,負麵情緒也越來越高漲。一旦吞沒了那點亮在意識海中的火種,餘淵便會完全入魔,再也無法迴頭了。那火種雖然是炎豐木所贈,用來感應族人和牛頭人的,但經過這些年的融合,已經變成了餘淵神識的一部分,甚至寄托了餘淵大部分意識,成為了意識海中的主導。它若是被欲望化作的大魚吞沒,餘淵就真的淪陷了。
就在這關鍵的時刻,突然從空中探出四條觸角。將那條大魚緊緊的束縛住,無法再膨脹。將視角拉高便會發現,那四條觸角的主人,正是餘淵當初模仿章魚哥創造的那條小章魚。水漲船高,隨著餘淵修為越來越強,它也慢慢成型。如今看來,比章魚哥還要大上幾分。當然,這是在餘淵的意識海的虛擬空間,大小隻是一個參照而已,並沒有現實意義。如果說大魚是人類的欲望所化,水潭是餘淵的本性,那麼這條章魚便代表了餘淵的靈性。當初正是他一念生,創造出來的產物。恰恰應了無為而為之的心境,因此便產生了此靈物。如今餘淵有些魔性膨脹,本性迷失,幸好還有靈性存在,它循著本能把握住了問題的關鍵所在,將代表欲望和魔性的大魚控製住。隨著四條觸手的緊縮,那條大魚的體型也漸漸的在縮小。它明顯不甘心就這樣被控製,身上光芒閃爍,幾次想要掙脫,卻都被章魚哥壓製了下來,一點點的變小。當它的體型縮短到三丈長短的時候,突然鱗片暴張,如同鋒利的刀片一樣,身形陡然膨脹。章魚哥此刻也已經到了強弩之末,隻聽嘭的一聲,天空中升起一片粉白相間的霧氣,緊接著便下起了一陣細雨。雨水接觸到霧氣後,隨即固化,化作一片片雪花,在餘淵的意識海中飛舞。粉色的如同桃花瓣,白色的如同梨花,混在一起甚是好看。
說來也怪,那雪花落地後便倏的一聲鑽入地麵,再也看不到影蹤。雪停後,竟然如同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過一樣。隻不過天空中出現了雲朵,甚至還多了一彎新月和幾顆閃耀的星辰。隻不過意識海中此刻是白天,火種照耀下一片明亮這些星辰和月亮並不明顯而已。而也就在這個時候,餘淵的神識清醒了過來。他驚訝的看著自己意識海中的變化,張大了嘴巴合不上。
方才他的神誌雖然迷失,但畢竟這一切是發生在他的意識海中,通過迴憶鏡像,他很快便知道發生了什麼。是封印,自己的靈性在魔性爆發,即將失控的同時,散去外在形態,重新迴歸意識海當中,形成了一個封印,將欲望徹底同化,封鎖在這片空間中。當時的那種情況,也隻有如此,才能保證餘淵不會癲狂入魔。這樣做的好處就是餘淵的神誌此刻已經清醒了過來,帶來的後遺癥就是,好尷尬,餘淵的靈性將自己的神識與欲望共同封印在了他的意識海當中。餘淵此刻腦袋上已經冒出了一團團黑線。
他現是放開神識覆蓋整個意識海,當初他可是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神識進出隻不過是一念之間。可現在他試驗了多次,仿佛有一層壁壘將他擋住,根本出不去。整個空間也沒有任何缺口,完全找不到出去的途徑。餘淵知道,此刻困住的是自己的神識,如果不盡快出去,沒有靈魂的肉身,便是一具行屍走肉。同時,隨著肉身的衰弱和神識的消散,即便是在自己的意識海中,這一點神識也會如無根之萍一樣,很快陷入沉睡。就像當初歸元凱夫婦和波士東等人一樣,等他再次被喚醒的時候,已經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了。甚至有可能再也醒不來。
如今這意識海中,有日有月有星辰,有山有水,有雨有雪也有風,隻不過沒有了任何生命的跡象。章魚哥和那條魚已經化作了這片天地間的元氣,看不見摸不到了。餘淵不知道的是,在外麵他的肉身也完成了陰陽調和,此時他的意識海,已經從混沌狀態進化到了陰陽交融的狀態。假以時日,隨著他修為的日增,這裏誕生一個屬於他的思維世界也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情。當然,他還是要感謝月家兩姐妹的。如果不是她們的處子之身,和他陰陽調劑,恐怕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完成這種進化。