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誌堅當即明白過來,何福祿這是想通過聯姻以自己的女兒為人質牽製棲仙派,這如何使得,自己一條性命丟了也便丟了,馬宣若從小跟著自己就沒過過好日子,更何況她和餘淵的事情馬誌堅早就看在眼裏,如何能夠使得“何島主,小女蒲柳之姿,不登大雅之堂,而且前段時間又定下了婚約,實在是……”馬誌堅也沒有將話說透,扔了半截話給何福祿。
“哦?不知令嬡許配給了誰?”
“這個,此人島主也認得,正是我棲仙派客卿長老餘淵。”
“哈哈哈哈哈,那倒是恭喜啊。隻不過我看餘長老此番受傷不輕,恐怕無法履行婚約了。仇衛長,你擅長醫術,請幫餘長老號號脈,看看他傷勢如何。”何福祿一臉關心,笑聲卻冷的厲害。任誰都明白,若是讓仇江山去給餘淵號脈,恐怕餘淵剩下那半條命也沒有了。
“這倒不用……”馬誌堅還想阻攔,那仇江山卻已經向餘淵走了過去。
“我和他現在沒有任何關係,嫁給任何人都可以。”就在這個時候,馬宣若的聲音傳了過來。
仇江山聞言停下腳步,看向何福祿。
“莫非令尊說謊?”何福祿殺人誅心,逼問道。
“那倒不是,原本我爹是要將我許配給他的,可惜前幾日餘長老另結新歡,已經看不上我們這些小門小戶的人家了,我二人已經將話說明,各奔東西,此刻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隻是爹爹不知道而已。”馬宣若這話說的自帶悲聲,看得出來是強忍著傷心。
閉著眼睛的餘淵此刻也猛地睜開了眼睛,震驚的看著馬宣若,沒想到自己和月家姐妹的事情竟然將她傷的如此之深。
另外一個震驚的則是一旁被製住的燕鮫,在馬誌堅說餘淵和馬宣若有婚約的時候,她的眼睛已經睜得大大的了,隨後馬宣若又是一個驚雷扔過來,當即將她雷的外焦裏嫩,此刻若不是受製於人,她定然會衝過去薅著餘淵的脖領子,好好問問,那女人是誰?她燕鮫差在哪裏?
“嗬嗬嗬嗬,那就好,那就好。我就喜歡馬姑娘這快人快語的性格。”何福祿皮笑肉不笑的看著馬宣若道。
隨即他又轉過頭去對著馬誌堅道,“馬掌門,既然令嬡沒有婚配,那我便說了,說起來慚愧,我今年四十有四了,膝下六個女兒,一個男丁都沒有,日後也不知偌大的家業誰來繼承。於是便動了再娶一房的念頭。便厚顏相求,還望馬掌門成全,將令嬡下嫁。”
此言方才出口,兩個聲音同時響起,“不行!”
一個嗓音蒼老的自然是馬誌堅,他明知道自己這是詐降的緩兵之計,如何能夠將自己的女兒送入火坑。更何況那何福祿別說年歲足以做馬宣若的爹了,就是那長相如何配得上他的女兒。
另一個聲音卻是從地上發出來的,原本隻剩下一口氣的餘淵,此刻竟然掙紮著坐了起來,隨著喊聲,又是一絲鮮血從嘴角滲了出來。馬宣若原本答應何福祿的提親,正是因為為情所傷已經心灰意冷,甚至已經有了輕生的念頭。俗話說得好,知子莫若父,同樣,知父也某如子,馬宣若自小被馬誌堅帶大,對他的性格如何會不了解。若馬誌堅真的如此輕易屈服,他父女這些年來,在棲仙派哪會過的如此艱辛。所以從一開始,馬宣若就知道父親已經打算舍身就義了。心中也便打定了要替父分憂的主意。恰在此時何福祿提出了和親的條件。
