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zhuǎn)眼間,這弟子選拔的第三試便是到來。
就在正午當(dāng)空時,四十八位弟子便齊聚清音閣內(nèi),等待殿監(jiān)安排。
此次,是三宗選取弟子,掌教白眉、三宗宗主和各大師門長輩皆是到來觀戰(zhàn)。
林染、深深五人此時就站在清音閣裏。
深深抬頭一看,便見著二樓的蘇師伯也同樣看著自己,兩人簡單的相視一笑,心情都是極好。
清音閣裏的龍巖草場上布置了一個方形的擂臺,擂臺後麵是一座真武大帝道像,道像雄偉高大,手上捏一劍指怒目凡塵。
第二試的規(guī)則非常簡單,劍童相互比試,隻要有一方認(rèn)輸或是掉下擂臺,那另一方便算是勝出。
穆殿監(jiān)介紹完規(guī)則,便從木匣子中抽出對戰(zhàn)的雙方。
“第一輪。”
“林染。”
“章九天。”
穆清剛報(bào)完比試雙方的名字,場下就是一陣騷動。
這時一名藍(lán)衣少年從人群裏走出,少年身材纖瘦,手握一柄普通的鋼劍,顯得極為低調(diào),如果不是少年的一頭白發(fā),估計(jì)沒人能認(rèn)出他來。
“少年白...章九天...”湯懷聽到這個名字不禁低喃道。
身旁的林染聽到湯懷呢喃,便問道:“他...是?”
“這人在峨眉山一直很低調(diào),唯一惹人注意的就是這一頭少年白,聽說之前被劍宗正式弟子挑釁,這人憑一人之力戰(zhàn)敗了兩名劍宗弟子,實(shí)力不可小覷。”湯懷說著拍了拍林染的肩膀。
林染聽著湯懷的話,目光一下就銳利起來,也不再多問,直接將展眉抱在胸前,朝擂臺走去。
白頭少年低著頭走上了擂臺,剛一抬頭便感覺一束火辣辣的目光看向自己,而擂臺的另一邊正站著自己的對手。
章九天看著對麵的人,感覺到了一絲從未有過激動,麵前的人就像一柄還未出鞘的利劍,正吸引著自己,讓自己萌生一種迫不及待的戰(zhàn)鬥欲。
看著兩人站定,穆清便宣布道:“第一輪,比試,開始。”
就在穆殿監(jiān)話音剛剛落下的瞬間,白發(fā)少年便飛劍刺出,也許是動作太快,鋼劍套著劍鞘就刺了過來。
林染見他出劍極快,不憂反喜,瞧他引劍飛來也不閃躲,隻是將胸前展眉改成橫抱,雙手結(jié)起法印,爆喝道:“禦。”
章九天見他在身前支起屏障,便又瞬間變起招來,隻見他一手握住劍柄,一手劃開劍鞘,運(yùn)起一股劍氣灌入鋼劍之中,朝對麵的林染狠狠一斬。
劍風(fēng)強(qiáng)勁,林染雖是支起屏障,仍是被震退了兩步。
再看白發(fā)少年時,林染的眉頭已是緊緊皺了起來,偷偷甩了甩震得有些疼的手腕,心中開始嘀咕道:“一上場就碰到這種強(qiáng)人,有意思...有意思...”
章九天見林染隻是被震退兩步,麵無表情的神色下,心裏也是打量起來:“剛剛那一擊,我已經(jīng)用了六成力道,一般人早已飛了出去,他卻隻是倒退兩步,真是個不可小覷的對手。”
章九天一擊未成,又以靈力意念禦劍而起,長劍在他的驅(qū)使下,繞著指尖旋轉(zhuǎn),逐漸幻化出漫天劍花,頓時整個擂臺上劍氣橫生,一股霸道的劍意鋪天蓋地的席卷起來。
“好強(qiáng)大的劍意。”林染感受著擂臺上叱吒的劍氣,連汗毛都是豎了起來。
擂臺上的劍氣看似雜亂無章,實(shí)質(zhì)卻暗藏殺機(jī),白發(fā)少年的劍招密不透風(fēng),帶起的劍氣也是行雲(yún)流水連綿不斷,劍意雖隻是憑空而出,卻攜帶著風(fēng)雲(yún)翻湧的氣勢,這種程度的壓迫感真不像是個普通劍童能釋放出來的。
場下的弟子看到這一幕又是驚訝的騷動起來。
湯懷雙手插在胸前,靜靜的注視著擂臺上的情況,偶爾偷偷瞄一眼二樓宗主們的反應(yīng),隻是無論擂臺上的比試有多精彩,三位宗主的神情卻依舊隻是平淡如水不為所動。
澎湃的劍氣充斥著整個清音閣,林染的衣袍在這劍風(fēng)中鼓動起來,感覺著這強(qiáng)大的劍意,也是讓自己的情緒高漲起來。
林染慢慢抽出展眉,將劍身平遞出去,慢慢劃起一個大圈,展眉漆黑,揮舞起來就像是一個黑洞。
