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白橋便被微弱的鳥鳴喚醒,像是麻雀的叫聲,
嘰嘰喳喳的,像極了古代丫鬟們在八卦,
或者是在猜測主子們今天偏愛的吃食。
她掀開發硬的被褥,將床鋪得異常平整,笑了笑,
心裏感激著這間屋子的借宿,她原本想重新迴到車子那裏,
不過車子完全沒了油,難道要她走幾十公裏去找油麼?
算了,她隻好作罷。不如渡過一公裏外的悲慈橋,
翻過一個山頭,大概率是能遇到一些車子的,她就可以借車迴到g區。
她害怕摩宗的人會追來,本想連夜趕赴行程,
無奈自己已經不能太過疲勞,
夜路也更難走,難不成要她摸黑殺喪屍麼?這簡直是在為難她!
她簡單洗漱了下,還借用了下農家簡陋的廁所,
味道跟記憶中的一樣不太妙!
白橋對著紅色塑料圓麵鏡,左側的耳墜掉了,
令她感到惋惜。她欣賞著自己的臉,感覺臉色不太好,
年華即將逝去,她已經逐漸失去粉嫩的肌膚,
不過她還是給自己紮了個斜馬尾,
希望自己看起來更像個少女,她一直覺得自己沒長大,
還是沒過夠少女癮,或許對女人來說,一輩子都過不夠少女癮吧!
誰會不貪戀青春年華呢?特別是臨近三十歲的時刻,
生理上自然就會焦慮起來了。她已經是孩子的母親,
不該對年輕再有奢望了才對。她的眼眸垂下,握上那把祭月劍,
不禁顧影自憐一番。即便自己生的再好看又如何,
即便自己再獨立堅強又如何,她難免會期待一雙神秘強大的雙眼,
對她投來欣賞、赤誠的目光,她的內心對此無比渴望,
這種渴望已經深入骨髓,她卻不知該從何處尋覓這份濃烈的愛。
淡藍的新式旗袍,似學院風百褶裙的裙擺,如同古式折扇千迴百轉,
注定要接受命運的洗禮,這是每個女人生來必經的旅途。
裙擺遮蓋她的身軀,卻掩不了她的憂傷與溫柔,這又為她找來禍端,
她不可避免地要成為他們的獵物,有的視之為珍寶,
有的卻視之為尋常物。她不是個物件,是個與男人一樣有自己欲望的人。
她是處於灰帶的人,並不想把自己摘得幹幹淨淨,她寧願真實點地活著,
而不是粉飾自己是個乖順的女人,
她不會做出格的事,也不會壓抑真實的自己。
走過石板路,穿過接著飄逸著果香的樹林,她背著米色的布袋子,
這是從“春花小賣部”裏搜羅來的,就連身上的衣服也是從人家那裏拿來的,
不過她還是對女主人道謝,希望她不介意自己的盜竊,
她因為急於逃出來,連一件衣服都沒帶,
而且這件淡藍色的新式旗袍深深觸動她,
白橋最愛的顏色便是藍色,她一見到藍色,
心情就會異常平靜,好像得到了某種治愈。
不一會兒,她來到悲慈橋的一端,隻見橋身有的已經殘破,
但是烏色的鐵索扶手尚完好,靠近橋的中段,被抽去兩片灰色的木板,
像是被故意抽走一般,但是她知曉這應該是喪屍爆發的時候,
人群陷入混亂造成的,也不知道當時究竟有幾人死於墜橋,又有幾人死於喪屍之口?
她見四周的晨霧尚未散去,身後各色的夾竹桃花開得正豔,
送來清晨一縷沁人心脾的幽芳,她有種身處於仙境的錯覺。
她警惕地扶著鎖鏈形態的扶手,一點一點地向另一端走去,
扶手上還殘留著一些血跡,不過早已幹涸難再辨認。
她盼著能盡快走過去,腳下的悲慈河有些湍急,
如同一隻巨獸不時地朝著渡河人吐著舌頭!
日出升起,舉過頭頂,灑進濃霧,白霧漸漸消散,
僅剩下薄霧環繞於她。她終於清晰地瞧見鐵索結成的鏤空圖案,
每一條鎖鏈都勾勒著花鳥蟲魚的形狀,為著座橋增添雅趣,
並且細看之下,上麵是有烏鴉的,在古代,烏鴉是被視作吉祥的象征,
《山海經》中記載烏鴉是承載太陽的神鳥,
又有漢代文獻將它描繪為三足神鳥,象征著人間的祥瑞。
據說這座橋當年修建時,死了好幾人,因為誰都難以輕易橫渡悲慈河。
盡管悲慈河養育崇國的世代百姓,但它的危害也是不可估量的。
隻能說山河無情,她身為一個平凡的血肉之軀,隻能順應自然,
小心謹慎地度過險要的地帶。天空的鳥雀飛過,是一群烏鴉,
黑壓壓的一片,惹得她心慌。陽光灑下金黃的光束,
令灰色的木板也折射出珍珠貝殼般的光暈,
有的部分還染上一灘褐色的血跡,
在靜靜地訴說自己的曆史。。。。。。
她走著走著,即將步入眼前的缺口處,
那缺失的兩片木頭並不能阻礙到她,但是卻莫名令人發怵!
