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誌略略思索了下，方才開口道：“迴殿下，此陣法乃聖階陣法，且為殘本，即便我大越最為厲害的幾位陣法師至此，都隻能搖頭歎息。”
歧路亡羊。
這世上不知有多少自命不凡，誌得意滿的少年天才，因一時的衝動而誤入歧途，荒廢大量時光去鑽牛角尖，以至於最終泯然眾人。
謝誌的意思很明顯，實不願殿下這般絕世天驕，浪費寶貴時間鑽研此陣法，從而耽誤原本的修行。
知道謝誌的本意是出自好心，趙宏隻是淡淡一笑道：“我隻是看看，並非一定要修習。”
話音未落，旁側便傳來一道蒼老而嚴肅的聲音。
“謝誌，書院三層樓，不是你該踏足的地方。”
聞得此聲，謝誌悚然一驚，猛然後退兩步。
“見過宮主。”
一滴冷汗悄然從謝誌額頭滑落，他趕忙解釋道：“宮主，我隻是帶路，且身處外圍，並未踏入紅線，這似乎……並未違反學宮規矩吧？”
宮主沈墨巖冷聲質問道：“既然如此，你又怎知殿下手中陣法，乃是聖階殘本？”
“這……”謝誌一時語塞，慌亂無神，滿頭大汗滾滾而下。
“謝誌啊謝誌，看你憨厚老實，他人向我告發時，我還不信，但現在，你也太讓我失望了。”
沈墨巖滿臉怒容，兩隻眼睛似乎冒著火。
“如實招來，你偷學我學宮陣法，究竟有何企圖，是否與妖邪有關！”
“宮主，絕不是你想的那樣！”謝誌嘴唇不自覺的顫抖了下，心底湧出一陣恐慌。
“學生從小就對陣法一道興趣濃厚，頗具天資，奈何職責所在，沒得選擇，如今年歲已超，無法再為學宮學子，隻好……隻好……”
“學生可對天起誓，修習陣法隻為報效國家與朝廷，絕無任何異心！”
“實在是，我大越的陣法師太過稀缺，學生隻想為此出一份力！”
“無論你說的再天花亂墜也無用，學宮自有學宮的規矩，你既然壞了規矩，就必須接受應有的懲處！”沈墨巖麵色陰沉，言辭毫不留情。
狂行壓下內心的慌亂，謝誌戰戰兢兢地向趙宏跪地叩頭。
“殿下，謝誌縱有萬般不是，也絕不會做出背叛大越，背叛人族之事，還望殿下明鑒！”
沈墨巖沉吟片刻，看向趙宏道：“殿下，你與此人有交情？”
“談不上交情，隻是在雲水謠期間，他曾護我周全一段時間。”
言罷，趙宏垂首看向跪在地上的謝誌，道：“既已犯錯，就當認罰，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是，殿下。”謝誌的眼神瞬間渙散無光，無力地癱倒在地，仿佛人生失去希望。
沈墨巖輕咳一聲，道：“謝誌，你假借書院執事先生之職，擅自闖入書院偷學陣法，此乃監守自盜之舉。”
“本宮主罰你自即日起，每日清掃書院裏三層，外三層，務必做到一塵不染，若有差池，刑期加倍！”
“你，可認罰？”
謝誌呆愣許久，方才迴過神來：“學生服罰！”
楚庭，未央宮，椒房殿正殿。
皇後白靈端坐於主位，喜貴躬身而立，為其斟茶。
主位之下，軍中猛將，皇後的二哥白太厲沉著臉，依舊有些不敢相信。
“喜公公，趙宏他，真將荷花的一身修為廢去了？”
喜貴恭聲答道：“奴婢親眼所見，絕無虛假，娘娘，是否宣荷花上殿？”
“不必了。”
白太厲抬手，繼而凝視主位上的皇後，沉聲道：“打狗尚需看主人，娘娘，趙宏此子，已是公然與您作對，真個是養不熟的白眼狼。”
皇後臉上滿是失望之色，眸中又蘊含幾分怒意。
“必定是白家之人胡言亂語，給宏兒造成影響，不過，宏兒自幼孝順，豈會為了一個白家，連我這個母後都不認了？”
白太厲道：“娘娘，我懷疑，當年之事，趙宏似乎知道了些什麼。”
皇後搖頭道：“不太可能，當年我們行事之時，宏兒不過滿月，而且，那僅存的知情者，五年前便已在城外的破廟裏，被一夥盜匪輪殺了。”
白太厲虎目中透出一抹狠厲之色。
“無論他知道與否，趙宏此人都不能留了，說句不中聽的，今日他敢廢去荷花修為，難保將來的某一日，不會對娘娘不利。”
皇後神色一變：“兄長不可胡言，我可是他的母後，難道她還想弒母不成？”
白太厲道：“倒也未必如此，不過，到時是否會將娘娘冷落，就難以預料了。”
“難道娘娘就沒有想過，開弓沒有迴頭箭，小皇子將來，必須登上那道寶座！”
皇後深吸一口氣，道：“我明白了。”
“娘娘，將軍，要不要……”喜貴麵無表情地做了一個割喉的手勢。
白太厲搖頭：“不妥，如今趙宏羽翼漸豐，想要神不知鬼不覺地將之除掉，幾無可能，一旦某個環節出了差錯，後果不堪設想。”
皇後對此不置可否。
她的這位二哥看起來五大三粗，實際心思頗為細膩，不然也坐不上今天這個位置。
她道：“既陛下已封趙宏為鬱王，我當力勸陛下遣其出京就藩，使之遠離楚庭，屆時，我等操作餘地便大得多。”
白太厲起身道：“此計也不妥，如今我大越戰事頻仍，鬱林郡更是激戰正酣，如火如荼，此時令其前往鬱林郡就藩，豈不是平白送他在軍中樹立威望之機？”
趙宏在布山縣城大獲全勝時，一眾將士看向趙宏那崇敬的目光，白太厲至今都難以忘卻。
“況且，一年半後的宗師論道大會，陛下也需要他為宗室撐起場麵，在此期間，陛下斷不會允許他有任何閃失。”
皇後對此無法否認。
“依兄長之見，當如何行事？”
白太厲道：“我等大可以在宗師論道大會上做文章，白蘭狄那孩子，五年前便已在為突破天罡境做準備，如今破境僅差臨門一腳，但我會勸他將境界暫且壓製於半步天罡境。”
“嚴格而論，半步天罡並非真正的天罡境，仍屬天人境範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