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打起來了，小舞，我們要做什麼？”阿無把腦袋縮迴去，轉頭問戚鳳舞。


    “你問我？我們的目的，是要和飛花閣的打好關係，這種事你自己來，我出馬，指不定怎麼招人厭。”


    戚鳳舞想得很簡單，“你呢，要是不知道怎麼辦，就按直覺做。反正你來，結果總是好的。”


    阿無沒了辦法，隻好靜靜看瀑布下兩人的對戰。


    花飛鵲和白刃邊打邊說些什麼。離得太遠，阿無也聽不見，隻能看見兩人的嘴巴在動。


    花飛鵲頻頻停手說話，手下留情。而白刃總在這時猛攻，可惜因為實力不濟，根本看不見贏的希望。


    看到兩人勝負已分，阿無都沒找到機會出場。


    她對戚鳳舞交待一聲，就輕手輕腳地，沿著濕滑的峭壁，悄悄往下攀援。


    按照飛花閣與斷水門的比試規矩，敗者一方，要把武功秘籍的一式交給勝者一方。然而，此時的情況卻很怪，竟然是贏了比試的花飛鵲在給白刃秘籍。


    果然，躲在背後的花飛燕看不下去，她直接衝白刃拔劍。


    他們所站位置，並非是瀑布的最底下，而是中段的平臺。突然衝出來的花飛燕打了白刃一個措手不及。


    他長刀一擋，重心不穩，就要順著瀑布水流往下滑去，花飛鵲心存不忍，伸手去拉，險些被白刃刺了一刀，身體一晃，仍是抓住他，跟著往下麵掉。


    阿無總算找到登場的機會。


    她腳用力一蹬，電光火石間衝過去，把花飛鵲抓著白刃的手撥開，推她迴平臺。


    她自己則跟著白刃往下掉，在半空中抓到白刃衣袖，往上用力一拋，把人丟迴去。她再一個大天翼掌向下一拍，借著反作用力往上，攀住另一邊峭壁上的植物，跳迴到平臺上。


    看見是一個小姑娘，花飛鵲和花飛燕姐妹倆表情既驚訝又疑惑，對她拱手，“多謝搭救。”


    阿無也是一拱手，看見摔倒在一旁，躺著不動的白刃，就上前查看。


    花飛燕說話毫不客氣，“他摔暈了，真差勁，這點本事，還想著要偷襲我們。”花飛鵲對此也是不太高興。


    選了這麼個潮濕的比試地點，她們的秘籍都用油紙小心包起來。阿無要從白刃身上翻找出來，還給她們，被花飛鵲叫住。


    “我猜你知道我們是誰，也知道這場比試的規則。我們有別的恩怨，那是我自願給的。”


    阿無把手縮迴來，看著白刃，“那要把他放在這裏不管嗎？”


    花飛燕本來就對白刃沒什麼好臉色，對這個提議很是讚同，“他本就落敗，活該這樣。要是他遭遇不測，或是飛花劍譜丟了，也隻能說命該如此。”


    阿無點點頭，看著姐妹倆，不知道要怎麼說。小舞讓自己和她們打好關係，可是救了人，下麵的事，她就不知道怎麼推進了。


    花飛鵲花飛燕兩姐妹見阿無神情遲疑，對視一眼，異口同聲說：“你要跟我們迴飛花閣嗎？”


    阿無喜出望外，“我是阿無，天應無，我和朋友小舞一起來的這裏，她還在上麵，我能帶著她一起嗎？”


    阿無手指著上方的崖壁之上，小舞所在的位置。花飛鵲順著看過去，點點頭，“我們和你一起上去吧。你……是天仇教的人？”


    “嗯。我父親是天仇教最後一人的養子，我又被他收為義女，所以我也是天仇教的人。”阿無有問必答，十分敞亮。


    無論花飛鵲姐妹倆怎麼往壞裏猜，都察覺不到阿無的惡意。可她分明是帶著目的來的，姐妹倆想不透，隻好順其自然。


    她們一起到上麵，去接戚鳳舞。


    “小舞，這是飛花閣的兩位前輩，她們請我們去飛花閣。”阿無一邊說著，一邊開始收拾東西，還沒忘把馬給帶上。


    戚鳳舞與花飛鵲、花飛燕打招唿，“我是戚鳳舞。”


    兩人聞之一驚，她們是聽過這個名字的。一年前，江湖上戚王爺之女戚鳳舞，攜銀鳳鐲藏寶圖失蹤的事，在當時鬧得沸沸揚揚。


    不過後來，事情就消弭了，因為戚鳳舞迴到了戚王府。


    花飛鵲和花飛燕不想管這些有的沒的，她們純粹是想表達對阿無的感謝。再者說，把兩個小姑娘放在這種地方，不管也不太好。


    戚鳳舞和阿無把馬在就近的城鎮賣了，和花飛鵲她們一起與飛花閣的人匯合，乘輦到南邊沿海地帶，再搭船去南海花島。


    在船艙內，戚鳳舞先隱晦表露自己的目的，“我有意向與你們飛花閣合作，關於未來江湖大勢與武林格局。”