天下間除了餘淵她嫁給誰都是一樣,能夠今日棲仙派的危機,她也已經做好了自盡的準備,所以,不管何福祿提出來誰要娶她,她都無所謂了。隻是沒想到何福祿竟然如此的不要臉,竟然想要納自己為妾。心中冷笑,就讓他娶迴一具屍體好了。方才見何福祿竟然讓那姓仇的對餘淵下手,她心中頓時慌了,原本以為對餘淵已經死心的她,此刻才發現,餘淵已經在她的心中紮下了根,即便是犧牲他自己的性命,也不願讓餘淵受到一丁點的傷害。她那一番絕情的話,一大部分是為了消除何福祿對餘淵的殺機,當然,另有幾分也是真的傷心之言。
眼見此刻,餘淵因為何福祿要納自己為妾的一句話,竟然引動氣息,牽動了傷勢,嘴角又流出了鮮血,心中頓時又是擔心,又有幾分欣慰。卻不敢上前去,生怕流露出對餘淵的感情,那何福祿見了在對餘淵動了殺機。隻能一轉頭,不再看他,強忍下淚水。
“嗬嗬嗬嗬,莫非二位以為何某配不上馬姑娘?”何福祿一聲冷笑,問道。
“何島主……”馬誌堅還想說什麼,卻突然住口,眼睛向遠處的天空望去。何福祿警惕的側過身子,用餘光順著馬誌堅的目光看去,心中頓時一震。其他人也將目光投向遠處的天空。隻見那裏一片黑點正朝這邊迅速湧了過來。很快便看清楚了來物,那是一群巨大的黑雕。怕不是有上百隻,每一隻黑雕上麵還坐著一名手持長刃的黑袍人。眾人都是一愣,不知道來的是敵是友。就在眾人的視線都被天空中突如其來的變化吸引的時候。半靠在地上,已經奄奄一息的餘淵,突然一個飛身躍起,如同一道閃電一般衝向了那名看管燕鮫的鐵鷹衛麵前,一指飛也似的點在對方的額頭正中。恰是化指為槍,使出了暴風槍法中一招疾風破。
那中年婦女也是難得的玄元境界高手,竟然連一絲反應動作都沒有就被餘淵擊殺了。
這是餘淵出道以來,第一次下如此殺手,而且是全力出手,他不敢有一點疏忽,畢竟燕鮫在對方手中,隻要人家掌心一吐勁,頃刻之間便會香魂消散。隻能是一擊必殺。那女子身體還未倒下,餘淵已經左手一抄,將燕鮫拉住,一股內力從她的手腕處湧入,瞬間被製住的經脈完全打通,恢複了行動。隻不過受製的時間太長,手腳麻木,行動還不方便。隨即餘淵手臂一甩,使了一個巧勁,將她整個人扔到了馬宣若的身旁,喊了一聲,“照顧好她。”
而後仰天一聲長嘯,隻聽遠處傳來一聲如同龍吟一樣的迴應,一道紅色閃電,踏風而來,瞬間來到餘淵身旁,正是紅爺。餘淵翻身上馬,伸手向腰間一抖,一把長槍便出現在手中。這一切變故來的太過突然,說起來複雜,卻隻發生在電光火石的一瞬間。餘淵的動作如行雲流水,似乎是早就想好,排練了許多遍一樣。
當然,這個局麵確實是餘淵在腦子裏演練好的。
從歸墟一族迴來這段時間,看似他什麼事情都不管悠悠蕩蕩。背地裏他卻已經和崇明島的不知堂分堂聯係上了,收集到了傳燈盟最新的動態,正是如此他才發現了葫蘆島最近的異動。對於今天這場變故,已經有所預料,隻是沒想到事情竟然偏離了如此之多,葫蘆島竟然還埋伏著一支精兵,而且還有這二十名鐵鷹衛的高手,甚至還生擒了燕鮫。如果不是當初為了防範未然,他安排路拾來去歸墟一族,請祭司團今日來助陣,他可真就是陰溝裏翻船了。
