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餘淵要麼停止彈奏躲開,可若是曲子停下,定然會給牛頭人留下一瞬間的破綻,高手過招,一個破綻便可能決定勝負,以餘淵和仙女姐姐這時候剩下的實力,牛頭人如果破開暴風(fēng)曲的禁錮,等著二人的便是神魂俱滅;更何況此時餘淵已經(jīng)被暴風(fēng)圈所引導(dǎo),貿(mào)然停下必然會被曲子未盡的能量反噬,所以他不敢也不能閃避。所以剩下的路便隻有一條了,被那短槍擊中,魂飛魄散。除非他能夠在短槍擊中身體之前,瞬間禁錮牛頭人的神識。這是娜布其的意識海,所有物質(zhì)不過都是神識幻化出來的,而短槍也是,隻要牛頭人神識被禁錮,那短槍也就不存在了。這是餘淵唯一的活路,可惜,對此他沒有任何的辦法。隻能一閉眼,鼓起所有的修為,將殺伐之音度入琴中,賭一把,隨先得手,是琴音先幹掉對方,還是短槍先幹掉自己。天地間這一刻似乎已經(jīng)靜止,隻有破空的短槍和錚錚的琴聲。這個過程雖然不過是電光火石的一瞬間,可卻如同億萬年一般漫長,
餘淵的眉心已經(jīng)感受到了那短槍帶來的凜利寒氣,心中暗道一聲,“罷了!就這樣結(jié)束吧!”
一聲巨響在娜布其的意識海中發(fā)出,緊接著又是一聲不甘的怒吼,“臭婊子,我早晚要將你騎在身下……”
餘淵隻覺得眼前的壓力一瀉,手上也是一鬆,連忙睜眼觀看。隻見琴音招來的龍卷風(fēng)此刻已經(jīng)消散的無影無蹤。地麵上隻剩下牛頭怪巨大的身形還站立在那裏。此時的它已經(jīng)不複三頭六臂的狀態(tài),恢複成普通牛頭人的樣子。詭異的是在他的頭頂,仙女姐姐頭下腳上的倒立著。支撐她倒立的是那柄長刀。而長刀的刀刃這時候已經(jīng)沒入的牛頭人的頭頂。她竟然在千鈞一發(fā)之際,擊殺了牛頭人。
一聲歡唿從餘淵身旁傳來,原來是娜布其也看到了眼前的情形,驚喜的叫了出來。原本必死的一個局,竟然就這麼破了。餘淵心中也是一陣歡喜。隻見那牛頭人喊出這一句後,身形不斷萎縮,最後竟然化作一團煙霧,消失在這意識海之中。而全程仙女姐姐都沒有任何的動作。始終保持那個倒立的樣子。最後那牛頭人消失後,她也沒有改變動作,任由刀刃直入地麵,還是那樣倒立著。餘淵心中頓時升起一種不好的預(yù)感。他連忙跑了過去。
及至近期,餘淵才發(fā)現(xiàn),仙女姐姐的身體正在漸漸變的透明,如同一個電量不足的燈泡一樣,似乎隨時都可能滅掉。而她的雙目則緊緊閉著,看樣子已經(jīng)陷入了昏迷的狀態(tài)。餘淵暗道一聲不好,這一擊恐怕是將仙女姐姐所有的能量都用盡了,此時她怕是已經(jīng)接近魂飛魄散的邊緣了。餘淵也算是見多識廣,此時他腦子裏迅速盤算著如何救下這個不知名的,一直被自己叫做仙女姐姐的女子。此女能夠舍命救自己,定然不是單純因為善良,也絕非是因為自己本身的原因?隙ㄅc端木毅有著什麼深厚的淵源,可惜端木毅不在了,這仙女姐姐又即將魂飛魄散,這件事情怕是無法證實了。想起端木毅留下的殘念教導(dǎo)自己暴風(fēng)槍法,如今這女子又舍生救下自己,餘淵心中翻起萬丈波瀾——難道對自己好的人都沒有好結(jié)果嗎?一股悲傷無助的感覺油然而生。這賊老天!
