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洛親耳聽到母親的敘述,他邊流淚邊關閉上門,
一把反鎖起儲藏室的門,不給任何人進入。吳安激動地上前使勁地推開門,
見根本推不開,便使勁拍打著門要求開門。她悔恨的淚水不止地流下來,
這一切本不該發生,全都是因為白杉的出現。
若不是他逼迫自己供出這些,洛洛也不會恨她,
她就還是他的好媽媽,同時也是洛基的好妻子,
隻可惜洛基至死都不知道妻子曾婚內出軌,還跟別人育有一個一歲多的孩子。
吳安當時有多瀟灑、快樂,如今就有多懊悔、難過,內心被擰作一團,辨認不出原樣。
她癱坐在地上,身子完全依靠著冷白的門,嘴唇上淌著鹹鹹的熱淚,
一不小心就能嚐到鹹澀的淚水,喉嚨哭到發幹,但是聲音很小,逐漸地無聲。
白杉實在不想看下去,他進入另一個房間,
正好這裏是臥室,可以好好地休息。
他們總共在這裏生活幾天,等門外的喪屍散去,才能出去,否則就是自尋死路。
食物和水極度缺少,三人都餓得前胸貼後背。
挨到第一天時,白杉感到又餓又渴,他躺在潔白的床鋪上,
掏出紫色的寶石項鏈仔細地打量起來。淡紫色的幽光勾起他的思念,
紫棠。。。。。。他的真實身份曾被她一眼看穿,
在他終日擔憂別人察覺他的異常時,
紫棠無條件地信任與包容他的一切。她看著他的那雙杏目,
總是帶著欣賞與愛慕,她會溫柔地帶他練舞蹈,
突如其來的肢體接觸,讓倆人都小鹿亂撞起來,但也讓彼此的心更加真誠。
倆人曾坐在簡陋的飲冰室裏,喝著加滿冰塊的珍珠奶茶,
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著。白杉忍不住向她坦白:“我其實沒那麼好,
那天我碰見那個男的,本來可以製服他押送到摩宗那裏的,
但是我卻。。。。。。”他轉身向四周打量一番,隻見老板正在後廚裏忙活著,
傳來洗碗的嘩啦聲,他才放心地繼續說道,“我卻直接殺掉他!
這都是因為我有殺戮的衝動,很抱歉我沒法控製自己暴虐的本性。”
紫棠並無責怪,反而是擔憂地關心道,
“你的異能會不會是促使你殘暴的原因?”
“也許吧!可是我越來越覺得,殘暴的原因不在於異能,
而是出自我自己的本意,非常抱歉,我沒你想象得那麼善良正直。”
白杉抿著嘴唇,這一句話幾乎是從牙齒縫裏擠出來的,發音扁得如同一塊壓縮餅幹。
紫棠勇敢地伸出右手搭在他的左手上,壓低柳葉眉苦笑道,
“沒想到你還這麼檢討自己呢?在這個混亂的末世中,
有你這樣覺悟的人可不多!大部分人都隻會極力忽略掉自己的過錯,
根本不可能會像你這般誠實。你真得很單純,
以後不能對別人輕易交付真心,因為你不能保證他究竟是人還是鬼!
關於惡念,每個人都是有的,當我逃亡時,自己的食物和水被人搶跑時,
我拿起刀就追上去,一刀紮到他的背上,他倒地後,
我毫不猶豫地拿迴自己的物資,隨後趕緊趁著前方的屍潮來臨之前鑽進車裏。
坐上車後,我從後視鏡裏,眼睜睜地看著那個強盜被趕來的喪屍活生生地吃掉,
開膛破肚、血流一地。。。。。。”白杉聽完這句話極為震驚,
那種麵對紫棠的不配得感,在此刻煙消雲散。
他長舒一口氣,感慨自己不完美的那塊異形缺口,居然也能找到相配的補丁?
他更加珍惜這份友誼,如果能順利發展為戀人關係更好。
所以,他得備好一件禮物,在末世前他一定會努力兼職攢錢,
然後衝到珠寶首飾櫃臺前,詳細地挑選一條滿意的項鏈,
在紫棠在意的節日裏,鄭重其事地送給她。
這樣聽起來很俗氣,但是屢試不爽。
白杉會送首飾給姐姐、媽媽,通過她們滿意欣喜的神情,
足以得知女性對於珠寶真得很執著。
他不知不覺地陷入夢鄉,夢到紫棠、燒鵝、冰奶茶。。。。。。
在地下室內,要想知道時間,就隻能依靠那個掛在實驗室牆壁上的時鍾,
滴答滴答的秒針下,神情落寞的吳安死死地盯著試驗臺上的各種藥劑,
每一種藥劑經過多種配比,能夠釋放出怎樣的化學性質,
她都爛熟於心。接著她偷偷瞄了一眼隔壁的房門,確定關好後,
便小心翼翼地拿起一瓶渾濁的白色試劑,
加入棕色混懸液,靜待其產生劇毒。
這種毒劑,一旦注射進體內,他就會當場斃命,沒有任何挽救的餘地。
靜置一分鍾後,她晃勻試管中的液體,逐漸變成淡黃色的混懸試劑。
她不禁揚起得意地嘴角,從抽屜裏拿出注射器,抽取十毫克的淡黃液體,
一步步地來到白杉所在的臥室。白杉原本是沒打算睡的,
於是便沒有鎖門,否則他睡覺時一定要鎖門,否則就沒有安全感。
他在不知不覺中進入酣睡的狀態,也因為缺乏食物與水,
他的體力跟不上,隻能通過睡眠來減少能量的消耗。
吳安的踩著居家的拖鞋,一步步地走向臥室,
輕易地便推開房門,這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她心想一定要宰掉這個麻煩的觸手怪,以免他威脅到自己和兒子的性命,
無論如何,白杉都不該出現在她的生活裏,他才是那個不速之客!
