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該死!”
‘九黑玄君’黎千幽擦幹淨(jìng)嘴角的血跡,臉色一瞬間變作猙獰。
作為和‘七星龍尺’風(fēng)千裏一個年代的人物,邪無殤其實也算作他的弟子輩。
但今時今刻,他竟然在大庭廣眾之下,他召集來見證他繼位大典榮光的天下群雄麵前,敗給了這樣一位自己弟子輩的人物,這讓他的臉往哪裏擱?
而邪無殤實力增長之快,提升速度之妖孽,也讓他感到了深深的危機。
他明白,自己偷襲邪無殤,囚禁誅殺支持他的長老和弟子,兩人之仇已經(jīng)仇深似海,恨重若山,除非一方死亡,否則根本無法化解。
既然如此,今日不趁著局麵對自己有利,把對方留下,也許過不了多久,自己就不是他的對手了。
雖然這個結(jié)論,他心中萬萬不願接受,但卻是事實,理智讓他隻有接受。
這讓他心中,殺機更是瘋狂湧動,雙目之中,亦閃爍著赤紅之光芒。
“這是你逼我的,邪無殤,九泉之下,你該後悔今日的魯莽!
隨著話聲,黎千幽雙手驟然一動,十指瘋狂地在胸前穿梭了起來。
一道道血紅光芒,在他十指間凝聚,一股暴虐毀滅的氣息,在黎千幽身上出現(xiàn),並不斷提升,氣勢越來越恐怖。
到最後,整座大殿都隆隆震動起來,所有觀戰(zhàn)人員,無不麵色大變,感受到威脅,紛紛朝後倒退閃避,不願牽涉進(jìn)這場風(fēng)波。
“天命四解!你瘋了?”
便是幾名葬邪山高層,亦是不由紛紛大嘩,麵色駭然,一個個麵無人色。
縱是在葬邪山這等天下第一邪宗,門下弟子俱是外人眼中的邪子魔徒,但即使是他們,也有不願染指的禁術(shù),被封印在葬邪山武道閣最頂層。
那些禁術(shù),不是威力不大,相反,威力足可毀天滅地,遠(yuǎn)超一般功法或絕技。
但是,那些禁術(shù),要麼修煉的代價太大,要麼施展的後果極其恐怖,譬如此時此刻黎千幽施展的這‘天命四解’,其實真名應(yīng)該叫作‘血解大法’。
所謂血解大法,便是人體內(nèi),其實有三十六大死穴。
這些死穴內(nèi),無不蘊藏著恐怖的能量,常人根本無法將之取用。一旦取用,往往就是身死魂滅的下場。
不是那些能量不能使用,而是一旦解封死穴,後果太嚴(yán)重,輕則氣血虧敗,傷殘身體;重則肉身崩毀,傷及靈魂。
所以自古以來,敢於解封死穴能量的人,要麼是瘋子,要麼就是到了最緊要關(guān)頭,不惜拚死一博,已經(jīng)不管任何代價了。
而顯然,此時此刻的‘九黑玄君’黎千幽,就是其中之一。
天命四解,顧名思義,就是解封其中四大死穴,也稱天命穴,分別為第一眉心,又稱印堂穴;第二枕骨,又名腦戶穴;第三左太陽,第四右太陽。
此四穴都是人身重穴,雖不說沾之必死,但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而此時此刻,黎千幽施展的禁術(shù),就是解封此四大死穴,引出其中潛藏的能量,來發(fā)動至強一擊。
“黑玄勁最終式,十方俱滅。”
話聲方落,那些血色光芒凝聚成一把深紅的寶劍。
寶劍如靈蛇出鞘,陡然擊出,虛空中,紅影一閃即逝,下一刻,剛占到上風(fēng)的‘破鋒’邪無殤腦袋,猛然一疼,隨即渾身一下子弓若大蝦,口吐鮮血,朝後倒飛了出去。
仔細(xì)看時,其身軀正中,居然破開了一個碗口大的血洞,前後通透,正有鮮血不斷涓涓滴出,甚至隱隱約約看得到旁邊的心髒。
若是再偏一分,邪無殤必定立即身隕。
但饒是如此,這一擊,竟然兼具傷及肉身及靈魂之效,堪稱可怖。
果然一下子強弱再次逆轉(zhuǎn),邪無殤一下重傷,雖未說瞬間死亡,但也幾乎失去了戰(zhàn)鬥力。
此天命四解,不愧為葬邪山至高禁法之一,不過施展代價也沒有幾人願意接受。
黎千幽眼,耳,鼻,口等竅穴之中,不斷流出鮮血,形狀可怖,但他卻瘋狂大笑:“邪無殤,怎麼樣,這天命四解的味道不錯吧,竟然逼我施展出如此禁術(shù),你也算足以自傲了,這便下九泉去懺悔吧!”