任由餘淵心如刀割,仙女姐姐的身體還在一點點的淡化下去,幾乎已經(jīng)到了要透明的境地了。一代絕世容顏就將這樣消散而去,旁邊的娜布其先哭了出來。突然間,餘淵一拍腦袋,自己怎麼這麼笨,既然想到了端木毅怎的就忘了端木毅是如何將殘留的意識留存數(shù)萬年的——鬆翠石,那可是滋養(yǎng)魂魄的好東西。想當初在南海水晶宮的時候,自己不就順手拿了許多麼,這時候竟然將它忘了。也不管有用沒用,姑且試一試吧。
一念及此,他對旁邊的娜布其道,“公主,我有辦法救人,先走一步,你也盡快迴到肉身吧!闭f罷也不等娜布其迴答,身手一挽,將仙女姐姐已經(jīng)淡的如同雲(yún)煙的,毫無重量的身體橫抱起來,神識轉(zhuǎn)動,竟然帶著她直接退出娜布其的意識海,迴到了自己的意識海當中。原本這種帶著其他神識穿越意識海是千難萬難的,因為二者神識的頻率不同,想要從同一個通道進入意識海根本不可能。可巧的是這時候仙女姐姐的神識已經(jīng)沒有了自主意識,而且她修煉的精神功法又和餘淵同根同源,這才如此輕易的便被餘淵帶入了意識海中。
餘淵不敢耽擱,很快在世界沙中尋到了一塊人頭大的鬆翠石,將仙女姐姐的神識度了進去,隨即自己的神識也跟了進去。仔細觀察起來。隻見甫一進入這鬆翠石的空間,便有一絲絲細若牛毛的綠色光芒從四麵八方湧了了過來,直接刺入了仙女姐姐的身上。隨之而來的她的身體也漸漸的停止了虛化,而且還有一種凝實的趨勢。餘淵這才放下心來,他猜測的沒錯,這鬆翠石果然能夠滋養(yǎng)靈魂。
方才仙女姐姐最後一擊應(yīng)該是將神識力量全部抽空,因此才會導(dǎo)致神識空虛,逐漸消散。而此刻,她這具由神識構(gòu)成的軀體,便如同一個空壇子一樣,急需能量的填充。恰好這鬆翠石中的能量充盈,卻沒有外流的口子,隻能內(nèi)部循環(huán),如今遇到一個空壇子,自然要湧進去填滿了。如果用現(xiàn)代物理學(xué)來解釋,算是負壓形成的空氣倒流現(xiàn)象吧。作為理科學(xué)渣,餘淵的理解能力就隻能到這個水平了。反正不管怎麼樣,眼見著仙女姐姐的神識一點點的凝實,餘淵知道她已經(jīng)安全了,不過什麼時候醒來,這個就不好說了,畢竟傷的太重了。
餘淵在綠鬆石的空間中觀想出來一張床榻,隨即將仙女姐姐放了上去,這時候已經(jīng)不需要他了,鬆翠石會自動將能量度入仙女姐姐的體內(nèi),而什麼時候她的能力積攢足夠了,便會自己醒來。如今外麵還不知道是個什麼情況,自己也不能總守在這裏,當下神識一動,也退出了自己的意識海。
隨著意識的迴歸,餘淵的肉身也漸漸恢複了知覺。這種意識的戰(zhàn)鬥最是詭異,雖然在娜布其的意識海中已經(jīng)和牛頭人纏鬥了許久,但在現(xiàn)實中時間卻沒有流逝的那樣快。餘淵睜開眼睛的時候,也正是肖成功,餘長風(fēng)和周大邑三人剛剛盤膝坐下運功調(diào)息的時候。三人剛剛進入調(diào)息狀態(tài),準備吸收天地之氣,恢複體力的時候,突然感受到周圍的空氣一震。餘長風(fēng)和肖成功幾乎同時睜開了眼睛,周大邑慢了一些,但也很快將目光投向了異動發(fā)生的地方。包裹著餘淵和娜布其周圍的那一層看不見的阻礙消失了。肖成功第一個邁步上前,就在他準備伸手試探娜布其的脈門的時候。娜布其口中發(fā)出一聲呻吟,隨即竟然睜開了眼睛,一瞬間的愣神後,猛然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躺在一個男人的懷中,頓時大驚,伸手一推,便坐了起來。偏偏她原本暈倒的時候就是伏在餘淵身上的,此時上半身雖然支撐著離開了餘淵的懷中,下半身卻還是坐在餘淵的身上。也正在這個時候餘淵的意識也迴歸到了身體內(nèi),肉身蘇醒過來,覺得雙腿被壓住,很自然的便動了動,調(diào)整了一下動作。正是這個動作讓剛剛坐起來的娜布其,身形一晃,失去重心,再次向他的懷中跌了過來。
