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繪在夢中迴憶起與他的初次相遇,她後來確實如約請他吃了炸魚薯條,還跟他說有什麼需要盡管告訴她。
但奇怪的是她在一連串光怪陸離的夢之後,親眼見到那一對鴛鴦被一顆子彈同時擊中,
流著血漂浮在湖泊上。她不顧一切地跳下湖水,奮力地遊到鴛鴦跟前,接著卻被身旁的威廉驚呆,
他此刻沉在湖底,合上眼睛。她上前捧著他的臉,想喚醒他。鴛鴦的血水逐漸蔓延開來,
染紅藍綠色的湖水。突然他的雙眼睜開,露出幽暗的黑色瞳孔,透著驚悚的氣息。
裴繪驚恐萬分地躲開,結果被他死死地咬住脖頸,瞬間她看到湖水變成血色,看不出任何事物了。
男人淡藍色的瞳孔凝視著她,隨後笑道:“你看起來很缺錢。”裴繪點頭道,“確實如此。”
男人玩味地看著她,吃了口炸魚後說道,“要不你給我畫畫,我幫你賣,得來的收益我們三七開?”
裴繪有些不自信道:“我不相信自己的畫會有多賺錢,我想都不敢想。”男人笑道,“也不一定,
隻要你用心去畫,我相信是會有市場的,要不我幫你鑒賞一番?雖然我對於繪畫不算了解。”
裴繪點點頭說道:“好的,那這幅畫如何?”裴繪邊說邊拿出剛剛完成的畫作,上麵畫的是年輕時的威廉。
男人看一眼畫上的威廉,隨後問她,“這是誰?”裴繪笑道,“是我的朋友,他借給我的硬幣還沒有還給他,
這都是因為我太窮,所以還得等我這周的工資到手才能還給他。真令人尷尬。”
男人也附和道:“確實有些,不過你努力畫畫,我相信一定會有豐厚的迴報的。不瞞你說,
我最近有收集畫作的計劃,需要更多精品的畫作,以便高價拍出,不知道你能否長期與我合作呢?”
裴繪半信半疑地點頭答應他,她接著追問道,“那你看我這個朋友的畫畫得如何?
由於我剛好隻帶來這一幅畫,別的畫有什麼毛病,也隻能等改天再看了。”
男人微笑著,意味深長地說道,“你是不是愛上這個男性朋友了?因為你一提及他就帶著難以壓製的欣喜,藏也藏不住。”
裴繪露出被看穿後的尷尬,她辯解道,“目前隻是萍水相逢,日後不一定有交集。我不會貪戀兒女情長,
隻敢將自己的繪畫事業當作人生寄托。你說我這樣又窮又無家世背景的女子,未來能覓得良婿的機率有多大?”
“可是你很美,氣質也如同仙女一般。抱歉,我沒有半分輕佻之意,僅僅隻是真心地誇讚你。”裴繪笑道,
“愛太過捉摸不定,時常叫人悲傷,我們卻難以超脫。可能隻有在自己的夢想中才能逐漸屹立不倒吧?
我喜歡自己在感興趣的領域裏,無所不能的樣子。”“無所不能?你真是很有野心呢?會不會太過於自戀?”男人開玩笑道。
裴繪笑著答道:“如果沒有野心,沒有追求,就難免顯得自己太過平庸,忍受平庸、普通的自己,
更像是被淩遲,慢慢地煎熬地死去,我覺得自己不是那種極有忍耐力的人,有時候也很羨慕那些喜於平庸的人,
他們可以安安心心地過著每一個庸常的生活。你知道嗎?我的父母總會不分晝夜、不辭辛苦地重複自己的人生,
我能深刻地感知到他們的痛苦,盡管他們不說。我覺得自己隻有成為更高階層的人、更富有的人,才能幫助我和他們不再被盤剝,
不再看別人的臉色,更不用忍受由於貧窮帶來的冷眼,我該怎樣有勇氣說服自己繼續忍受這樣的生活呢?
還有我更討厭這個陳舊世界的規則,它們被濫用,用來榨幹我們的價值,就連一點施舍都不肯。”
男人仿佛能體會她的痛苦,淡淡地說道,“那就得不惜餘力地攫取自己想要的,
你就隻管畫出最高水平的畫,我就負責出最高明的營銷策略,這樣應該會盡快實現目標吧?”
裴繪點點頭,隨後她就離開,莫名地感到不安,她走到一條小巷,這裏通往她的宿舍。
此時的天色突然昏暗下來,直觀地來說已經變為黑夜,可她卻沒有什麼照明的的設施。
她感到背後發涼,裹著外套加快步伐,由於黑暗,她一不小心踩到積水,褲腿瞬間被濺濕。
月色朦朧,視線也模糊不清。她抬頭望了眼自己的宿舍,隻見部分屬於自己的那扇小窗,亮起如同篝火般溫暖的燈光,
客廳的燈已經被同學點亮,同學在一片歡聲笑語中暢談著自己的感情生活,她們最喜歡聊起彼此鍾意的男生,
總是在猜測自己在對方心中的分量。裴繪向來不缺男生的喜歡,於是並不在意,
她反而對如何使自己的畫技更為高超、精湛感興趣,對於樓下那些唿喚她姓名的傻男孩,
她總是禮貌地笑道,“別喊了,我不喜歡你,別再來找我,你影響到我畫畫咯!”
