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時多流汗，戰時才會不丟命。


    這是漢禹的帶兵練兵方式，讓孫排長和剛剛在壕溝裏麵經曆槍擊生死關的士兵與武僧，得以在平時見證了未來戰場的兇險。


    住持在禪房等著漢禹，他有事要和他說。


    “大漠軍這一次鎩羽而歸，而且他們根本摸不到敵人是誰，你覺得，他們的下一步會怎麼辦？”


    “他們地處貧瘠，要想強大，就非進軍中原省不可。這一次是借助茶幫遭遇我們一個圈套，我們保密嚴格，雖然不知道是我們所為，但肯定還會與我們為主要敵人。”


    “是的，因為我們的力量太強大，影響力也太大。”


    “不過，下一次肯定不會這麼自作聰明的偷偷摸摸了，而是是借助軍隊。”


    “你看是那些軍隊呢？”


    “靠近他們駐地附近的中原省西部和北部，有好多不大聽省裏招唿的地方軍，肯定會有人和他們聯合的。”


    “我也是這麼考慮的，一場正麵的惡戰是少不了的，也是早晚要來的。這樣吧，孫排長已經痊愈，他可以帶領你的連隊訓練，你可以借此機會迴老家看看，出來十年了，就是秀才也該富貴還鄉了。我也很想老哥哥老嫂子了呢。”


    “嗯，中間老鄉倒是來往不斷，家裏情況也都清楚，就是沒有見過家裏人。”


    “給你我個人積攢的十塊大洋，你帶迴去，看看家裏老人房屋什麼的。肯定不夠，你再想想看有什麼需要，還有不夠的話，直接從自衛團列支就行，不用報告。”


    “多了也不好，會讓家裏人產生依賴，就這麼著吧。再說，我爹和查理也在一起開著藥鋪呢，足夠了。”


    “給查理帶點吧，他這一次幫忙太大，不然讓人家滅了茂林寺，咱都不知道敵人是誰。”


    “也給他十塊大洋吧，不行就勸他迴教堂，畢竟大漠軍真要進軍中原省，言家窪可是必經之地，危險啊，他還是一個舉目無親的外國人。”


    “好，考慮到很周全，就這麼辦。你可以多帶幾個人一起迴去，也好壯大聲勢。”


    “就帶德興，小吳兩人吧，他們文武雙全，反應快，你看如何？”


    “好！到藥局多帶上幾盒藥，還有營養藥，你家裏人多，老哥哥老嫂子年紀也大了，有備無患。”


    第二天一早，漢禹穿上軍裝， 斜著佩戴兩把匣槍，騎上大白馬，後麵是小吳和德興，也是一色的軍人裝束，三人打馬前行。


    一路上打尖休息，第三天來到了家鄉言家窪。


    老遠，漢禹就下來馬牽馬前行，因為他要慢慢看看十年裏家鄉的變化，


    那句老話“近鄉情更怯”對漢禹是沒有什麼感覺的，他就是迴家鄉看看變遷的情況，畢竟十年了。


    看到李嘉財掛掉樹皮的那棵香樟樹，現在已經長好了傷疤，隻是在結痂的傷疤上麵長出來幾根新的枝椏，倒是格外茂盛。他想起十年前他和師傅對李財主的懲罰，猶在昨日，而幾年間李嘉財的變化尤其巨大，挫折讓人成熟。


    而師傅那一句“小心此人”的警告 ，他也沒有忘卻，也許真有什麼玄機在裏麵。


    他又去看了看李老大和李老三給家裏的那塊地，不知怎麼的，地裏多了幾座墳墓，上麵的碑文載明，這是言家祖先的墳墓，不知怎麼的遷到了這塊好地上麵。


    漢禹感到這些變化，心裏說不出來的滋味。那條小河上，也架起來一座小石橋，看起來，不用再像他去先生家裏那樣自己剝樹皮編繩索了。


    到了家門口，看到旁邊立起來一座新宅院，想起李嘉財說過的話，知道這是哥哥嫂子的家，他們成家後單過了。


    倒是柴房 ，現在已經改成了藥房，一根高高的竹竿上，掛著一個“藥”字。


    不用說，這是父親與查理的藥房所在。


    他把馬牽到旁邊的樹上拴牢，自己悄悄的走進了藥房。


    他看見查理一身九州當地人服裝，正在給人開藥，父親卻遠遠的歪坐在一個竹椅上閉著眼睛打盹，好像根本沒有聽到馬蹄聲，也沒有聽到兒子進門的聲音。


    他也沒有驚動他們，而是在櫃臺上放下幾盒藥後就趕緊走了出去，對著遠處走來的德興和小吳揮手，讓他們停下腳步，然後，他迎過去，說：


    “爹在睡覺，我們先不打擾他，把馬拴到門口，一起到老保長家看看吧。”


    他對老保長一直心存感激，因為他的心存正義，才挽救了張瘸子一家， 也讓自己沒有蒙受不白之冤。


    老保長沒有兒子，家裏隻有他和老伴，閨女都已嫁人，生活一直不是特別好，但是，他沒有想到這十年之間變化這麼大。


    寬大的大車門因為年久失修，上麵長了不少的蒿草，門上的踢踏也已經是生滿了裂紋，一副荒涼的樣子。


    他喊了一聲：


    “有人嗎？”


    老保長的老伴聞聲走了出來，看到進來的是三個軍爺，嚇得馬上縮迴了頭，對著屋裏喊著：


    “老頭子，來了三個軍爺，快出來看看是怎麼迴事？”


    “老頭子家能有什麼事？”


    一聽是老保長的聲音， 漢禹趕緊走近幾步，趕到屋裏。


    老保長正坐在小茶桌上喝茶，雪白的頭發稀疏了不少，倒也梳的整齊，隻是臉上的皺紋，卻是刻的那麼深，眼睛還是那麼有神。


    漢禹拉住正要站起來的老保長，說：


    “您老坐好別動，我是廣朋，言廣朋啊，今天專門來看你的！”


    “奧， 是廣朋，真是廣朋啊！好小子，成了軍爺了，嚇老頭一跳！哈哈，坐下喝茶。”


    德興馬上奉上特意買來的茶葉，老保長高興的接過去，問：


    “不是到茂林寺了嗎，怎麼成軍爺了？”


    “別叫我軍爺 ，還是叫廣朋好聽。現在外麵比較亂，咱茂林寺也成立了帶槍的自衛團，屬於省裏直轄，我現在是自衛團特別連的連長，所以，也就跟著穿上軍裝了。”


    “這些年，的確不太平啊。”


    老保長說的情況與李嘉財說的差不多，隻是想不到新保長已經到了縣裏混官，他臨走又指定了新保長，新保長卻又在區裏掛著差事，鄉親們也都隻能各顧各，老保長也不受他們見待，比十年前的境遇差遠了。


    “村裏鬧土匪了嗎？”廣朋最關心的是這個。


    “這倒沒有 ，他們知道你在茂林寺，而且村裏又有住持的令旗，土匪都是繞著走，就是保長太可惡，欺男霸女的 ，就連好地也都讓他們搶走了。”


    “我家祖墳那是怎麼迴事？”


    “那是我給你爹出的主意。他們知道你在茂林寺，還有一個洋徒弟在你家常住，不敢打你家的主意，可是那是一塊肥田啊，我就做主讓你家祖墳遷過去占起來，別橫生枝節。另外在外麵又買了幾塊地，也就算是扯平了 ，不會影響家庭生活。”


    “謝謝你的照顧啊。”


    “也就隻能照顧這些了 ，動不得了現在。”


    “村裏沒有成立一個自衛組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