娜布其已經(jīng)看清楚,身下這個男人就是方才在自己意識海中力挽狂瀾的那個餘小淵。心中頓時小鹿亂撞,哪個少女不懷春,哪個美人不愛英雄。別說餘淵方才在意識海中大戰(zhàn)牛頭怪,已經(jīng)令娜布其心折不已。就是餘淵此時這副皮囊,也足以令娜布其側(cè)目了?赡炔计洚吘故莻女子,即便草原上男女子防不那麼苛刻,但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就這麼躺在一個男人的懷中,終究不是什麼露臉的事情。頓時一陣羞怒湧上心頭,此時娜布其也顧不得餘淵是不是故意的,隻是下意識的覺得,自己不能任由對方輕薄,在倒下的一瞬間,左手支撐住身體,右手對著餘淵的臉頰就是一巴掌。
餘淵方才醒過來,哪裏知道方才發(fā)生了什麼,他的眼睛方才睜開,便看到天空中一團黑影壓了下來,還沒等反應(yīng)過來怎麼迴事,隻聽得啪的一聲,一陣火熱從臉頰上燃燒了起來。餘淵此時才徹底清醒過來,“奶媽的,誰打老子嘴巴?”心底發(fā)出一聲怒吼,隨即就要發(fā)飆?呻S即他也看清楚了,坐在自己身上的竟然是娜布其那個小娘皮。這個還別說,通過這一番接觸,他方才發(fā)現(xiàn),這小妮子還是蠻有肉的,至少壓在自己腿上的部位,很有彈性。於是乎,很不自覺的身體某些部位發(fā)生了變化。
那個不要想偏了,是瞳孔放大了,直愣愣的盯著娜布其,口中語不成句的道,“你,你,我,我……”
“你什麼你?我什麼我?還不放開本公主。”娜布其可不管他想什麼,這時候自己是決不能丟臉的,至少草原小公主的身份不容她丟這個人,必須要強勢,強勢,再強勢。
“我,我沒拉著你!”餘淵終於委屈的吐出了一句完整的話。
娜布其的臉色頓時一片緋紅。確實人家根本沒碰她一根指頭,是她自己經(jīng)過了方才一番驚心動魄的大戰(zhàn),身心俱疲, 癱軟在對方身上的。此時一個身影靠了過來,伸手將娜布其拉了起來,餘淵定睛一看,原來是方才一番大戰(zhàn)和娜布其失散了的老哈斯。隻見這老婆子也是一身浴血,頭發(fā)散亂,如同地獄中爬出來的餓鬼一樣。很明顯那些血除了戰(zhàn)友的便是她自己的,黑霧形成的牛頭人是不會流血的。看來這老婆子傷的也不輕。
“婆婆,你沒事兒吧?”娜布其站起身形,關(guān)切的問道。
“還好,受了一點皮外傷,過幾天就養(yǎng)好了,倒是公主你覺得怎麼樣?”哈斯知道娜布其的情況,她也是剛剛趕過來,眼見那個能夠給公主治病的餘小淵也在這裏,而且二人的動作還如此親密詭異,當下心中猜測,莫非是方才發(fā)生了什麼事情。再看娜布其此刻的精神狀態(tài),雖然疲憊,卻透露出輕鬆,神采奕奕,哈斯更加肯定方才一定是發(fā)生了什麼?所以才有此一問。
“我也不知道,不過我腦子裏的那些東西,好像都不在了!”娜布其的語氣中隱藏著壓抑不住的興奮。
“真的?”哈斯驚喜的問道。
“嗯,一個我親眼看著煙消雲(yún)散了,另一個也被,被他帶走了……”說罷娜布其用手指了一下還躺在地上的餘淵。
不是餘淵不想起來,方才一番意識大戰(zhàn),他也是盡了全力,這時候也需要一個恢複的過程,於是他索性就這麼躺在地上,不去動彈。而路拾來明知道自己此刻不宜上前,因此也識趣兒的躲在一旁,畢竟人家親爹都在,應(yīng)該不需要自己操心。肖成功此刻終於有了插嘴的機會,上前一步問道,“餘公子,方才發(fā)生了什麼?”
