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十年前,塞北之地,有一個不算大,但卻傳承十分久遠的古族,名為牧顏。
牧顏這個姓,十分少見,甚至不曾出現於人前,而在塞北之地的這個‘牧顏古族’,人數亦是非常之稀少,最多時不過百八十人,最少時,青黃不接,甚至隻有幾十人,還沒一個普通村莊人口多,加上偏居一偶,所以名聲不顯。
不過,就是這個家族,遠沒有外界看起來的那樣簡單。
因為這個古族,遺傳自上古,傳說是誇父的後裔,擁有一絲神之血脈。
而且族內,還有一張古弓,傳說是上古異寶,傳承下來,擁有毀天滅地的神力,名為‘追日弓’。
這張追日弓,是一件準寶器,超越了大多數名器,甚至極品名器,雖然還沒真的位列‘寶具’一級,但也隻相差半步。
這樣的神兵異寶,別說是一個小小的牧顏家族,就是放到整個真龍大陸,都會引起可怕的流血爭奪,所以牧顏家族,更是稟持古訓,從來不敢跟人講自己宗內,有這樣一件鎮族之寶。
所以追日弓雖然強大,但其名頭,卻一直在外界不顯。
讓牧顏家族為世人所知的,是在六十年前,牧顏家族,出了一位蓋世奇才,從小就擁有著極為可怕的馭風天賦,最後,更是學會了牧顏家族的鎮宗功法,誇父腳。
他依仗此誇父腳,在北地闖下了偌大的名頭,因為跑起來速度快到無人能及,甚至有時候,連影子都看不見,所有人尊稱他為,‘誇父無形’。
‘誇父無形’牧顏古雄的名頭,也是由此,慢慢在北地傳開。
雖然對於中原及江左等地來說,誇父無形的名頭不顯,但在北地,的確一時擁有赫赫威名。
然而,正是因為誇父無形的名頭傳開,讓世人知道了牧顏家族這個存在,也引出了他的女兒,一個天資同樣不遜色於他的父親,而且容貌過人,長得千嬌百媚,被人稱之為‘塞北蓮花’的女人,牧顏夜月。
牧顏夜月,擁有傾國傾城之貌,雖然其父給他介紹過不少男子,不過她卻心高氣傲,一個都看不中,非要也學她的父親,到處闖蕩,結果,在一次曆險途中,結識了一個自中土而來的男子,一見傾心,從此不能自拔。
情到濃時,‘追日弓’的秘密,亦漸漸為那位男子心知。
不過,那個時候,無論是身為其父的牧顏古雄,還是那位容貌出眾的塞北嬌娥,都絕對想不到,那個與她你儂我儂,幾乎難分難解,如同烈日天驕一樣英武不凡的中土男子,卻心狠手辣,心如蛇蠍,而且並不是真的與她相愛。
一切,都是為了尋找這把‘追日弓’。
相處了大約半年時光,這其間,男子不斷央求牧顏夜月,求其將他帶迴她們家族所在的牧顏穀,說要正式大禮下聘,娶其為妻。
然而,因為牧顏家族早有古訓,非本族之人,不得帶進牧顏穀,再加上當初牧顏夜月,其實是瞞著她的父親,私自出外遊玩的,根本沒有想到會遇上心儀之人,而且耽擱如此多時間,怕她迴穀遭自己父親責罵,所以一直猶豫。
那時,她已經有了身孕,所以準備,等自己正式產子之後,再攜丈夫兒女,迴去向父親請罪,到時其父多半會看在新出生的孫兒麵上,原諒她們的罪過,接受他的身份,所以隱瞞了下來。:筆瞇樓
那位男子,見怎麼也拗不過她,也就答應了下來,同意等待一年,等兒子出生,再迴穀向其父親請罪。
時間就這樣過去一個月,其間,兩人倒是繼續相敬如賓,過得如膠似漆,男子還給她在真龍與紫魂的邊界之地,一處風景秀麗的地方,建了一個草廬,供她居住,生活倒是過得有滋有味。
但是,一日意外,男子接到一道金箭傳迅,看完之後,臉色頓時就沉重了起來,然後推托家族有事,要迴江左一趟,並說她有了身孕不便,讓她就在此調養等待,短則三月,長則半年,他一定解決完事情,迴來接她。
牧顏夜月雖然不舍,但也知道,男子誌在四方,加上又是家中出事,不容耽擱,也就答應了下來。
男子離去之後,牧顏夜月一個人過得十分辛苦,加上山穀幽僻,她肚子日大,行動越來越不便,而且左等右等,一個月,兩個月,三個月,直到六個月過去,她已近分娩之時,男子依然沒有出現。
想到半年之約,已經過去,而兒子即將出世,又擔心男子的安危,即使有了身孕不便,她還是毅然下定決心,前往江左,男子口中提到過的家族所在之處尋找。
一介孕婦,千裏迢迢,曆盡千辛萬苦,趕到江左,然而,卻聽到了一個令其兩眼發黑,不敢置信的消息。