展眉轉(zhuǎn)起同樣也是掀起風(fēng)暴,就像是一個巨大的漩渦般可以吞噬萬物。
林染一手舞劍,一手執(zhí)起法訣。
當(dāng)指尖劃過眉心靈臺帶到劍身時,墨玉般的劍身突然轉(zhuǎn)變成一片漆黑的海潮,幾乎就在瞬間,這片漆黑的海潮便侵占了大半的擂臺,海潮像有魔力,輕易的就束縛住周圍的靈力,在劍意海潮的包圍下沒有一絲一毫的靈力能掀起風(fēng)浪。
“好厲害,前幾天見他的劍意還是綢緞模樣,怎麼今天就成了洶湧潮水般的了。”深深今日見著林染的劍意,又是再次的被震驚道。
“是啊,真是進(jìn)步飛速。”梓鳶也是愉悅的說道。
張奕、湯懷兩人聽著,隻是偷偷一笑,也並未解釋,畢竟劍塚裏的經(jīng)曆,方殿教可是再三言明不可外說。
此時,方無言也正在二樓看著這場比試,而他身邊坐著的,就是五人最為熟悉的兩位師傅,蘇長銘和欒靖。
三人見著林染的劍勢也是頗為滿意,相互交換了一個眼色,卻又秘而不語。
林染與章九天此時各執(zhí)擂臺的一邊,兩股巨大的力量剛碰撞上,就立刻爆發(fā)出一陣鋼筋交錯般的聲音,兩邊對持的劍罡一黑一白,從二樓看下去就像一個太極圖案。
此時兩人都未保留,擂臺之上的林染和章九天在高強(qiáng)度的灌輸靈力下,早已是傾盡全力,雙方的劍氣一直都在試圖突破對方的防禦,隻是一時之間難較高下,兩人已是僵持許久。
林染一手握劍一手抵在劍身之上,隨著快速釋放出的靈力,林染竟是感覺手中的展眉顫抖起來,開始需要抵在劍身上的指頭不斷加大力度才能製止。
雖是如此,可此時已是焦灼時期,若是有一方稍一示弱便會敗下陣來,林染也不顧其他,匯聚全身起全身的力量,不斷向章九天攻襲過去。
隻不過,就在兩人又堅(jiān)持了幾分鍾後,一個意想不到的畫麵竟是出現(xiàn)在大家的眼前。
少年白的章九天在不斷施加劍氣之下,手中的鋼劍突然就崩裂開來,鋼劍本身堅(jiān)硬,可實(shí)在熬不住長時間的劍罡壓力,在崩裂之時化作漫天晶渣。
手中鋼劍一旦崩碎,章九天的劍氣與劍罡也隨之破開。
看著崩壞的佩劍,少年白也是驚得倒退了幾步,這一下就站到了擂臺的邊緣。
林染見他兵器損壞,失去劍罡護(hù)身,立馬便收下了手,剛還是劍拔弩張的擂臺上立刻就清靜下來。
這突如其來的轉(zhuǎn)變,也讓場下的人有些不知所措,劍風(fēng)掀起一陣塵埃,把章九天的發(fā)帶也是吹掉,少年白看著手中的鋼劍,雖是不服,卻也不得不認(rèn)輸。
章九天先是昂首看了一眼麵前的林染,接著又俯首作揖道:“是我輸了。”
話一說完便,便轉(zhuǎn)身跳下擂臺,大步流星的走開。
林染見他如此灑脫,對著章九天的背影也是作揖道:“我與你,本不相上下,若不是你兵器損壞,今日勝敗還未可說,他日若有機(jī)會,還想請另行賜教。”
章九天聽見林染如此說道,隻是頓了頓腳步,依舊朝閣外走去。
就在少年白剛要走到門口時,從旁邊突然伸出一直手?jǐn)r住了他的去路,少年白扭頭一看,發(fā)現(xiàn)攔路的人竟是湯懷。
章九天知道這人和林染是好朋友,此時他已經(jīng)贏了比試,現(xiàn)在卻還要攔住自己去路,九天心中突然就莫名煩躁起來。
“別誤會,我們可沒什麼壞念頭。”張奕站在湯懷身後的柱子上,看著皺起眉頭的章九天說道。
湯懷張開伸出的手掌,一束發(fā)帶從他的掌心劃出。
“你的劍術(shù)很強(qiáng),以後有機(jī)會,我也想討教討教。”湯懷笑容燦爛,即使是寒冬白雪也能被其融化。
章九天沒想到這二人竟是為自己送來發(fā)帶,躊躇之間湯懷已經(jīng)將發(fā)帶塞到他的手中,張奕也是走到他身旁,笑盈盈的說道:“收下吧,湯媽可是很會照顧人的。”
九天將發(fā)帶抓在手裏,一聲不響的走到了門口,才背著身子小聲說道:“多謝了。”接著便直接走出門外。
擂臺之上,勝負(fù)已分,隻剩下林染一人。
穆清此時也來到擂臺上,高聲宣布道:“這一輪,獲勝的是,林染。”
接著穆清又拿出木匣,從裏麵取出兩張紙條。
“第二輪。”
“秦赫。”
“朱方達(dá)。”
......