“唉,說來話長,簡單的說罷,方才水僵的毒氣,激活了公主腦子裏一個強大的魂魄,為了救公主,我的意識也進入她的意識海,一番大戰(zhàn),終於將那怪物消滅了,此後公主應(yīng)該不再受以前那種病痛折磨了,也算是因禍得福吧。”餘淵知道這事兒三言兩語說不清楚,於是簡要的解釋道。
“哦,原來如此,多謝餘公子了!毙こ晒χN淵一個拱手道。
“無妨,小可也是機緣巧合,結(jié)個善緣吧!别N淵一邊說著,一邊爬了起來。同時隱蔽的對著餘長風(fēng)使了一個眼色,那意思是告訴餘長風(fēng),自己一切安好。餘長風(fēng)也明白,當即迴了一個懂得的眼色。餘淵隨著少布使團去草原的事情,肖成功並沒有瞞著餘長風(fēng),反倒是拿出來試探過他,告訴他這餘小淵身患隱疾命不久矣,想要看看他的反應(yīng)。可餘長風(fēng)是誰啊,久經(jīng)考驗的老狐貍了,輕描淡寫的哦了一聲,便再無下文。其實他心中早就知道自己兒子的打算,明知道對方是在試探他,於是這一路上,他和餘淵幾乎沒有見麵,一切通信全靠柳千手和路拾來傳遞,絲毫沒有露出馬腳。
此刻在確定了餘淵沒有事後,他退後一步,拱手對著娜布其施禮道,“公主既然無恙,外臣也就放心了!币痪湓挶銓⒆约悍讲诺膭訖C挑明了,我可是關(guān)心你們少布公主的安危的。不但拉近了與娜布其的關(guān)係,同時也免得人家懷疑他和餘淵有什麼勾連。
“多謝餘大人關(guān)心!蹦炔计溥B忙還禮。
“公主客氣。肖先生,不知今日可還要前行?”後麵這一句是問肖成功的。
“此地危險,不宜久留,我們即刻啟程,而且還要加快行程,務(wù)必在日落之前離開這些水僵活動的範圍!毙こ晒π挠叙N悸的道。
“好,那餘某便迴應(yīng)等肖先生的通知了。”餘長風(fēng)施禮轉(zhuǎn)身離去,周大邑也施禮告辭隨後跟上。
這邊肖成功和娜布其等人也迴歸自己的營盤,一路上餘淵靠在路拾來的肩膀上,仿佛非常虛弱,當然這也是半真半假,他雖然損耗巨大,不過也不至於此,估計再有一兩個時辰便能夠調(diào)息恢複。這樣做的目的,不過是為了迷惑肖成功,隱藏自己的修為。肖成功倒是沒有在意他,連多看都沒有多看他一眼。反倒是哈斯過來,為他切了切脈,確認他除了脫力消耗過大,並且有生命危險,方才迴到娜布其身邊複命。
餘淵終於又坐上了他的小馬車裏,隨著大部隊,搖搖晃晃的直奔北方而去。隊伍明顯縮短了許多,至少有一半的少布士兵永遠留在了昨晚休息的那片草地上。餘淵長歎了一口氣,心中暗自傷神,生命就是如此的脆弱,曆經(jīng)了昨日的生死,餘淵感覺自己與這個世界的融合似乎更加深刻了,總是會為這裏生命的命運而悲天憫人,這和剛開始來的時候,如同下遊戲副本,那種玩轉(zhuǎn)異界,漠視生命的心態(tài)截然相反。似乎他很久很久以前就是生活在這裏,上輩子的人世間才是夢境一般。莫非我才是蝴蝶,成人的那一世才是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