    她把阿無推出去，“阿無現在的武功已經很厲害了，而且她背後有天仇教和我爹的風沙城，希望你們願意讓我仔細和你們說一下合作計劃。”


    花飛鵲姐妹倆對視一眼，等到了南海花島，就請她們去飛花閣的會客廳稍坐。


    花飛鵲直言，“天應無小妹妹，你救了我，你有什麼想要的嗎？”


    阿無說：“我想要二武心法。”就被戚鳳舞一個巴掌打在手上。阿無把嘴巴閉上，委屈看向小舞。


    花飛鵲婉約一笑，朝花飛燕示意，花飛燕就離開宴會廳。


    花飛鵲讓阿無和戚鳳舞稍等一會兒，“我妹妹去給你拿二武心法的抄本去了，別擔心，我還會聽你們的合作計劃。”


    戚鳳舞鬆口氣，這迴她可不會再讓阿無說話了，她對花飛鵲說：“我要說的事非比尋常，我們兩個人去秘密的地方談吧。隻有我們兩個。你應該看得出我不會武功，總不會怕我這個小女孩，在你的地盤害了你吧？”


    別的另說，就光憑戚鳳舞這自信的態度，就讓花飛鵲忍不住高看她一眼。


    “可以。”她說。


    戚鳳舞讓阿無安心等著，“我們說完就迴來，我不會做什麼壞事，我向你擔保。”


    阿無定定看著她，點點頭，乖巧地在凳子上坐好，看著兩人的身影消失。


    她獨自一人，在空曠的會客廳裏，喝茶吃點心，眼珠子一會兒看向高高的房頂，一會兒又四處亂晃。


    門外，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撞進她眼裏。那是一個目光滿懷惡意的少年。


    他知道自己被發現，就直接現身，拔劍出鞘，劍指阿無。


    阿無不解，在椅子上耷拉著兩條腿，嚼一口手上的點心，“你是誰，你在幹什麼？”


    少年氣鼓了臉，“我是花千樹，你就是白珠吧？我不會讓你搶走幹娘的。”


    阿無搖搖頭，“我不是白珠。”


    花千樹看她腰間沒有配刀，衣服上也沒有流水圖案，可他還是不信，“你下來，用斷水刀法和我較量一番，要是我贏了，我就不是你的童養夫，知道嗎？”


    阿無很無辜，“我不會斷水刀法。我還在吃東西呢！”


    “少說廢話，快下來！”花千樹一劍砍向阿無的腿，害得阿無隻能把腿縮到椅子上。


    他走近，直接把阿無手上沒吃完的點心一口吃了，嚼一嚼，拉著她的手，把她從椅子上拉下來，“快把你的武器拿出來，和我打！”


    阿無從身上摸出了白珠送她的小刀。


    花千樹指著上麵的流水圖案，一副發現她罪證的模樣。“你還說你不是白珠，斷水門的刀都在你手上了。”


    他擺出架勢，就要使出飛花劍法。阿無沒辦法，隻好拿小刀應對。


    兩人劈裏啪啦打了一陣，花千樹氣惱，“你為什麼不用斷水刀法！”他更氣的是，對方居然在這種情況下，穩壓他一頭，好像還在故意放水。


    他簡直要被氣死了，“你少得意，就算你贏了我，我也絕不會答應做你童養夫的。白珠，你休想搶走我幹娘！”


    阿無繼續反駁，“我不是白珠，我是阿無。”


    兩人繼續扭打，忽然聽見了腳步聲。花千樹破罐破摔，劍尖一轉，就要刺向自己。


    阿無搞不懂他的做法，隻是下意識丟開手中的刀，去奪他的劍，免得他傷了自己。無奈花千樹反撲得厲害，阿無為了得手，隻能騎到他身上去。


    花飛燕拿著二武心法的手抄本，看他們扭打成一團。她很是疑惑，“千樹，你在幹什麼呢？”


    花千樹紅著臉，扭動著身體。隻一下，他的臉就燒得更紅了，他清了清嗓，“喂，白珠，快點從我身上下來。”


    “我不是白珠，”阿無挪開腿，側身坐在一旁的地上，把好不容易奪來的劍塞迴他手裏。自己去把丟開的小刀撿起來。


    花千樹不滿地咬唇，朝花飛燕抱怨，“幹娘，你看，白珠趁你不在欺負我。她一個斷水門的，無端跑到我們飛花閣做什麼，來找鵲姨的嗎？”


