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郎，我已贖身，你說過的要和我琴瑟和鳴，如今我連門都進不去嗎？”驚春被丫鬟扶著抹淚。


    “這個肯定比扈小娘會哭。”宋錦和還是來了。


    堂姐盡力擋住宋錦和的身影，防止她被發現來看這種熱鬧。


    “宋小娘子，錦和小娘子。”熟悉的聲音從倆人頭頂傳來。


    宋逸欽看著自家變得跳脫的妹妹直搖頭，沈確上前將宋錦和的身影擋了個結實。


    “若是錦和小娘子實在好奇，不如躲在我身後。”沈確扭頭。


    “多謝。”宋錦和沒敢像扯宋清芷衣服那樣探頭看，她小心翼翼地探出視線。


    不過，這點別扭在越來越熱鬧的現場煙消雲散。


    扈依依出來了！


    祝筠緋不想管這些事情，隻想趕緊開門讓人進來，好驅散看熱鬧的人。但扈依依不允許自己的地位受到挑戰，她一副主母派頭，直接坐在仆人搬的椅子上。


    “我們宋家從不接受煙柳之地的女子，況且我夫君從不嫖妓，你是哪來的狐媚子，在這妖言惑眾？”扈依依


    【從不嫖妓？那這姑娘哪來的？你先別急，過幾天我和錦和就會讓我爹的情意留滿青樓了。】


    “嘿嘿嘿。”宋錦和沒忍住笑出聲又迅速捂住嘴巴。


    “在笑什麼？”沈確轉身微微彎腰問她。


    宋錦和這才意識到他有多高，沈確將近六尺半，又因為年少就當了金吾衛，並非一些白麵書生一樣折紙身材。


    “想起來昨天我們商量把荷包丟青樓。”宋錦和抬頭看他。


    宋錦和覺得自己也不算矮，堂姐都沒她高，怎麼在沈確麵前就像個孩子。


    “那確實好笑，荷包繡好了嗎？你要是想自己去青樓，我和你堂哥陪你。”沈確也笑了。


    【你和錦和說話，臉紅什麼？】


    “你和我妹妹說話，臉紅什麼？”宋逸欽插到倆人之間。


    堂姐的心聲和哥哥的聲音同時響起，收到雙重夾擊的宋錦和一時之間不知道該看誰。


    【漂亮，堂哥就這樣，在還沒有通過他們宋家審查的時候，哪個男人都不能貿然接近錦和！】


    “您是主母嗎？我可聽淳郎說了，這宋家二房主母是祝家千金，喜素色衣物，待人接物十分得體。你？”驚春捂嘴上下打量她。


    【臉氣成豬肝色了耶……】


    宋錦和連忙扒開自己哥哥往那邊望，扈依依臉變得通紅。她最討厭別人將自己和祝筠緋比較，特別是比較出身和地位。


    “紮心了耶，這就叫妻不死爾等終身為妾。”宋錦和捂嘴。


    “這下可好了要和驚春平起平坐了，更氣吧。”宋清芷幸災樂禍。


    突然從四人站的地方翻進來一個人，宋錦和與沈確第一時間出手。


    “喂，我說……”薑時歸擋住了沈確的拳頭，卻沒擋住宋錦和的陰招。


    “你這些招誰教你的？”薑時歸抹去臉上的土。


    “我姐。”宋錦和迅速把人賣了。


    “宋朝盈這家夥，就不教正常東西。”薑時歸抿嘴，“不過，挺有用的。”


    “你怎麼翻牆進來的？”宋清芷問他。


    “這位置看熱鬧正好，誰知道你們都在。”薑時歸低頭接過宋錦和的手帕。


    “噓。”宋逸欽示意他們看戲。


    宋佳玉也趕到了現場，她站在母親身邊，嫌棄地讓丫鬟把火盆丟在驚春麵前。


    “你這種不自愛的人，不知道有什麼病可別染給我們才好。”宋佳玉捂著鼻子。


    驚春眼眶紅了：“這京城誰人不知道我賣藝不賣身，我與淳郎一往情深，我身子隻有他見過。”


    “我呸，你不嫌害臊我還嫌害臊。嬌瑤，把她衣服給我扒了！”宋佳玉一聲令下，她身邊那個壯壯的丫鬟就衝下去扭住了驚春的胳膊。


    宋錦和抓住薑時歸的胳膊緊張地看著那邊：“不會真的把驚春衣服扒下來吧，這對於女子太過侮辱了。”