這簡直是可遇不可求的事情。在這片被封鎖的空間中,餘淵從思索如何找門路出去,到無數次的失望,再到逐漸放棄了尋路的想法。轉而研究如何提升自身修為,希望通過強化神識,打通封印,闖出去。周而複始,天空中日月輪換,四季變化,大地上漸漸有了青草的痕跡,隨後又有了蟲鳴,天空中出現了飛鳥,隨著餘淵修為的提升,這個意識海的世界中,出現了越來越多的生物,越來越像外麵的世界。這些生物和當初的章魚哥和那條欲望魚不同,它們都是在這個空間中自我衍生出來的,並不是餘淵創造出來的。換而言之,它們更具有個性,而並非以餘淵的意誌為意誌。意識海中是沒有時間這種設定的,餘淵也不知道外麵經曆了多久,可能是一瞬間,也可能是一萬年。他的心境磨煉的越來越圓潤,精神力和肉身修煉的功法也進一步融合,暴風槍法的內力和仙心練法之間終於完成了行功路線的統一,武功突飛猛進,進入了另一個層麵。此刻他即便是再遇到當日的盛奎爾,不靠紅爺相助也有一戰之力了。
這一日,餘淵仰望天空,突然發現那化為紅日的火種中心,似乎有一個黑點存在。在這裏如此長的時間,餘淵從來沒有仔細觀察過這輪紅日,正應了那句燈下黑的俗語。他恍然頓悟,既然這個世界是模仿真實世界的設定,太陽之中便定然有黑子的存在。大道之行,抱殘守缺,他已經查看了這個意識海的所有空間,並沒有任何破綻。此刻看到這太陽黑子子一樣的存在,他的腦子頓時有了主意。心念一動,身體便向著火中飛了過去。在這個虛無的意識海中,餘淵就是神一樣的存在。那火種是熾熱的,但對於餘淵來說,上萬度的高溫和冰點並沒有什麼差別,一切都在他的一念之間。此刻那火種在意識海的天空中掛著,如同用餐的盤子一樣大小。餘淵飛到近前,身形已經縮小了不知多少倍。在那火種麵前如同蚊蟻一般大小。在他的眼前,那火種中如同黑子一樣的東西,如同一個巨大的黑色旋渦,不知通往哪裏。
短暫的觀察了一會,餘淵腳下發力,就這樣衝入了旋渦之中。隻感覺一陣天旋地轉。隨即他似乎聽到了轟的一聲,然後便感受到了身體的存在。他睜開眼睛,心頭狂喜,終於迴到了現實世界。看眼前的情況,雖然在意識海中被困了仿佛幾十年,但現實世界中多說也就過去幾個時辰而已。自己的身體這時候躺在床上,衣衫也已經穿戴整齊。月向北和月望北就坐在離床不遠的桌子旁邊。
和月家姐妹的荒唐事,在意識海的記憶迴溯中他已經看到了。心頭也是慌慌的不知道如何去應對。這時候月望北和月向北也聽到了他醒來的聲音。月望北畢竟對他心有所屬,不自覺的站了起來,走到床邊。忽然發現自己有些失態了,姐姐還在旁邊,當即冷聲道,“姓餘的,你……”本來她是想放幾句狠話的,可突然之間不知道應該如何去說了,難道讓餘淵對自己姐妹二人負責,還是讓餘淵以命賠罪,好像都不合適。因此,說了半句話,迴頭便看向了月向北。
和月望北不同,月向北畢竟冷靜了許多,而且對餘淵,她此前也不過是有好感,並非是芳心所係。因此,比起來月望北,她要理智一些。當即咳嗽一聲道,“餘淵,方才的事情你可記得?”這話直接問到了點子上,不但能夠緩解一下尷尬,還能夠試探一下餘淵的態度。
餘淵也沒想到自己在這個世界的第一次竟然給了這兩姐妹,他想過無數種場景,甚至想到了月影,怎麼也沒想到竟然是她們兩個。但自古英雄愛美女,尤其是月向北和月望北這個級別的美女還是姐妹花,如果說餘淵沒有動心,那純粹是扯淡。見月向北如此問,餘淵索性快刀斬亂麻,直奔主題。“月……呃……”餘淵還想稱唿對方為月姑娘,可有了剛才的肌膚之親,這個時候要是叫月姑娘如此生分的稱唿,恐怕引起對方的抵觸,他一時也不知道稱唿什麼好,停頓一下索性跳過稱唿道,“方才一切都是我的過錯,但我餘淵絕不是輕薄之人,隻是心魔爆發,這才做出此等禽獸行徑。如今大錯已成,說什麼都晚了,要殺要剮任憑處置,我絕無二話。”
