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握著赤紅長刀,閻邪川仰天長笑,神情猙獰,望著厲寒道:“一招,定你生死!”
話聲方落,他整個人已經是飛天而起,整個人懸浮在虛空之中,雙手一前一後,同時握住赤紅長刀的刀柄,然後猛然一刀,朝下一劈而下。
瞬間,一股毀天滅地的氣息,出現在整個天武大鬥場。
無數紅色星雨,如雨點落下,所有人心頭,都生出一股無可抵抗,幾乎瞬間要被毀滅的感覺。
寶具之威,一至如斯!
而且,這還不是真正的寶具。
此時此刻,有些眼力勁兒的人,都看出來了,閻邪川此時施展的,根本不是神王陵的那件鎮宗寶具,‘奪天造化刀’,而是有人將奪天造化刀的一縷刀氣,封印在了他的體內!
而毫無疑問,閻邪川是神王陵弟子。
而有能力催動奪天造化刀,又將其中一縷刀氣抽出,封印入閻邪川體內的,整個神王陵,也不會有別人,隻可能便是神王陵陵主,法丹境中期的‘風林劍主’秋龍上。
而秋龍上為什麼要這麼做,此時眾人也猜得七七八八。
所以眾人再看向漂浮在半空中的閻邪川時,就都是不由表情微微一變,更加尊敬敬畏了一些。
毫無疑問,隻有當閻邪川被秋龍上選定成為神王陵的下一代繼承人時,秋龍上才會不惜一切代價去保護他的成長。
而花費大力氣,將鎮宗寶具‘奪天造化刀’的一縷刀氣封印入閻邪川體內,就足以讓他扭轉過一次生死危機。
這種保護,是其他小宗門小勢力的弟子,怎麼也不可能享受到的。
甚至除非被確定了成為一個大宗門的下一代繼承人,那些大宗門,也不可能花這樣的代價去保護他。
玲浮屠能在氣穴境界就被傳授通靈大法第五卷,六合獨尊掌,就表明她已經被選定成為了天工山的下一代繼承人,所以才能得到破例傳授。
同時,六合獨尊掌亦是對她的一重保護之一。
擁有此六式掌法,玲浮屠自保的能力大增,除非真正的法丹出手,否則能對她造成威脅的人少之又少。
而閻邪川體內,被封印入這樣一道恐怖刀氣,也是秋龍上對閻邪川的保護。
有此刀氣在,等閑普通法丹,如果不察覺的情況下,隻怕也要受點輕傷。
法丹之下,能傷到,甚至殺死閻邪川的,自然更少。
這樣的保命之招,平時閻邪川自然是不會用出來的。
所以哪怕五境青年修士擂上,他被打得很慘,連戰連敗,最後隻拿了個第六名,他也不會動用這一招。
但此時此刻,許是被厲寒激起了真火,也因為這一戰關係著一件次極品名器的歸屬,閻邪川卻是一怒之下,將這道保命刀氣施展了出來,要一舉擊殺厲寒,奪取破氣青芒劍。
而荊枯葉之所以在看到閻邪川胸膛出現異狀之時,第一時間就反應過來,就是因為,他自己身上,肯定也有長仙宗宗主對他施展的一重保護之力。
隻不過荊枯葉暫時還沒到生死存亡之時,自然不會動用那一招,而那也是他最大的底牌。
否則,五境青年修士擂上,荊枯葉與應雪情一戰,鹿死誰手,還真未可知。
他也許就不是現在的第四,而是至少前三之名了。
……
而厲寒,雖然暫時沒有接觸到這種等級的東西,但畢竟,他也不是一個蠢人。
目睹閻邪川躍空而上,一刀斬下的那恐怖威力,隻是瞬間,厲寒就明白過來,這不可能是閻邪川自己的能力。
極有可能,是神王陵陵主留給閻邪川的保命禁招。
沒想到,因為自己,他竟然將這麼珍貴的保命之招,在此地用了出來,也不知道是該說他有魄力還是愚蠢。
如果換一個人,真有可能因為這一個疏忽,而瞬間橫死。
但厲寒,反而眼睛冷了下來。
“用出這一刀,就真以為,能逆轉勝負麼?”
“天真!”
微長的頭發,遮住眼角,厲寒眼睛一瞇,隨即,精神力瘋狂催動,瞬間全部湧入雙瞳之中,沒有一分保留。
這還是實力漸漸提升以來,厲寒第一次如果毫無保留,毫無顧忌的全力催動精神力。
顯然,麵對這樣的一刀,即便他,也不敢怠慢。九天刑印瘋狂催動,瞬間,一股完全不輸於頭頂上空恐怖刀招的氣勢,在厲寒身上出現。
“九天刑印,神靈天罰!”
