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君居中。
“主子,單將軍昨夜留宿芙蓉閣,未踏出房門半步。”
天尋邊稟報邊將自己的頭埋得更低。
這段時日有關殿下之事他皆會事無巨細的稟報,卻不知為何今日主子聽到單將軍留在公主房中時,他會沒來由的膽寒。
青鶴嘴角噙著笑意,慢條斯理的批閱奏折。
“殿下倒頗有雅興,”他瞧了一眼還未翻閱的奏折,“殿下功課已落下幾日,去請殿下前來。”
天尋為難的站在原地不動,以前主子還從未主動請過殿下。
見他不動青鶴詢問,“有難事?”
天尋老實點頭,“殿下今日同單將軍去大理寺。”
青鶴臉上的笑意淡了些,“罷了。”
瞧著每日日常的奏折,今日竟覺得索然無味。
第二日,單白羽留宿芙蓉閣的消息不脛而走,雖是留宿耳房也值得所有人談論一番。
昨夜倒是相安無事過一夜,因誤會解除了兩人相處倒也融洽。
時暖玉還從單白羽口中得知許多南月她所不知的民情世故。
鶯初解語,最是一年春好處。
時暖玉在一聲聲鳥雀鳴叫聲蘇醒,她習慣在床上伸懶腰醒腦,手臂卻碰到一個溫熱的東西,
她驟然驚醒朝側身瞧去,隻見單白羽雙手搭在胸前規規矩矩的熟睡中。
他怎的還沒走?
昨夜他們暢談很晚,耳房唯一的小榻早已被青鶴命人搬走,不得已兩人隻好在一張床上睡。
她輕手輕腳的起身,小心翼翼的跨過男人時正好對上他睜得明亮的眼睛。
時暖玉尷尬的扯了扯嘴角,“你好哇。”
這尷尬的姿勢,為何偏偏在這醒來。
單白羽臉已熟透,忙閉上眼睛,腦海中全是女人熟睡中的模樣。
“殿下請先行。”
怎的比她還害羞!
時暖玉不解,同手同腳的爬下床榻。
待兩人洗漱吃飽喝足後時暖玉滿足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
好舒適啊!
“走吧,去做正事。”
單白羽怔愣一瞬,隨即反應過來。
“多謝殿下。”
王家之事其實不在大理寺管轄範圍之內,但王家汙蔑朝中忠臣動機不良,又有公主開口,他們隻能加收這個案子。
恰巧後又因京兆尹李大人因受大兒子牽連被停職留守,現在京兆府並無主事之人。
大理寺同她前世書本中看到的並無二致,一樣的莊嚴肅穆,隨處充斥著嚴重的班味。
時暖玉忽而恍神,對大理寺望而卻步。
果然無論身處哪個世界,班味無處不在。
她的反應引起身旁兩個男人的注意。
畫淩煙睜著圓溜溜的杏眼關切詢問,“殿下,不舒服嗎?”
他伸手扶住時暖玉的肩膀。
應著青鶴的要求,時暖玉現在出門必有少年跟著。
“阿淩,本殿沒事。”
她總不能說被班味嚇到了。
單白羽眸中閃過一絲關切,收迴剛伸出去的手。
“本殿真的沒事,我們先進去吧。”
大理寺卿魯陽和是個剛正不阿的中年男子,聽聞早年是個武將跟隨帝後征戰,卻因右腿受傷退下戰場,
皇帝本欲安排他個閑職清閑渡過此生,他卻憑著過硬的能力一步步走到如今的位置。
聽聞公主一早要來大理寺,他雖不情願但在屬下的催促下前來拜見。
“參見公主。”
畢竟是上過戰場的猛將,身上帶著常人沒有的肅殺之氣。
前有那麼厲害的爸媽,後有失敗的女兒,這些跟隨帝後的老部將自然看不上原主的行為作風,自然也不待見現在的她。
時暖玉挺直腰桿,盡量讓自己在他麵前不露出什麼慌張的神色。
“魯大人請起,今日本殿前來為王家之事,大理寺可查到什麼疑慮?”
單白羽和畫淩煙朝他拱手作揖。
“叔父。”
聽到這兩字時暖玉脊背發麻,原來單白羽和魯陽和竟然是這樣的關係,難怪總覺得他看自己的眼神陰森森的,這和公開處刑有什麼區別。
魯陽和冰冷的臉色終於有一絲緩和,視線落到單白羽腿上時臉色又臭了。
“腿傷如何?”
時暖玉站在原地不敢動彈,她是受害者也是施暴者。
書中寫的都是原主和男主們的糾葛,其餘的不是一筆帶過就是直接空白。
她根本不知道兩人的關係,若是知道她便不會來了。
“殿下尋了良藥,過些時日便能下地行走。”
單白羽如實相告,察覺到魯陽和落在時暖玉身上不善的視線,他推動輪椅擋在兩人跟前。
“叔父,王家之事多有勞煩。”
時暖玉心中詫異,沒想到單白羽會護著她。
畫淩煙平視前方,有意無意的擋在她身側。
見他如此護著,魯陽和麵色不虞,在南月他尊敬之人隻有帝後,叩拜南月公主不過是遵從禮法。
更別提自己侄兒的腿傷還是她造成的。
說到正事魯陽和正色,“公主,王家之事牽連甚廣,老臣若查下去定有性命之危。”
他直截了當的說明自己的意圖,“公主可否護住老臣性命。”
帝後不在朝堂,如今國師監國,太傅已耳順之年,他不好去打擾老人家,唯有遊手好閑的公主能成為他的後盾。
說實話他並不抱什麼希望。
時暖玉明白他的意思,是把自己當成大腿了。
大理寺卿乃正三品,連正三品都惹不起的人還能有誰。
朝中總不能莫名其妙的蹦出個異姓王爺吧。
“玷汙忠臣便是藐視朝堂律法,魯大人盡管去查有何事本殿擔著。”
好歹她是南月唯一的繼承人,這點膽量還是有的。
早些就聽聞如今的公主性子同以前大相徑庭,如今能說出這番言論想來是有些變化的。
魯陽和的麵色終於緩和幾分,目的達到他也不做停留。
“老臣還有要事,先行告辭。”
說完他急匆匆的走了,不知要趕往哪裏?
單白羽開口解釋,“叔父性子急躁,做事不喜拖拉,失禮之處還請殿下見諒。”
時暖玉搖頭,“本殿沒想那麼多,還挺欣賞魯大人的行事,旁的不說他不會虛與委蛇,同他相處應不需要花太多心思。”
武將大多職來職往,且不說魯陽和還是個文武雙全的能人,有些脾氣很正常。
在獄丞的帶領下,三人很順利的進入犯人關押之所。
單白羽心事重重皺起的眉頭都能夾死一隻蚊子。
時暖玉和畫淩煙默契的沒有說話,而是安安靜靜的跟在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