話聲方落,他強壓後遺癥,欲要發(fā)動最後一擊,了結(jié)邪無殤的性命,解決這個心腹之患,讓自己登頂葬邪山主之路,再無阻礙。
隻是此時此刻,詭異地,看到這一幕,邪無殤竟然緩緩爬起,伸手抹了一下嘴角的血沫,淡淡道:“弟子的確小看了黎副宗主了,居然修有天命四解這等秘術(shù)。不過,你以為,隻有你一人擁有禁術(shù)嗎,你莫非忘了,我是誰之弟子?”
話聲方落,他一隻手抬起,按在胸前傷口之上。
肉眼可見,他的手掌,竟然滋生一道道光明之力,那光明之力乳白色,帶著奇異般的溫暖般的力量,包裹住傷口。
他那恐怖的碗口般大的血洞傷勢,竟然以肉眼可及的速度複原。
數(shù)個唿息之後,他整個身軀,竟然已經(jīng)完整無損,再也不見一絲傷痕,仿佛剛才那一幕,不過是錯覺。
“什麼,這怎麼可能?”
這一下,不止是邪無殤對麵的‘九黑玄君’黎千幽,即便是大殿中觀戰(zhàn)的其他宗門高層,亦不由齊齊一皺眉,感覺到了不對勁。
是啊,怎麼可能呢?黎千幽發(fā)動禁術(shù),才施展出來的致命一擊,不說當(dāng)場將邪無殤擊殺,那般傷勢,也絕非短時間內(nèi)能修複完整的。
但邪無殤,卻做到了。
而且是當(dāng)著眾人的麵,活生生地將胸口處的傷勢如同‘化去’了一般,這是什麼能力,凡人絕對沒有這樣的手段,除非是神聖仙魔一流。
“不對,那不是光明之力,那是邪魔之力!”
突然,有人大嘩,驚喊了起來,似乎發(fā)現(xiàn)了什麼,麵色驚恐,整個人瑟瑟發(fā)抖。
眾人聞言,齊齊一驚,朝邪無殤的左掌望去,赫然見到剛才光明聖潔的光芒,已經(jīng)消失不見,露出了裏麵邪無殤左掌的真容。
那是一隻怎樣的手掌啊,整個已經(jīng)隻剩一具枯骨,上麵血肉翻滾,布滿了鮮紅或刺青的顏色,早已腐爛得不成樣子。
一絲絲邪魔之氣,從上麵不斷散發(fā)出來,帶著腥惡的異臭,一眼可見,絕不是什麼神妙的法門,而是邪無殤借助了邪魔的力量。
傳說邪魔不死不滅,即使受了再重的傷勢,隻要邪魔之力覆蓋,也能很快恢複原來,難怪他能那樣短時間內(nèi)恢複那樣恐怖的傷勢。
莫非,為了對付‘九黑玄君’黎千幽,搶奪迴葬邪山山主之位,邪無殤已經(jīng)投投靠了邪魔,成為對方麾下的一員。
大殿中,所有人的表情都各異起來。
葬邪山弟子先是不信,繼是羞愧,難以接受;而八宗其他弟子,長老,則眼中帶著驚懼之光芒,有的更有絲絲殺意。
邪魔之徒,人人得而誅之。
葬邪山雖然是天下第一邪宗,但畢竟也是隱世八宗之一,傳承久遠(yuǎn)。平時行事可能稍微不徇正法,但也不能容忍這樣的存在。
因為邪魔,是能顛覆大陸的存在。如果人類傳承都不存,又談何生存,談何發(fā)展,談何傳承永續(xù)?