雖然祭司團來晚了,但總比不來要強多了。方才他和仇江山動手的時候,就是在拖延時間,等待強援。他始終分出一絲神識,感知海上的動靜。以此時他的修為,這一絲觀察的神識,在他全力施為下,已經可以探尋三十裏遠近的直線距離。也正是感知到了祭司團的氣息,他方才故意露出破綻,身形一滯,將罡氣護住自己,假裝被仇江山擊成重傷,其實在空中的時候已經將力道泄盡,身體絲毫沒有受傷,卻借著這一擊的力量,落到了距離燕鮫三步遠的地方。以他的身手,遠距離殺傷那押解燕鮫的女子倒不是不可能,但一旦失手,後果不堪設想。他決不允許燕鮫冒一點風險,他也知道在這方麵自己輸不起,這才選擇了這個最為穩妥的辦法。這個距離出手他有著百分百的把握。
此刻,援兵已到,形勢逆轉,他已經不需要在偽裝了,當即喚來紅爺,顯露出了自己的最強狀態。何福祿已經從剛才的震驚之中緩過神來,這時候也容不得他多想,也不需要多想,傻子都看得明白,他這是中了餘淵的圈套了。都說最優秀的獵人往往是以獵物的姿態出現,這形勢逆轉的太快,他還有些適應不來。但餘淵的長槍卻不給他更多適應的機會。餘淵深諳擒賊先擒王的道理,隻要何福祿束手,他手下那隊精兵便不戰而勝,自己這一方的傷亡便能降到最低。這和剛才何福祿招降馬誌堅的目的是一樣的。
一聲長嘯,黑螭帶著一股旋風直奔何福祿而來。何福祿也不是傻子,眼見自己根本不是餘淵的對手,當即向仇江山身旁逃去。作為這一方的最強戰鬥力,仇江山明顯感覺此刻的餘淵已經不是自己能夠應對的,但也隻能硬著頭皮迎上去,口中喊了一聲,“結陣。”
場中所有鐵鷹衛聞聽,當即以仇江山為核心,從四方飛掠而來。結成了一個反八卦陣型,將餘淵也包裹了進去。餘淵身在陣中卻絲毫不慌,手中槍,胯下馬,人如龍,招如風,他已經與槍馬甚至空氣融為了一體,他感覺得到,自己距離形成自己的暴風領域隻有一線之隔,已經是無限接近了,心中豪情萬丈,血脈賁張,催動胯下馬指東打西,指南打北,在十九名高手的圍攻之下,如入無人之境。反觀那十九名鐵鷹衛,如同群犬圍攻猛虎一樣,看似聲勢驚人,卻被餘淵一人牽著走,壓著打。
這時候天空中的祭司團也已經來到上空,開始對葫蘆島的精兵隊伍襲擊。祭司團固然強大,怎奈那葫蘆島的兵馬也是訓練有素,以戰陣對戰陣,縮成一團防守,一時之間祭司團也奈何不了他們。至於棲仙派弟子和那些江湖之人,也隻能在外圍打打輔助,完全幫不上忙。場上的局麵竟然詭異的進入了僵持狀態。不過,明眼人也都看的明白,作為攻方,那祭司團遠道而來,黑雕速度雖然快,但卻不以耐力著稱,同時,攻的一方比起以逸待勞的守方來說,也要多消耗許多。一旦黑雕力盡,恐怕就是葫蘆島反攻的時候了。
餘淵見此情景,心中也是暗自著急,歸墟一族已經是他最後的底牌了,若是如此還不能取勝,那便是天絕他餘淵了。正像白無相說的那樣,謀事在人,成事在天。難道老天也要和他餘淵作對麼?想到此處,餘淵心頭火起,又是一聲怒吼,槍勢更加緊急。陣中隻見槍影不見人,鐵鷹衛頓時感到壓力沉重。不過仇江山心頭也是一喜,當即道,“兄弟們別怕,他這是困獸猶鬥,一旦力盡,便隻能束手就擒,挺住。”他說的屬實,可他還是低估了餘淵。方才在打鬥之中,餘淵已經發現,這反八卦的陣法端的厲害,能夠將所有人的力量都集中在一人身上,而且陣眼不固定,隨著眾人的移動不斷變化,若是給他時間,倒是能夠慢慢破解,可眼下生死搏殺,哪裏會給他仔細觀摩的時間。
