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水一片暈濁,原本平靜的湖麵消失不見,底下暗潮洶湧,如同藏著絕大的兇險。
見狀,厲寒毫不停留,直接順著一道水浪,衝天而起,朝著湖邊之上躍來。
片刻之後,他帶著有琴詩霜昏迷的身體,破浪而出,身形一個折閃,就迴到崖邊。
赫然看見,已經先他一步,堪堪逃出石墓的裂紅裳,張雪梅,顏萬千三人,正等侯在旁。
三人和他一樣,都是一臉驚魂甫定的表情,神情狼狽,一臉錯愕地看著石墓方向,任憑渾身淌水,也不顧得這許多。
三人完全不清楚,剛才一刻,石墓中到底發生了何事,為何會突然崩塌。
三人雖然身處不同地方,但是,所幸離出口都不遠,加上沒有其他事情耽擱,所以反而比厲寒更快了一步,正好脫水而出。
見到厲寒出來,‘赤刀’裂紅裳目中異芒一閃,走過來開口問道:“厲師弟,你知道這石墓之中到底出了什麼事嗎?我正在參悟一篇功法的緊要關頭,這石墓突然坍塌了,導致我收獲大打扣折。”
“雖然出來也能修煉,但是,剛才那靈光一閃,卻再也難以尋覓了。”
說完,聲音中充滿了十分的沮喪,還有一分隱隱的不滿。
“是啊是啊。”
另外兩人,顏萬千與張雪梅,也是連聲附合,顯然都有些鬱悶。
三人都在感悟自己獲得的東西同時,卻突然遭遇到這親的事情打斷,自然不爽。
同時又有些摸不著頭腦,不清楚這好好一座石墓,怎麼會突然倒塌。
“我也不知。”
厲寒搖了搖頭,也隻能推說不清楚,不然,他總不好告訴三人,這一切都是他的傑作。
到時候,即使三人表麵上不說,但暗地裏,肯定也有些不高興,而現在,沒有人看到,誰能知道呢?
離開之裏之後,誰又不認識誰。
“好吧。”
三人也隻是略作懷疑,其實也沒相信厲寒有這麼大的本事,都認為可能是那些兇獸,碰到了什麼不該碰到的東西,或者觸及到了某個中央樞紐的機關,所以才導致如此悲劇的事情發生。
隨即,三人一齊看向厲寒懷中昏死過去的有琴詩霜,一個個急忙圍了過來,問道:“有琴師妹怎麼了,受了什麼傷,為何會突然暈迷?”:筆瞇樓
“這個?”
厲寒一笑,目光一轉,道:“我也不甚清楚,隻知道她尋到一處石室,卻恰好所有妖獸都朝她所在的方向追了過去,兩者之間爆發一場大戰,可能是不敵群攻,力竭昏迷。”
“不過,她暈過去之前,也將所有兇獸殺得七零八落,剛好我聽見了喊殺聲,於是循聲而往,救下了有琴師姐。”
“隻是突然爆炸的石室,讓我不及細詢,就直接就逃了出來,剛好碰上你們。”
“哦,原來如此,我這裏有一粒大轉生丹,是極上乘的療傷丹藥,你先喂她服下吧!”
聞言,裂紅裳三人眼中也沒有露出多少猜疑的神色。
顯然,他們也不相信,憑厲寒一人,能對付得了那麼多妖獸。
多半果如他所說,是有琴詩霜殺到一半,他突然趕到,救下了有琴詩霜,卻並不是說他多有能力,而是他不過撿了一個便宜而已。
說完,裂紅裳伸手從懷中,掏出一個銀色的縷空方盒,盒子上還雕著精致的龍鳳圖紋。
打開方盒之後,盒裏麵就靜靜的躺著一顆鴿卵大,香氣四溢,圓滾滾的紅色丹藥。
正是他所說的上品療傷靈藥,大轉生丹。
見狀,旁邊,張雪梅,顏萬千眼睛中,都露出了震驚之色,顯然,厲寒沒有聽過這大轉生丹的名字,但他們可是知道。
這種等級的丹藥,一般除了頂峰前十以上的弟子,普通弟子都是沒有機會得到的。
現在,他卻願意為了救治不過昏迷過去的有琴詩霜,拿出這等丹藥。
難道,他心中……對這有琴師妹,也有那麼一份琴瑟之想?
不過,想來也是正常,男歡女愛,女貌郎才,再加上有琴詩霜天賦又那麼出眾,同樣是頂峰弟子中排行前列之一,將來前途不可限量。
整個頂峰弟子中,出眾的女弟子就那麼幾位,他看上了容貌天賦皆傑出的有琴詩霜,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兩人都沒有過多過問,這不關他們的事情,除非,他們也正好愛慕有琴詩霜,或者跟裂紅裳不對付。
可惜,兩人都沒這方麵的想法。
而厲寒,雖然看出這枚大轉生丹不同尋常,但也沒有多想,隻是微微看了對方一眼之後,就立即接過來,毫不猶豫地喂有琴詩霜服下。
原本,他正猶豫,自己身上,沒有帶足夠份量的療傷丹藥,隻怕有琴詩霜一時醒不過來。
現在,渴了遇上有井水,餓了有人送上饅頭,剛好,就有這麼一粒上品療傷丹藥,他自然不會猶豫。
更何況,這是裂紅裳與有琴詩霜兩個人之間的事情,他不便發表意見,所以,一切都隻有等有琴詩霜醒過來,自己解決。
想到此,喂下丹藥之後,厲寒把有琴詩霜扶正,背向自己,而後盤膝坐下,輸入一股道力,助她化開藥力。
道力輸入進去之後,大轉生丹的藥力終於慢慢化開,發揮出療傷之效,一寸一寸地恢複洗滌著有琴詩霜全身。
過了片刻,有琴詩霜“嚶嚀”一聲,慢慢醒來,醒過來之後,卻目光迷茫的打量了一眼四周,看到裂紅裳,張雪梅,顏萬千都在,頓時有些遲疑地道:“這是哪裏,我們出來了?”