她喃喃道:“沒事的!跨過去就好!”臨到缺口處時,
她忍不住低頭看一眼,隻見缺處下的河流在翻騰滾動,
河流與橋相距一百多米,恐高的她一看這一幕就發昏,兩腳發軟。
這掉下去肯定沒命!她深吸一口氣,攥緊扶手,大步跨過去,
走了幾步,隻覺得有一絲後怕,每走一步,木板會有吱呀地響,
會有砰砰砰的悶哼。。。。。。突然,
她腳下的一塊接著一塊的木塊碎裂,
哢嚓一聲,清脆地碎落墜入百米之下的急流中!她的身體一下子失衡,
不受控地掉下去,她拚命地抓住鐵索扶手,
可抓住的一段卻因生鏽而斷開,
她的手也不自主地鬆開,這下她斷定自己要死了,
可是沒想到自己居然猛地拽住垂下的鎖鏈,
隻見鎖鏈的另一端仍舊連接著橋,才使得她像個吊墜那樣懸吊在半空中,
腳下翻滾著白花的湍流唿嘯而過。她忍不住嘶喊一聲,
身子以及背包的重量均加諸於右手,她的右手又不住地下滑幾公分,
而鐵索上也有著鋒利的棱角,那些是構建圖案的焊點,
如今卻成為鋒利的武器,她越是用力的攥著它們,
以求得保全性命,嬌柔的手就越是被割得鮮血淋漓。。。。。。
她的手心傳來鑽心的疼痛,但是她絕不能掉下去,
否則她跟孩子幾乎沒有生還的機會。。。。。。
她一邊嘶喊著,一邊竭力地攀著這根垂下的鎖鏈,
一寸寸地挪著,中間無數次手滑,
差點墜下去,但憑借鋒利的焊點作為摩擦力,
她最終強忍痛意,重新爬上了橋,撿迴這條性命!
沾滿自己鮮血的手,顫抖著抓住鐵色的扶手以及灰色的木板,
一鼓作氣地爬上來,沒有停留地繼續走著,直到抵達橋的盡頭才停下,
她遠遠地看過去,心驚肉跳地望著搖晃的鐵索橋,
發誓自己再也不會到這裏來!她迴過頭繼續趕路,
前方是層巒疊嶂,裏麵的野獸眾多,她一個人前往更是危險。
但是她別無選擇,為了驅趕野獸,她提早升起一個火把,
小心翼翼地向前探去。。。。。。走了有半晌,四周的屍潮湧動起來,
她連忙往林子外麵跑去,樹林裏枯枝爛葉的腐敗氣味異常難聞,
她連忙捂住自己的口鼻,借助著夏蟬的鳴叫,
她的腳步聲被很好的掩蓋住,
不一會兒便走出林子。她走到一個村落,這裏有著大塊小塊的鹽田,
顏色如同古式的綢布,淺綠色、紅棕色、白色的都有,
她潛入一處人家歇腳,正好躲避下那些追趕的喪屍。
“喪屍末世裏,是不會感到寂寞的,因為你走到哪兒,
喪屍就會追到哪兒,像極了一幫愛而不得的舔狗,
拚命地追逐著心愛的人!它們真是不知疲倦啊!
我都跑得夠嗆!”白橋獨自喃喃道。
她癱在木椅上,歇了一會兒,接著又往院子後麵打量一番,
隻見是一些古式的製鹽器具,還有一些草木灰,她好奇地翻了翻,
隻見存儲的罐子裏,有一罐竟然是粉色的玫瑰鹽,
這可是一種巖鹽,價格也相當昂貴,
據說裏麵含有較多的鐵以及其他的礦物質。
她二話不說就拿走這罐手掌大的鹽,裝進布袋裏,
想著帶迴g區與他們一同分享。也不知道他們好不好,
她很牽掛鍾河他們的生活,於是她又繼續趕路前行。
當她要出去時,她卻突然聽到一隊人馬的聲音,聽聲音居然是萊托的!
她連忙關上門,試圖避開他們的搜捕,
她靠在門後側耳傾聽著他們的動靜。
萊托與手下路過此處,隻見這裏有大片的鹽田,
想著白橋也許會繼續趕路,
而且剛剛的悲慈橋的扶手上殘留著血跡,
血液一直殘留到橋的盡頭,由此可以斷定她還活著。
他當然不會輕易地認定白橋死亡,於是他兵分兩路,
“你們幾個人去別處找找,我們到這個製鹽村落看看!”
萊托對著手下們說道。
他隨後帶著手下前往鹽村。白橋聽到聲音越來越近,
便立即鑽進床肚,恰好床下有幾個壇子,它費了很大的力氣,
才搬動它們,將它們挪在自己前麵,以便遮蔽自己的行蹤。
她剛一挪好酒壇子,門就吱呀一聲地打開,
一個熟悉的步伐聲傳入她的耳畔。
萊托急迫地衝進屋子裏,隻見工坊裏滿是鹽以及器具,
他與手下們找了一圈也不見人影。他氣憤地捶著門框,
砰的一聲,驚得白橋一激靈,條件反射地捂住嘴巴,差點沒喊出來。
萊托憤怒地瞪著門外的鹽田,心想白橋的蹤跡究竟在何處。
床底的她一邊戰戰兢兢地躲著他,一邊又迴憶起她與萊托的點點滴滴,
即便他是個混蛋,她也不可避免地想起他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