她舉起針頭噙著一粒微珠的注射器,劇毒的卵黃液體、陰毒的眼神,
將是某人的催命符。白杉的耳朵輕輕地一動,
大腦頓時接受到危險的氣息,他猛然睜開雙眼,
轉頭便能見到不請自來的吳安。他警惕地朝後退去,
大聲質問她,“你要幹嘛!”吳安立即變得和顏悅色,嘴角彎成好看的弧度,
“沒什麼!隻是提醒你得吃飯,還有一點餅幹,吃完後,
我們再出去拿點食物,家裏冰箱最不缺的就是食物。”
白沉下眼眸,嗅到一絲酸澀的味道,
裏麵夾雜著一絲甜味,這十分不尋常。
吳安的右手一直背在身後,她的眼神透著狡黠與不自在,
這點白杉也捕捉到了。他猛地伸出觸手截掉吳安右手裏的注射器,
狠狠地將它摔在地上。吳安瞳孔巨震,右手被打出紅印,略微疼痛。
白杉輕蔑地說道:“我不想再聽你的謊話!你剛剛拿著的那管試劑是毒藥吧!
真是狠毒的女人!”吳安嘴角抽搐著說道,“哪有!
這個是一種營養藥,注射它就可以提供一些養分,
我想現在大家缺糧缺營養,需要補充點能量不是麼?”
白杉無情地反駁道:“可是你在這裏研發的不是毒品麼?
怎麼會有什麼營養藥劑?你還是個營養科醫生?真是荒唐!”
吳安瞥見他臉上的陰翳,感到大事不妙,於是她立即掏出別在腰間的手槍,
徑直對準白杉的腦袋,毫不猶豫地扣動扳機,
一顆銅色的子彈衝破槍口,飛向白杉。白杉的頭敏捷地一偏,
讓那顆子彈狠狠地鑽進雪白的牆壁,留下一個漆黑的孔洞。
吳安見開出的第一槍失敗後,立即移動手槍掃射著白杉,
不給對方一點生存的機會。她的雙手此刻十分穩當,
沉著冷靜異常,眼神冷漠如同利刃。白杉不幸連中兩槍,
巨大的槍聲吸引來洛洛在門口駐足觀望,他親眼見到如同魔鬼般的母親,
他終於知曉自己的母親隻是個不守信用的女人,
她做的每件事都是出於自身的利益,全然不顧及旁人的感受。
他此時的眼神非常落寞,失望、悲痛的詞語無法精準地形容他的心情,
早熟的內心裏承載著複雜的情感,還有對於母親的依戀,他不知道該不該原諒媽媽。
吳安無暇顧及誰的感受,她必須立即鏟除威脅到她的白杉!
她此時覺得自己不僅僅是個利己主義者,更是一個偉大的母親,
她正在做一件極其危險又深情的事情,渾身充滿著母親的自豪感。
不過,洛洛看著她這副模樣,並不買賬,隻是恐懼地捂住自己的雙耳,
連忙緊閉自己的雙眼。白杉不再留情,他的眼瞳瞬間滿是血紅,
這血輪之眼更像是來自地獄的象征。他猛地掄起觸手,
頂部生長著尖銳的肉芽組織,一把截掉她手上的手槍。
他不再顧及洛洛的心情,強烈的求生欲驅使著他利用觸手狠狠地紮上去,
首先是吳安的心髒,然後是她的胸腔、腹部、最後是喉部。
她已經不能說話,眼中流露出對生的最淳樸的渴求。
可能她還有對兒子的不舍,可這真得很難說,她在冷漠黑暗的經曆中,
變得越發自私、冷若冰霜,就連洛基見到她的第一眼,
他的內心也是這樣的評價。經過日子的一天天相處,
他內心確定吳安也有極度柔軟的一麵。可是他不是最了解她的人,
吳安內心知曉自己的心已經冷透了,她。。。。。。
其實她根本不愛任何人,連她自己也不清楚該不該愛自己,
她不認為愛是件必要的東西,可能有時會出現,
像隻小魚冒出水平麵,然後在不確定的時間又消失地無影無蹤,
如何抓也抓不住。她雙眼睜著,毫無預兆地倒下,
渾身是被洞穿流出的鮮血,在死透前身體抽搐著,
還好留下一聲歎息,作為臨別的唯一遺言。
洛洛的雙眼頓時流出一串串的淚珠,
臉部肌肉僵硬著,嘴唇抽動著,胸腔憋著長長的氣,仿佛快窒息一般。。。。。。
白杉的雙目的紅依舊不肯褪去,他緊蹙起眉頭,
用力地逼出嵌入身體裏的子彈,一顆從胸腔的部位、另一顆則從左臂上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