嘴唇微開,輕輕吐出八個字,陡然,厲寒眼開的雙瞳,瞬間變得無比的溫潤晶瑩。
隨即,瞳孔之上,倒映出兩抹淡黃的鋒線,如同劍光,一閃即逝。
下一刻,擂臺上空的閻邪川,陡然身子一顫,麵色一白,雙手腕之上,兩道血線陡然出現,閻邪川再握不住手中的刀,仰麵從天跌倒。
他握刀的手分開之後,那巨大的紅色刀氣還未劈下,就因為失去支撐之力,在半空中潰散開來。
恐怖的刀氣,不由暴發出來,向四麵八方蔓延,一瞬間就掃過了整個天武大鬥場。
天武大鬥場中,如同經曆了一場十二級的風雨,穹頂之上懸掛的各種燈具,鐵鏈,掛飾,一瞬間被摧得七零八落,隨即瞬間碎為齏粉。
二十四根支撐穹頂的圓形石柱,本來足有數人合抱,便是拿刀砍也難以砍出幾個刀印,但在這紅色刀氣暴發的一瞬間,也是隨即猛地一顫,而後齊齊從上半截頹然跌落。
立柱倒塌,支撐天武大鬥場的穹頂頓時失去支撐,“嘎吱”、“嘎吱”……
恐怖的異響中,底下觀戰的眾人,頓時一陣慌亂,哭爹喊娘。
“不好,快走,這裏快要倒塌了。”
“走。”
不管心中如何的震驚,如何的難以置信,眾人依舊忙不迭地慌忙朝著出口處奔去。
而見到此幕,厲寒雙眼之中的黃光終於漸漸黯淡起來,他深深地唿出一口氣,眼睛中也不由露出微微震撼之感。
雖然自己用九天刑印化作的劍氣,瞬間割開了閻邪川的腕脈,讓他的刀氣沒有擊下就在半空中潰散開來。
不然,憑此時所見的恐怖威力,隻怕便是連他,也要在一瞬間被擊為齏粉。
寶具之威,還真是強大得讓人覺得不可思議啊!
所幸的是,世間大部份的寶具,都被拿去封印真龍皇宮地底的魔祖肉身了。
不然,如果這樣等級的寶具多幾具,被別人隨便持在手中橫行霸道,那厲寒,真的就隻有暫避其鋒,不然一個不好,就隨時有隕落之危了。
九天刑印雖強,但也有一個極限,那就是暫時還沒辦法對法丹境的力量,產生什麼威脅。
但毫無疑問,此時此刻,閻邪川發出的這一道刀氣,卻絕對有接近法丹境的力量。
如果不是這隻是封印的一道刀氣而是真的奪天造化刀發出的刀氣,厲寒絕難幸免。
這也讓厲寒不由暗暗咋舌,感到後怕。
如閻邪川,荊枯葉,玲浮屠這等早早就被選定的大宗門繼承人,果然不能以常理來猜測。
五境青年修士擂上,他們爆發出來的,都不過隻是他們常規的力量而已。
如果遇到危險,他們能爆發出來的能量,要比平常時候要強得多,可怕得多。
如果有朝一日,再需對上,絕對要提起一萬倍的小心,絕不能有任何大意。因為任何一點大意,可能就是隕落的開始。
感受到精神識海中一陣空虛,厲寒也知道,剛才這一招,他將自己的全部精神力一瞬間爆發,後遺癥也蠻嚴重的,此地不宜久留。
感受到頭頂的震動越來越強烈,已有無數碎石塊,泥土滾落而下。
厲寒再不怠慢,催動起自己體內殘餘的道氣,身形一閃,已是化為一道殘影,飛至對麵的牆壁,一把將自己的破氣青芒劍拔出,收入儲物道戒。
隨即再次身形一閃,就出現在了正隨著人群朝外奔逃的天武大鬥場的那名紅衣裁判身前,手一招,其手中一個雷電環繞的奇形護罩就落入到厲寒手中。
隨後厲寒再不猶豫,身形一閃,就朝著天武大鬥場的出口處疾奔而去。
至於躺倒在地,生死不知的閻邪川,厲寒卻是根本懶得管他了。
剛才雖然因為顧忌對方的身份來曆,厲寒沒有下死手,但讓他去救這個差點一刀差了自己的閻邪川,卻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不過厲寒相信,自己不救,會有人救他的。
果然。
一身白衣的長仙宗首席弟子‘白衣王’荊枯葉,在赤紅刀氣在半空爆發的時候就知不好。
他身形一閃,先是抄起了跌落在地的閻邪川,隨即身形化作一道電光,以比其他人更快的速度,衝天而起,不過片刻,就超越了大多數人。
再過片刻,他已經有厲寒並肩同行,兩人幾乎是同時一閃,就出了天武大鬥場。
在他們出來沒多久之後,久負盛名的玄京城地下一大秘地,頓時再也支持不住,轟然倒塌。
無數塵土,漫天飛起。
不少聽到動靜,趕過來的玄京城居民,一臉震驚和莫名其妙,而厲寒,荊枯葉等脫身而出的眾人,卻是再沒有停留,感應到越來越多的圍觀人群,直接就是身形幾個連閃,朝四麵八方消失不見,眨眼不見了蹤影。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麼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麼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麼。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麼?”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剎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