所以,一旦發(fā)現(xiàn)邪魔之徒,各大宗門,幾乎都是聯(lián)合起來,共同誅殺,絕對不會容忍對方活下去。
隻是,邪無殤真的是邪魔之徒嗎,卻仍有人一些人抱持懷疑,因為剛才,隻是一人片麵之辭。
所有人雖然看到了邪無殤左掌的異變,但葬邪山本就有一些恐怖邪法,連‘九黑玄君’黎千幽都能施展天命四解這種禁術(shù),邪無殤未必沒有。
忽然,眾人想到剛才邪無殤最後所說的人,有人一驚,猛然反應(yīng)了過來。
“不對,這不是邪魔之力,這應(yīng)該是邪無殤師傅,‘七星龍尺’風(fēng)千裏在他體內(nèi),留下的一道保命之光!
邪無殤的親傳師傅是誰,那可是大陸八大宗門的宗主之一,堂堂法丹境後期的頂尖強者,‘七星龍尺’風(fēng)千裏。
連‘碧玉刀王’閻邪川,體內(nèi)都能封印有一道由神王陵陵主‘風(fēng)林劍主’秋龍上封印的保命刀氣。
‘白衣王’荊枯葉體內(nèi),也封印有一道長仙宗宗主施加的保命手段。
那邪無殤,同樣身為八宗宗主親傳弟子之一,而且都是早已命定的各宗繼承人,誰又能說,他身上,就沒有一道這樣的保命之氣?
所以顯而易見,既然連閻邪川,荊枯葉等人,身上都有各自宗主施加的禁製手段,邪無殤身上,應(yīng)該同樣有。
而且荊枯葉,閻邪川等人的師傅,修為最多也不過法丹中期,但邪無殤的親傳師傅,那可是法丹境後期的頂尖強者。
他的師傅,比之閻邪川,荊枯葉兩人的師傅,還要更強上一大重境界。
所以,邪無殤師傅留下的保命之光,擁有這等威力,眾人絲毫不覺得奇怪。
隻是,即然如此,他已經(jīng)使用過這道保命之光,接下來,他又有什麼手段,是打開了四道死穴的‘九黑玄君’黎千幽的對手呢?
眾人不解,齊齊朝邪無殤的身上望去。
隨即,卻見他冷笑了一聲,眼神無端陰森了許多。隨即,抬起那隻跡近腐爛的手掌,微微一揮,一股奇異的嘯音,頓時出現(xiàn)在所有人耳膜。
“咚、咚、咚……”
所有人隻感覺自己的心跳陡然加快,隨即,思緒居然開始紊亂起來,仿佛入耳的,是什麼可怖的噪音。
接著,修為不足的,心性不堅定的,竟然有一種自己被人控製的感覺,仿佛正有什麼可怖的力量,從自己胸膛內(nèi)生長出來。
“啊……”
隨著一個個人發(fā)出慘叫,一道道幽綠的光芒,從他們身上飛逸而出,而後全部匯聚於大殿門口站立的‘破鋒’邪無殤身上。
邪無殤的雙眼,頓時變得也如同綠水晶一樣的顏色,詭異,奇特。
充滿了一種奇異的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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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fā),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wèi)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rèn)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yōu)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麼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wèi)冬,“這些東西的數(shù)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wèi)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wèi)冬在進(jìn)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nèi)容,所以能認(rèn)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xùn)營可沒有學(xué)的這麼細(xì)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xì)節(jié)。
但當(dāng)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麼。
“你知道絡(luò)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麼?”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yù)言,‘絡(luò)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rèn)真的說道,“這個地方?jīng)]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luò)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yù)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luò)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yù)言的結(jié)果是正確的!庇陮m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luò)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绷制咭挂贿咃w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wèi)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luò)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wǎng),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huán)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dāng)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wèi)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shù)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zhàn)鬥之力。
而衛(wèi)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jìn)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fēng)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huán)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dāng)?shù)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dǎo)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dǎo)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dāng)?shù)隻妖魔。
“臥槽!”
衛(wèi)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dǎo)彈在狹窄的空間內(nèi)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dǎo)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wèi)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fàn)圍了……
抬手就發(fā)射空對地掛載導(dǎo)彈?這生猛程度已經(jīng)堪比會長了。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jīng)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zhǔn)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huán)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zhuǎn)頭看了一眼,衛(wèi)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剎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