方才在進攻之中他隱隱覺得這個陣法的運轉有一些滯澀,但很快便被彌補上。慢慢的他摸索出來,這種滯澀的出現是有一定規律的。當即想到,一定是因為自己擊殺了那鐵鷹衛中的中年女子,讓陣法出現了一個破綻,雖然其餘之人在努力彌補,但缺陷仍在,所以,他才加快攻擊速度,逼迫對方更快的變換陣法,將那個破綻暴露出來。果然,在餘淵狂風暴雨一般的攻擊之下,終於發現,那個陣法的空白點就在仇江山右側,當即他一抖黑螭,假意襲擊仇江山,在眾人將力量引到他身上的時候。餘淵猛地將黑螭側移一尺,以槍為引,向那個破綻衝了過去,等仇江山反應過來,想要補救的時候,卻已經是來不及了,那紅爺的速度豈是他們能夠企及的,餘淵已經翻身衝到了陣外。
就在仇江山想要變換陣勢翻卷過來,再將餘淵包圍起來的時候,令他萬萬沒想到的是,餘淵竟然沒有借機會逃開,反倒是一個迴馬槍殺了迴來,長槍一挑,竟然將一名反應慢了一步的鐵鷹衛刺了個透心涼,眼見活不成了。餘淵一招得手,胸中鬱悶盡泄,大吼了一聲,“殺!”策馬又殺入了人群,這時候鐵鷹衛想要再結陣已經來不及了,隻能各自為戰。隻見餘淵一條長槍上下翻飛,在紅爺的加持下如入無人之境,從這頭殺到那頭,從那一頭又殺了迴來,隻是幾個穿插之間,鐵鷹衛便被斬殺三人。仇江山見大勢已去,知道再纏鬥下去隻能是折損更多的人手,當下心中一橫,喊了一聲“撤。”身形暴退,向遠處碼頭的方向飛遁而去,剩餘的鐵鷹衛也聽令緊跟其後,邊打邊退。最後竟然留下一人斷後,打算以一人的性命拖住餘淵。見此情景,餘淵也不由暗讚一聲這傳燈盟果然訓練有素,即便是敗退也絲毫不亂。
方才一番衝殺,連傷幾條性命,他心中的憋悶已經發泄的七七八八了,這時候也不願再多造殺孽,本來還想生擒幾個鐵鷹衛,如今看來隻能留下最後斷後這個了。當即招數一變,殺氣消失,想要活捉此人。而這一糾纏便給了仇江山等人逃跑的機會,眼見著這些人已經跑到了路頭轉彎處,一旦繞過去,再想追擊可就難了。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突然為首的仇江山停下了腳步,如臨大敵一樣,擺出了防守的架勢。餘淵你也恰好一槍刺在那名鐵鷹衛的大腿上,令其失去了戰鬥力,隨即餘淵以槍為指,點住了他的幾處穴道,將其製。隨即策馬追了上來。
及至跟前餘淵才發現仇江山停下來的原因,不由一聲大笑,“果然是天道循環,報應不爽。”原來在通往碼頭的大道上,此刻已經擠滿了人馬,為首之人正是燕鯢和周大通。或許這些兵卒奈何不了仇江山,但他身後那些鐵鷹衛卻不行。而此刻仇江山也如同被老虎鎖定的羔羊一樣,被周大通的氣機緊緊鎖住。或許二人的修為在伯仲之間,可周大通可是以逸待勞,而且高手過招尤其注重先機,周大通先一步以氣機鎖定了仇江山,頓時他陷入了劣勢,不敢輕易移動,怕一個不小心露出破綻,對方便會趁機而入。
眼下仇江山等人前有堵截,後有追兵,一番惡戰已經是難以避免了。周大通眼見後麵餘淵也追了上來,心中更是有底了。方才他們被何福祿以人質要挾,當真是憋了一肚子的惡氣。燕鮫雖然不甘心,卻也隻能帶隊向碼頭退去。這行軍的速度自然不快。剛行了不多遠。這邊留下監視的呂擊浪便追了上來,將餘淵發威燕鮫脫險的消息傳遞了過來。燕鯢當即決定後隊變前隊,加速反了迴來,這口惡氣必須出去。於是便剛剛好在此處將逃跑的仇江山等人堵住。
周大通眼見餘淵跟上來,當即奮身一躍,如餓虎撲食一般攻向了仇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