她的愛郎,那位跟她海誓山盟,發誓要一生一世,永遠在一起,並且讓她懷有身孕的男子,居然跟另一位仙女一樣的女子站在一起,而且全天下都在傳唱,說他們是天生一對,地配一雙,是天生的戀人。
牧顏夜月,心高氣傲,如何能忍受得了如此欺騙,當眾就跳出,指責男子負心薄幸,並且說出自己懷有他的身孕,那名女子是狐媚兒,應當千刀萬剮,死不足惜。
然而,令她傷心欲絕,甚至萬萬沒想到的是,她的愛郎,那位英武不凡,在世人眼中,如同烈日驕陽一般的男子,卻一臉冷漠,說根本不認識他,而且也跟她全無瓜葛,不知道她肚子是誰的野種,為何出麵來汙辱自己,將她趕走。
牧顏夜月臨盆在即,千裏奔馳,早已過度操勞,隻是一股心氣支撐,再經此巨變,再也堅持不住,當即口吐黑血,昏迷過去。
當她醒來,已經是三日之後,她身處地下暗室,旁邊放有藥碗,她的愛郎,正站在她床前,見她醒來,急忙賠罪,說是家族之意,對方是一個大宗派之女,為免給家族帶來不測之禍,損傷名譽,才不敢當麵相認,而且對眾人撒謊,隻是為了保存家族名譽。
而他,與那位女子,其實並不熟悉,也不相愛,就是個路人。
牧顏夜月開始不信,後來,經他蜜語甜言,又百般照顧,再思及腹中胎兒,終於漸漸原諒了他,相信了他的鬼話。
經男子精心照顧,再加上從家族中帶出的各種珍貴藥材調養,牧顏夜月慢慢恢複,徹底相信了男子是受家族逼迫,完全是那女子一廂情願,思及腹中胎兒即將出生,要求男子將其帶迴家,名媒正娶,好讓腹中胎兒有個名份。
誰知男子百般推脫,牧顏夜月漸漸生疑,就這樣,雙方再次鬧得很不愉快。
終於,在牧顏夜月以自行到男子家中揭破關係為脅之後,男子勃然大怒,露出了自己的真麵目。
他將牧顏夜月的手筋腳筋全部挑斷,用盡酷刑,逼迫其將他帶迴她們家族所在的牧顏穀,謀奪鎮族之寶,追日弓。
至此,牧顏夜月才發現了他的犲狼麵目,然而已是遲了,萬般無奈之下,為了求生,更為了腹中之子,她答應帶男子迴去取弓,不過要求他不得傷及穀中一草一木,一條人命。
男子自然答應。
迴到牧顏穀,讓她萬萬沒有想到的一幕發生了,牧顏家族,拒交追日弓,男子勃然大怒,放火燒穀,將整個牧顏家族,一百餘口,殺得一個不剩,隻有她一人,因為身懷六甲,又被挑戰手筋腳筋,男子沒有防備,借助密道迷煙,饒幸逃出。
然而,噩夢並沒有結束,男子未得到追日弓,憤怒追上,然而牧顏夜月這次抵死不肯透露神弓下落,男子將其帶迴昔日隱居之地,希望以柔情融化她,卻逾月未果。
最終,男子沒了耐性,還是在昔年他們隱居之地,下了狠毒心腸,將其推下了萬丈懸崖,連同腹中的胎兒,一起葬身深穀,生死不明。
而牧顏夜月,並不知道的一事是,其實當初,在她借助密道迷煙,逃離牧顏穀的時候,還有一人,也饒幸未死,那人便是她的父親,‘誇父無形’牧顏古雄。
‘誇父無形’牧顏古雄饒幸逃生之後,對那位男子,恨之入骨,治好傷後,尋至江左,要找那人報仇,結果,卻不敵那人武力,最終被擒。
如果不是那人還有一線希望,欲從他身上,問出追日弓的下落,隻怕他也早已身死。
可惜,身負毀族殺女之仇,不共戴天,牧顏古雄生吞他都嫌不夠,怎麼會再吐出鎮族神弓的下落,抵死不從。
最終,男子不耐,讓其受盡折磨,並殘忍地用鐵鏈貫穿其琵琶骨,一身道元盡廢,成為一介廢人,關在此地,派一名心腹看押。
直到數年前,男子莫名失蹤,那位心腹,是一個貪酒之人,一次酒醉意外說出這個石洞的秘密,才被左騰鶴抓住,追到此地,發現這樁天大的秘密。
而至於為什麼,左騰鶴,知道厲寒與牧顏家族的往事有關,並將其引到此處,與牧顏古雄見麵,就是他們接下來的談話了。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麼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麼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麼。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麼?”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剎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