    花飛燕啞然失笑，“千樹，這個小姑娘不是白珠。她是天仇教的天應無。”


    阿無見他們說到自己，就走過去，對花千樹說：“我是阿無。”


    花千樹羞惱低頭，咬牙切齒，“你怎麼不早說！”


    “我說了好幾遍我不是白珠了。”阿無撿起小刀，沒收到衣服裏，而是隨便插在了腰帶上。


    她接過了花飛燕遞來的二武心法，甜甜一笑，“謝謝。”


    花千樹被她這一笑晃了眼，瞄了一眼書上的字，小聲嘀咕，“不就是二武心法，有什麼好開心的。”


    說是這麼說，他依舊盯著阿無的笑顏。看她認認真真地把書翻開，一頁一頁慢慢地翻過去，忍不住說：“你是要學，要不要我給你講一下……”


    “好啊。”阿無抬頭對他一笑。


    花千樹不自覺地勾起嘴角，傲慢地說：“這心法對我而言很簡單，不過你學就不一定容易，你得認真聽我講，知道嗎？”


    阿無點頭。


    花飛燕靜靜看他們在那學心法，約半個時辰過去，花飛鵲和戚鳳舞談完話迴來。


    花飛鵲臉上的表情非常怪異，她還沒說話，就聽見花千樹驚訝道：“你這就把二武心法學會了？”


    一群人看過去。


    花千樹見又來了個小姑娘，看那嬌嬌柔柔的樣，就知道不會是白珠，因此也不放在心上。


    可當阿無直接丟下他，跑去那小姑娘旁邊，他心裏就十分不高興。“喂，阿無，我好心教你，你怎麼直接就把你師傅我給甩了，有沒有良心啊你！”


    阿無隻是歪著頭，疑惑地說了聲，“對不起？”花千樹就怒氣全消了。


    阿無抱住戚鳳舞的手臂，戚鳳舞迴答，“沒談妥，對方還在猶豫。”


    這時，花飛鵲卻盯著阿無看了許久，目光落在她腰間的小刀上，“不，我同意了。”


    戚鳳舞興奮一蹦，一巴掌拍在阿無肩上，“我就知道，有你在，事情壞不了。”


    她拿出一張紙卷，展開來，上麵寫著一句話：吾等自願擁護天仇教天應無為臨鳳國新皇帝，統禦江山。


    她敲了敲紙卷下方大片空白區域，“嗯，談妥的話，那拿你們飛花閣的印章來蓋一下吧。”


    阿無擔憂，“這麼一張紙，如果撕爛了，不是又要重頭弄？”


    戚鳳舞覺得阿無說得對，“還是我之後找塊絲綢，不，幹脆直接找神器閣，做個不會壞的好了。”


    她把紙收起來，對花飛鵲說：“我們應允你的事還未完成，等事成之後，我們再找你蓋章。”


    花飛鵲點頭，再度與她們重複條件，“你們幫助調解斷水門與我飛花閣的仇怨。避開白刃耳目，讓白珠與我相會。再弄來斷水刀法全本給我飛花閣。”


    “抱在我家阿無身上。”戚鳳舞拿阿無做擔保，阿無隻好說：“我會做到的。”


    把事情談完，阿無和戚鳳舞就要離開。


    花千樹知道她們要走，瞪大了眼，對阿無喊：“天仇教不是早沒了嗎？你學二武心法，不是要留在飛花閣？”


    阿無搖頭，“我還有事要做，不會留在這裏。”


    “那你，那你……”花千樹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麼，能說什麼，他一心想把阿無留住，卻隻能一路跟著她們到了海岸，看她們乘船。


    他一著急，也想跟著上船。花飛燕一直跟在後頭，趕緊按住他，“千樹，你知道她們要去做什麼嗎？”


    花千樹才不管她們要去做什麼，他急得跳腳，眼睜睜看船漂走，眼淚都出來了。


    花飛燕蹲下來，對他說：“阿無她要做皇帝。她們如今才多大，和人談交易就已經是我和你鵲姨這樣的人。你想找她，現在這樣可不夠，你要變得足夠強，才能站到她身邊去。”


    花千樹明白了她話裏的意思，倔強說：“我才不想和她在一塊兒呢！她也好，白珠也好，她們都跟我無關。我隻是不服氣自己輸給她罷了，幹娘，我這就去努力練功。”


    船上，戚鳳舞和阿無確認下一步計劃，“我們之後就出發去斷水門，怎樣？”


    水中搖晃的船，就像阿無不安的心，她表情尷尬，“要，要去斷水門？”


    “你不想去？”戚鳳舞疑惑，忽然想起什麼，笑了一下，拍拍她的肩膀，“沒什麼好怕的，反正以後，整個天下都是你的，你要沒做好心理準備，那我們先迴家，調整一下心情。”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