    “不會，大伯馬上就來了。”宋逸欽看了一眼院子裏的漏壺。


    他的聲音剛剛落地，時鼓敲響。所有人的爭吵被鼓聲暫時打斷，隨即又扭打在一起。


    “你們在幹什麼？”宋若淳一臉震驚的看著家門口的人。


    他得到消息就往迴趕，路上就一直祈禱自家人不要鬧出什麼動靜，先把人弄進門後麵什麼都好說。


    【震撼吧，我的爹！】


    宋若淳震撼沒震撼，宋錦和不知道，她憋笑憋得快震顫了。


    宋錦和下意識看了一眼自家哥哥，宋逸欽一幅雲淡風輕的模樣，當然如果他沒有掐自己的手背的話。


    “想笑就笑吧。”宋錦和用牙關擠出這句話。


    “不行，得忍著。”宋逸欽冷靜的迴她。


    “啪！”宋若淳拽開那個胖丫鬟給了她一巴掌。


    “阿耶！”宋佳玉沒想到會這樣，直接跳到宋若淳麵前。


    “你一個未出閣的姑娘，來摻和這種事幹什麼？還想當街扒別人衣服，誰教你的！”宋若淳訓斥她。


    “都迴去！”宋若淳扶起驚春。


    宋錦和見他們要進去了，連忙拉著薑時歸耳語幾句。


    薑時歸點點頭又翻牆出去，沒一會一個人跑了過來。


    “驚春小娘子，老鴇說您落了東西。”那人奉上宋清芷昨晚偷的荷包。


    見到荷包的瞬間，宋若淳眼睛微瞇，迅速看向府裏一處地方。


    【我父親為什麼會忽然看過來？他發現了什麼嗎？】


    情急之下宋錦和扯著沈確後背，另一隻手將宋清芷帶到身後。宋逸欽反應也很快趁著沈確和樹幹將宋清芷擋住的時候，扯著她迴院子。


    “沈公子，你後麵不知道是我們宋家哪位小娘子？”


    沒來得及跑走的宋錦和暗罵一聲，隻能硬著頭皮出來。


    “大伯，昨天我出門荷包丟了，沈郎君幫我找到的。今日父親請郎君和表兄來家裏做客，順便表達感謝。”宋錦和坦白了街上都看到的情景。


    “荷包怎麼會丟？”宋若淳狐疑。


    “我去月河樓，剛到樓下不知道哪個破落戶，衣衫淩亂的搶了我的荷包就走了。我覺得是吳家那個失蹤的小娘子，不是有傳聞說她昨日和紈絝私會，被發現後逃了至今也沒迴家嗎？我表哥誤抓了一個乞丐，誰知道人家隻是餓暈了沒力氣撞了我。”宋錦和佯怒。


    宋若淳靠近她，觀察她的表情：“剛剛怎麼不阻止你扈小娘？”


    宋錦和委屈帶著小心翼翼：“我前些日子才惹了佳玉堂姐，母親已經教育我了，我怕我再惹她不快，惹祖母不快。不過，大伯放心，今天的事我肯定會讓父親壓下去的。不過得委屈扈小娘和佳玉姐姐了。”


    宋若淳斜視著宋錦和，眼睛像魚目一樣空洞：“錦和，我知道家裏最近事情很多，不過還好你懂事。”


    說著宋若淳伸手想要搭在她肩膀上，宋錦和本來想奪但是又怕打破剛剛建立起來的印象。


    “喂，宋若淳，錦和妹妹我就先帶走了。”本來翻牆，聽見聲音又改走正門的薑時歸，看到這一幕連忙喊了一嗓子。


    宋錦和眼睛一亮，自家表哥真是救大命了。她迅速行禮，向他奔去。


    宋若淳還想再拉住她說點什麼，沈確像一座山一樣擋住了他。


    這人吃什麼長這麼高，宋若淳腹誹。


    大伯給宋錦和的感覺，太像那種夏日走在池塘邊，無心欣賞池塘景色，隻擔心踩住癩蛤蟆的時刻。大伯就像那個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蹦到腳麵的癩蛤蟆。


    走的太急，宋錦和踩在石頭上崴了一下，一隻手有力迅速地扶住她後撤迴。


    “多謝。”宋錦和耳朵有些發燙。


    “舉手之勞。”沈確退迴與她隔著一人的位置。


    薑時歸嫌棄地掃了一眼宋若淳離開的背影：“你不知道躲，想讓他拍著你肩膀講半晌道理啊？”


    “躲過去會讓他起疑，我要讓他一直保持在這個影響裏：我們現在隻是短暫和他的妾有矛盾。”宋錦和哭喪著臉。


    “當然別想著讓我縮迴去，這種事情我動手最好，他一直覺得我是被寵壞的嫡女，那就讓他一直這麼想，直到死去吧。”宋錦和擋住了薑時歸的話。


    她覺得早晚會和宋若淳撕破臉的，但不是現在。


    但是沒想到是下一刻。


    “你說什麼？讓我爹承認驚春是他的人，收了驚春？”宋錦和拍桌子起身。


    剛要拒絕的薑時願被突然彈起來的她嚇了一跳。


    “小姑娘家那麼激動幹什麼？再說了誰家不是三妻四妾。”扈依依擦了一下剛喝完茶的嘴角。


    “那就讓大伯收下唄，本來就是他的風流債。”宋錦和冷哼一聲。


    “你懂什麼？你年紀還小。”扈依依帶著嘲笑


    “我知道禮義廉恥。”宋錦和一字一句的吐出。


    “我一直都在想，是什麼讓你這麼自信，來求我母親答應這件事，”宋錦和止住扈依依的話頭，“現在我明白了，因為你們不要臉，不要臉所以自信。”