眼下的形勢餘淵也看的明白,如果自己再不明確表態,恐怕今天的事情真的難以善了。別看他嘴上說得如此大義凜然,其實他心中還是有一些底氣的。月望北對他的情愫,他也是能夠感受到一些的,而且在和月望北交往的這段時間中,他也很是享受,有一種在後世,與同桌小女生鬥氣的感覺。而月向北雖然接觸的不多,但也是美女一枚,而且餘淵也看得出來,這個女子心思縝密,而且非常冷靜。如果二人想要殺掉自己,剛才昏迷的時候是最好的時機。既然那個時候沒有動手,那麼此後就更不可能要自己的命了。因此,在表態的時候他說的如同視死如歸一樣。
“你做下如此行徑,還想一死了之,哪有那麼便宜的事情。”月望北道。
“那該如何是好?”餘淵繼續裝傻充愣。
“你,你……你得去向我母親提親,將我姐妹迎娶進門,否則我們這清白如何能夠補償?”月望北咬了咬牙,雖然害羞,但還是將心中的話說了出來。旁邊的月向北聞言也低下了頭去,露出一副羞澀的神態。畢竟從一個女子口中說出這樣的話來,即便鮫人族不拘俗禮,月望北快人快語也是令人害羞。
“這……”餘淵雖然知道對方能夠提出這樣的要求,可親耳聽到的時候,還是心中一震。倒不是他對這二女不感冒,隻是他心中還有一個馬宣若在,甚至還有一個燕鮫的影子在,卻沒想到機緣巧合之下,竟然和月家姐妹發生了這樣的關係。如果因為如此,他便拋棄馬宣若,那可就和渣男沒有什麼區別了。因此他方才遲疑了一下。
“怎麼?莫非我姐妹一同嫁給你還辱沒了你不成?”月望北見狀頓時火起。
“不,不,不,你姐妹二人都是人中龍鳳,餘某得意便是燒高香了,如何會嫌棄,隻是……”若論起哄人,餘淵的嘴巴那是甜的流蜜、
“那你還遲疑什麼?”月望北接著問。
“也罷,事已至此我便實話說了吧。餘某之前已經與人定下婚約了。如果因為餘某之錯,毀去之前的婚約,是為無信無情,此等行徑如何能夠配得上你姐妹二人;如果不迎娶你姐妹二人,餘某做出如此行徑,豈不是禽獸不如。正是因為這兩難,所以……”餘淵話並沒有說透,但意思已經表達清楚了。
“你有了婚約?是誰?”月望北追問道。
“那人你也認識,就是馬宣若。”
“果然如此。”原本月望北已經有一些猜測,如今聽餘淵親口說出來,心中還是一陣難受。隨即她將目光看向了月向北。前番讓餘淵迎娶自己姐妹二人,那是方才和月向北商議過的事情,她能夠做主。可現在餘淵又出來一個未婚妻,雖然這個時代男人有個三妻四妾的很正常,但能否接受馬宣若的存在,可不是她月望北一個人能夠做主的了。
“也罷,我姐妹二人也不是嫁不出去,何須逼婚?餘淵,你若有心,記得今日之事,可擇日到鮫人族提親。我二人也不介意多一個姐妹。若是你無心,今日之事從此休要再提,就當我姐妹二人被狗咬了一口。”月向北開口就是王炸。尤其是後麵那句話,足見此女子心機過人。她明白即便是此時餘淵答應迎娶她二人進門,給了她們名分,但那又如何?夫妻是要朝夕相對過日子的,這時候在彼此之間埋下釘子,日後豈會幸福。倒不如大方一些,將話點到,同時也讓餘淵心中留下一段愧疚,始終覺得虧欠她們姐妹,如此一來,不管今後他有多少女子,自己姐妹終會在他心中占據重要的位置。
而且,此前已經說過,鮫人族仍有母係氏族遺風,對於男女之事並無世俗那麼嚴格的禮法限製。她母親月華不就是和董小川私定終身,未婚先孕方才有的她們姐妹二人麼。隻不過她和月望北受人類禮法影響比較深,潔身自好,更加看重這些禮數而已。
“餘某對天發誓,今生今世絕不負你二人,若有違背,教我散功身亡。”餘淵舉手發誓道。此時他心中確是真心實意的對待二女。不管從情感上還是從二女的自身條件上,餘淵也明白能夠娶得這二人,都是自己前世今生修來的福分。而且,如果能夠娶到這兩位,無疑便是和鮫人族結下了同盟,大約相當於政治聯姻了。隻不過他們三人之間還是有一定感情的。更難得的是,方才月向北的話,已經說得很明白了,即便和二人成婚,也不影響他與馬宣若的婚約。他應該頭疼的是誰做大的問題。不過,現在這個並不需要擔心,眼下這一關先過了再說。他心中與月向北估計的差不多,確實非常感激二女的這份情誼,不由得生出了另一種更為深刻的情愫。發誓的時候,作為老油條的餘淵,破天荒的沒有給自己留後路,發下了重誓。這也足見餘淵對二女是真心相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