話語中,雖然依舊平靜,神色中卻有一絲黯然。
既然出來了,自然便代表生命無虞,不過,自己此行的目標,最重要的馭獸珠卻沒有得到,還是徒留遺憾。
經過大轉生丹的治愈,她身上的傷勢在以肉眼可及的速度恢複,已勉強能自己坐直身子。
見狀,轉頭朝旁邊看去,卻見到湖浪翻浪,墓穴倒塌,原本那裏的浮影,已經全部消失不見,變成了一片模糊。
便連整個湖麵,似乎都削平了三分。
見狀,有琴詩霜的神色更加黯然了。
墓穴倒塌,以後,那裏估計也沒有人再能進去了,馭獸珠雖在其中,但也再沒有人能拿到,天下獨此一枚,以後,就永成絕響。
自己想再得到馭服那隻紫冥血蝶的辦法,也不疾而終。
方才在洞穴中,她隻看到厲寒一劍出,斬殺數十頭低中階妖獸的場景,隨即心中一鬆,便暈了過去。
暈過去後,後麵的她卻全部未曾看見,自然不知道,厲寒把所有兇獸斬殺一空,也幫她把那枚馭獸珠摘下來了的場景。
不過,想到自己是在厲寒的保護下,保住性命,這已經是極大的榮幸。
雖然不明白發生什麼事情,但能在那等兇險的情況下,還能保住性命,這已經是十分難得了,所以,也不能過多苛求。
誰知,就在此時,厲寒似乎已經知道她的想法,見狀,微微一笑,忽然伸手自衣袖中一摸,握成一個拳頭,在她麵前一晃,微笑道:“你看,這是什麼東西?”
“什麼東西?”
有琴詩霜,還有圍在身邊的裂紅裳,張雪梅,顏萬千,一齊詫異地望著厲寒,有些不解。
“嗬嗬。”
厲寒並沒有立即解答,隻是道:“自己打開看看,給你的。”
“給我的?”
有琴詩霜一怔,先是一陣茫然,不過瞬間想到了什麼,臉色陡然變得激動起來。
剛剛因為傷勢初愈,還未恢複的蒼白臉色,陡然多了一層淡淡的紅暈,“難道……”
她伸出手,板開厲寒緊握的手指,隨即,就看到了一枚暗紅的珠子。
珠子中,隱泛金黃,如果仔細看去,甚至能看到裏麵如有一條黃龍在遊動。
“這是,馭獸珠?”
一瞬間,完全沒有想過,厲寒是怎麼能從那萬千兇獸中,不但把她救出,還把這馭獸珠也一並帶出的原因想清楚。
她隻知道,原本以為此生無緣再見的東西,一生心心念念的東西,就在她的眼前。
這一刻,她的心瞬間,猛然跳動了起來,如同擂鼓一般,激動得難以自已。
她伸出去,猶豫了一下,抬起頭看著站在自己麵前的厲寒:“厲師弟,這東西,真的是給我的?你……”
“嗬嗬。”
厲寒一笑,複又將那枚握有馭獸珠的手掌,朝她麵前推了推,見她仍是一臉猶豫,當即,直接將其塞到了對方的左掌中,微笑道:
“你救我三次,我都還沒有報答你。如果你覺得憑白拿我如此一件大禮心不安,便當我報你三次救命大恩的報償吧。”
“而且……”
說到這裏,他微微一笑:“更何況,這馭獸珠所在的石室,也是你先找到。”
“如果不是你與其他兇獸的交戰聲音,我也不可能找到。所以此物,自然該你所有,雖然經過我手一趟,不過最多算是借花獻佛,我仍欠你的。”
有琴詩霜見到厲寒都這樣說了,而這枚馭獸珠,又是對她,不,對她身後的家族,也有大用之物,實在無法拒絕,想了想,終於將其收下。
“謝謝,謝謝你了,厲師弟。”
不過,說到這裏,她還是搖了搖頭,道:“不過,此物是你冒著性命危險取得,跟誰先後發現沒有關係,理應歸你。”
“現在,你不但救了我性命,還把這馭獸珠也送給了我,足以抵消前麵三次的所有恩情了。而且,還綽綽有餘,算我再欠你一個人情。”
見厲寒似欲再說什麼,她揮手止住道:“不要再多說了,前麵幾次,我都不過因緣際會,看不慣對方的行為而已,這才出手。”
“對我來說,那三次的事情,都不過舉手之勞,根本沒有多大危險。”
“而你這次不同,你是冒著生命危險,救的我,還為我奪得馭獸珠,對我,以及我身後的家族,都是沒齒難忘的大恩。”
“所以說,如果你再說,這些,都還不足以抵消三次救你的恩情,那這枚馭獸珠,我也是萬萬不敢再要了。”
見到有琴詩霜神情執拗,厲寒其實想說,自己其實並沒有冒多大危險,不過是花費了三道天罰之力而已。
不過想到天罰之力,也是要花費善功得來,而且這些,也不是能在人前宣之於口的東西,最終,張了幾次嘴,還是什麼也沒有說出來。
“好了,就這樣吧,有琴師妹欠你的恩情,將來我會幫她一起還你,現在,我們還是來說說此行的收獲吧。”
忽然,‘赤刀’裂紅裳插了進來,開口說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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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麼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麼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麼。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麼?”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剎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