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慶答應下來之後,剛準備轉身離開,又轉身問道:“東家,這些人除了要求是知識分子,還有其他要求嗎?”
聽了張慶的問題,朱則沉聲想了想,說道:“他們將來都是要上戰場的,所以首先第一條要能吃苦,不怕死!
最好是跟鬼子有不共戴天之仇的。比方說家裏有父母兄弟死在小鬼子手裏的,姐妹被糟蹋的,祖墳被刨的等等。
對了,視力不好的不要!這一點很重要!至於體格嘛,瘦一點沒事,隻要沒肺結核之類的傳染病就行。
另外,籍貫不作要求,隻要是一心打鬼子就行!”
“東家,能吃苦不怕死,一心打鬼子的人不少,就憑您的大名,咱們一天就能招好幾百!隻是這知識分子,如果招大學生的話,怕是有些困難。能不能加上中學生?咱們可以不要孩子,隻要18歲以上的。而且,知識分子,怕是大多數戴眼鏡吧?這視力怕是達不到要求。”
在張慶的印象中,知識分子,一直都是那種戴著金絲或黑框眼鏡的樣子。在他的刻板印象中,知識分子要是不戴眼鏡,那還是知識分子嗎?
聽到這,朱則一時間有些愣住了。
他知道這個年代的識字率很低,別說大學生了,就算是初中畢業或者肄業,在鄉鎮村子當中,都已經算是少有的人才!
1937年全麵抗戰之前,全國人口約4.6億到4.8億。而這個時期的在校大學生人數僅僅4萬2千人左右,人口占比還不到萬分之一,是真正的人中龍鳳!就算加上畢業生,全國加起來也不會超過10萬人!
跟後世一年就有上千萬大學生畢業相比,簡直就是天壤之別!
這個年代的大學生實在太過寶貴,國民政府直接在憲法中規定,免去大學生的兵役義務。就連薑凱申,都隻是號召大學生入伍,不敢輕易斷了國家人才的儲備。
同樣的,朱則也很清楚,中國未來幾十年,都要靠這些大學生,紮根各行各業。因此,他壓根就沒想過要招大學生入伍。
“大學生還是算了。他們十年寒窗苦讀,好不容易培養出來的人才,要是就這樣折在前線,那就太可惜了!我要的知識分子,隻要讀過初中,有一些基礎的物理知識就可以。知道什麼叫提前量,什麼叫彈道,腦子靈活,會算術就行。”
聽了朱則的話,張慶撓了撓頭,說道:“東家,難不成,我這招人的時候,還要先考個試?”
“為什麼不能呢?”朱則反問道。“你就按我說得去做就行,另外記住,這些人的軍餉,翻倍!每個月40塊,不!50塊!”
“50塊?那麼多?都趕上上尉連長副連長了!這一年下來,都快趕上小地主了!東家,會不會太多了點?”
張慶震驚說道。
如今是戰時,各部隊實行國難餉,少校軍官的軍餉,從135塊減到了80塊。
他是隊長,每個月拿的餉,也不過是80塊而已,相當於營一級軍官,已經遠遠高於普通的保安隊員,跟士兵們相比,更是高出了不少!
還沒開始招人,朱則就給新人定這麼高的餉。雖然並沒他多,但是讓張慶的心裏,多少還是有些嫉妒的。因此,他才會出言,想要把他們的餉銀給壓下去。
當然,他也是不想這些人剛來,就把自己的老兄弟們給比下去了。
“你懂個屁!實話告訴你,就這個價,我都不知道能不能招到人呢!
坊間有句話,叫好男不當兵,好鐵不打釘!幾家父母願意把自家兒子送上戰場?哪個女人願意自己的丈夫上戰場的?
別忘了,他們是文化人!是知識分子!就憑他們腦子裏學的東西,每個月掙三四十塊錢很難嗎?”
聽了朱則的話,張慶的臉不由得一紅。保安隊原來擴編後有800人,識字的還不到100人,就連他自己也是個半文盲。
也多虧了朱則在工業園區辦識字班,又把識字也納入了考核項目。要不然,他們這些大老粗,扁擔倒下了也不知道是個“一”字。
張慶吃上次過虧,這次沒再說別的,領了任務之後,便帶了兩個人,用紅紙寫了幾張招募啟事。將朱則的要求完完本本地寫了上去,準備貼到磁器口和碼頭等人流量大的地方。
為了能盡快把人員準備好,朱則還特意讓張慶到報社發了一個招聘廣告。
這個廣告的內容非常簡潔:朱氏公司聘保安團成員40名,月薪50塊,要求上過初中,懂一些物理知識,有意者請到巴奇工業園參加麵試。
這份廣告一出,招聘炮兵一事,張慶辦得非常順利。
另一邊,法國本土巴黎。
法國總統保羅·杜瓦爾正在跟他的幕僚商量戈思默傳迴來的消息。
跟戈思默一樣,他也很糾結。一方麵是產能已經排到一年半以後的青黴素,另一方麵是朱則巨大的訂單。
他不敢賭青黴素一年半以後會不會大幅降價,萬一要是跌破了50塊,那他們可就吃大虧了!
可是朱則巨大的訂單,讓他同樣也無法抵擋誘惑。最後他決定拉其他人下水,萬一出現問題,也好有人背黑鍋。
於是,副總統、總理、議長等人都被他拉來投票當墊背。
然而,他們跟他一樣,感到非常糾結。而且,他們也知道保羅·杜瓦爾叫他們來的目的是什麼,紛紛提議投票表決。
都是成精的狐貍,這麼淺顯的道理,他們又怎麼可能會想不到。
這件事隻要領頭的是總統杜瓦爾,就算將來真的出了問題,承擔主要責任的也絕不會是他們。而若是法國從中獲利,他們同樣也有一份功勞。
於是,在經過一番激烈的討論和權衡利弊,最終不記名投票結果出爐,多數人選擇同意接受朱則的訂單,但是其中的部分內容,需要進行修改。
這個結果,讓保羅·杜瓦爾也鬆了一口氣。隨後便安排幕僚,給遠在中國的戈思默發了一封巨長的電報,詳細說明了法國政府的決定,以及對訂單內容的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