於是那些傻男孩便十分沮喪地離開,可他們沒想到,裴繪現在竟也會為一個男人感到沮喪,
原來威廉由於太忙,經常沒法聯係她,感到冷落的裴繪時常會沮喪不已,隻能將全部的憤恨傾注於畫作中,但是卻極少向威廉表達。
此時,她的手機突然響起,一看顯示屏竟然是威廉的號碼,她興奮地接起電話,“喂?威廉?”
“是的。。。。。。你還好麼?我剛剛才開完會,要不現在一起吃飯吧?我訂個餐廳?”威廉緊張地邀約她。
原本裴繪是想答應他的,可是她已經接了一單油畫,必須盡快完成,否則拿不到預期的薪水。
“算了,還是改天吧!我。。。。。。還有一些工作要忙,不如就改在這周末吧!那天我才有空。”裴繪解釋道。
接著他們掛斷電話,裴繪期待著與威廉再次的相見,即使在今後的夢中,她也能清晰地重溫當時的喜悅。
這一刻,她認定威廉是萬中無一的真愛,直到遇見威廉,她才覺得此生遇到的其他人不過是過眼煙雲般的存在,
正如那句“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她內心雀躍無比,同時對於未來有一絲絲的擔心,她沒法控製自己悲觀的想法。
但是此刻她暫時拋卻所有的負麵想法,那些陰暗的、卑鄙的猜想,總是阻礙她去擁抱他。
她笑著走著,此時一個黑手捂住她的口鼻,她拚命掙脫,很快她便發覺捂住她口鼻的手帕裏,
藏著迷藥,她吸進迷藥後很快便昏過去。接著這個男人迅速將她扛起來,悄悄地帶著她驅車逃離。
這一幕被男人見到,他就是裴闌,裴闌路過剛好看到有人帶走裴繪,他立即驅車緊隨其後。
車子開了有幾十分鍾,車子走過寬闊的主路,右側的森林裏有一棟別墅亮著燈,一派洛可可的風格,繁雜且細膩。
“羅南大人,她已經昏過去了,您盡管享用。”兇手俯身介紹道。羅南瞥見放在沙發上的裴繪,
欣喜地笑道,“好的,你先迴去吧!”他緩緩地走向裴繪,帶著無比的期待伸手撫著她的臉,
眼神帶著狂熱的愛意以及占有欲,由於她在他的心中過於聖潔,他每當靠近她,不由得敬畏她,
生怕褻瀆她,但是自己又有種強烈的占有欲,迫使著他得到她。他意圖解開她的衣衫時,便被一陣破碎的玻璃巨響打斷。
他迴頭一看原來是裴闌破窗而入,迅速衝到他跟前,狠狠將他踹倒在地上,接著裴闌舉起槍抵在他的腦門上,
冷冷地威脅道,“放她走,以後都別碰她,否則。。。。。。我不會輕饒你。”羅南驚恐地盯著他,
對於抵在腦門上的槍口心有餘悸,他求饒道,“好的好的,我不會動她。”緊接著裴闌便帶走裴繪。
裴闌開車將裴繪送迴自己的宿舍,等迴到自己的住處後,便搜索起羅南這個人,他曾在朋友的介紹下,
與羅南見過一麵,他是個顏料商人,幾乎壟斷米國的大半個顏料工廠,確實有勢力。
不過,裴闌後來也挪用資金投資他的企業,入股他的公司,成為他的股東。羅南一直忌憚他,
裴闌的勢力不容小覷,他的財力超乎尋常,誰都無法知曉他究竟有多少資產,並且他永遠隱身,
讓所有的人都無法輕易找到他,他隻在必須的時刻出席即可。並且羅南不明白的是,
有一天,裴闌找到他,要求他做出一種荼蘼花香味的顏料,並且必須在顏料裏添加紫珠草粉,
還得有大量的綠鬆石粉末。他實在不能夠理解這種行為。而最令他不解的是裴闌隻準許他供應給裴繪這種特殊的顏料,
即便這種顏料十分受歡迎,可以賺許多錢。裴闌的解釋是:“她是我的摯友,這是我答應給她的禮物。”
這句話,也是裴闌親口告訴她的,說是要贈送給她的禮物,就在她與威廉相遇不久後。
如今想來,她悲憤交加,她沒想到最親近的摯友裴闌,竟然是個謀害自己的惡人,她此刻隻想與他對峙。
可。。。。。。她再次來到綠鬆湖邊,重複著鴛鴦被打死,以及在湖底遇見變成喪屍的威廉的夢魘,
她怎麼掙脫都無法掙脫開,因為太悲傷而抽噎起來,準確地來說她是在夢裏哭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