......
......
“第一十三輪。”
“卿河。”
“梓鳶。”
林染幾人又看了十二場後,才再次輪上了他們。
梓鳶聽到自己的名字顯得頗為興奮,腳步輕盈的就走上了擂臺。
叫做卿河的男子,大家都不熟悉,直到他走到擂臺之上,林染幾人才看清他的模樣。
這人一身青衣,膚色如雪,不豎冠,也不紮髻,直接把長發(fā)推到肩後,臉上雖一直掛著微笑,可卻有一種讓人看不透的感覺。不見他持任何兵器,隻是身後背負(fù)著一個矩形的木匣,不知裏麵到底裝著什麼。
“卿河...湯懷你有聽過他麼?”深深見這人有些奇怪,便向湯懷問道。
湯懷緊緊的盯著臺上的那人搖了搖頭道:“劍童裏的弟子,大家平日一起上下課,雖不熟悉可也知道一二,隻是這人卻完全不曾耳聞。”
“會不會是,新來的?”張奕推測道。
“有可能。”深深說道。
“隻是...”林染說道一半停了下來。
“隻是什麼?”湯懷問道。
“林染,你別賣關(guān)子啊,隻是什麼,你快說。”深深急道。
四人都是看著林染不知他想說些什麼。
林染歎了口氣道:“剛進(jìn)山的劍童,就能來參加比試,又悄無聲息的通過之前的一、二試,這人恐怕不簡單。”
梓鳶見對麵那個叫做卿河的男子,一直呆呆的看著自己並不動手,便抽出腰間的銀鯉道:“梓鳶,請指教。”
叫做卿河的男子似乎沒想到女子會這麼快拔劍,驚得倒退了一步,又趕緊俯首道:“在下...在下叫卿河,今日...今日一睹姑娘芳容,真是驚為天人...天人,在下想與姑娘...與姑娘,做個朋友,不知姑娘答應(yīng)否。”
此話一出,整個清音閣裏,真的清音了。
“這小子...真的不簡單。”張奕也是被卿河的話給震驚,擦了擦額頭的汗道。
湯懷歎了口氣和林染交換了眼神後,兩人皆是搖了搖頭,深深站在一旁,難得的啞口無言起來。
二樓的氣宗宗主太叔哲,此時明顯有些坐不住了,語氣僵硬的對身旁氣宗殿教說道:“這個小子,上山就學(xué)會了這個?”
“哈哈哈...叔哲,這迴你領(lǐng)來的弟子倒是有些意思啊,直言不諱倒真是快人快語,哈哈哈...”一旁的術(shù)宗宗主蘇遇晉也不遮掩直接說道。
太叔哲麵色鐵青,卻又不好發(fā)作,隻能看著場下自己帶迴的弟子幹瞪眼。u看書 .uuknshu.co
擂臺的梓鳶先是一驚,後又氣極,女孩本就臉薄,這人當(dāng)眾說這些話,怎不讓人惱怒。
梓鳶架起銀鯉劍就刺了過去,卿河見她刺來,趕忙捏起法訣護(hù)在身前。
“小姐...小姐...我沒有惡意啊。”卿河急急閃過幾道劍影道。
銀鯉劍如一條蛟龍般在擂臺上穿梭,片刻之間便將卿河給團(tuán)團(tuán)圍住。
卿河見著這個殺機(jī)重重的劍法,心裏暗暗歎了口氣,想著也不知是哪裏惹惱了這位好看的女子,非要對自己下如此狠手。
就在銀鯉收縮劍圈時,從劍圈之中突然響起一陣琴聲,琴聲忽而婉轉(zhuǎn)悠揚(yáng),忽而鋼骨鐵血,雖然隔著銀鯉劍陣卻依然震攝人心。就在大家好奇劍陣裏為何有琴聲時,銀鯉劍陣突然就被震開。
這時,眾人才看清,原來之前劍陣裏的琴聲,竟是卿河所彈奏,此時他正彈奏著一架黑焦色的七弦琴,七弦琴在他十指的撩動下,音色竟如潺潺流水般沁人心脾,琴音漂浮流淌真有餘音繞梁的味道。
梓鳶沒想到這人會在擂臺上突然彈起琴來,接過轉(zhuǎn)迴的銀鯉劍也未再急於出手。
可就在梓鳶停手的短短幾秒的時間,擂臺上突然長出一片白牡丹的花叢,花叢迎著卿河的琴聲齊齊向著梓鳶生長,這似乎像是在對梓鳶示好一般。
“這小子...到底還比不比了。”張弈看著這小子竟然當(dāng)場調(diào)情起來有些氣惱道。
二樓的欒靖見著這一幕,卻驚唿起來:“這個叫卿河的用的居然是太古遺音。”
“太古遺音?”方無言聽這欒靖的語氣有些驚訝,疑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