    “你這麼對長輩說話！薑時願這就是你教的孩子？”宋若淳拍桌子站起來。


    “淳郎，不要生氣，她還小。一定是……”扈依依安撫宋若淳。


    “你算我哪門子長輩？一個挑得家宅不寧的二房妾室？賤婢，你以前在我麵前是因為我給大伯和堂姐一份薄麵。”宋錦和直接把扈依依推迴椅子裏。


    “還有你，大伯，歪心眼的蠢貨，人事不幹，出事了就找我阿耶幫你擦屁股。臉就一張，不知道省的點丟嗎？要是真那麼喜歡女人，直接拖了官服去做小倌，還能讓女人給你花錢！”宋錦和恨鐵不成鋼地指著宋若淳罵。


    “你這個樣子，我看你是瘋了，我要告訴你父親，告訴祖母。”宋若淳氣瘋了。


    “去啊，你前腳去我後腳就去撞申冤鼓，讓整個京城評評理，我們宋家有多了不起。哥哥為了名聲，帶著妾含淚把屎盆子和女人塞自己弟妹手裏。”宋錦和幫他打開門。


    “薑時願！你這女兒算是毀了！”宋若淳甩袖離開。


    【錦和罵人這麼猛嗎？】


    宋清芷在一旁半晌才敢出氣，宋錦和罵人的時候，她的心聲吸引了在正廳吃飯的宋逸欽和宋故知。


    於是帶著薑時歸和沈確，一群人匆匆趕迴院子。


    聽到了完整的罵戰。


    “嗯？表哥、阿兄、阿耶，沈郎君？你們什麼時候來的？”宋錦和一轉身看見了目瞪口呆的幾人。


    沈確微微一笑：“從宋二郎君妾室，強行讓大娘子收下自己丈夫妾室的時候，我們就在了。”


    宋若淳知道自己的算盤徹底落空了，他轉頭瞪了扈依依一眼。


    扈小娘一下子跪在地上：“都是妾善妒，用佳玉逼迫夫君。”


    “對，然後呢？”宋逸欽點點頭看著她。


    【怎麼感覺堂哥好可怕，好像一條蛇。】


    “今日是我豬油蒙了心，弟弟你不要放在心上。”宋若淳拱手。


    宋故知點頭揮手：“嗯，會放在心上的。”


    薑時歸拎起宋若淳的衣領，掄園拳頭給了他一拳：“宋若淳，今日之事我會以永安侯的名義，狠狠參你一本，讓我表妹接受你的女人當小娘！你視棄綱常倫理於無物！”


    【漂亮！不過幸虧沒分家，叔父挺有遠見的。隔了牆，我不方便找錦和，大房還會失去對這兩人動向的精確監視。】


    宋錦和的手被宋清芷輕輕握住，她看向堂姐，看到堂姐眼中的歉意。


    少頃，她跟著宋若淳離開。


    “堂姐也是可憐人。”宋錦和感受著手腕殘存的溫度。


    “她娘也是能忍。”薑時歸感慨。


    沈確行禮告辭：“今日誤撞宋將軍私事，是沈確無禮，若是將軍不介意，我把此事說給皇後。”


    “真的！宣揚的人越多知道越好。”宋錦和開心了。


    這個空檔，二房的通房韓小娘和主母祝筠緋重新獲得了宋若淳的青睞。


    “我阿娘最近挺開心的，我父親應該是被扈小娘和驚春鬧得頭疼，這幾天都在我阿娘房裏，要不然就是韓小娘那裏。我受不了他，就隻能來找你了。”宋清芷抱著竹夫人，敲開了宋錦和的院門。


    “快來，快來。”宋錦和披著衣服出來迎接她。


    【是能知道我母親怎麼就這麼愛？我爹整個人那麼爛，我媽居然還能愛上！我還以為這次肯定能和離的。】


    “堂姐，我聽阿耶說，你外祖父今日在朝上揍了伯父？”宋錦和想提點快樂的逗宋清芷開心。


    “真的？”宋清芷展開笑容。


    “你不會覺得我涼薄吧。”宋清芷看著宋錦和。


    宋錦和看出來她的緊張，連連搖頭：“我要攤上那個爹，我殺他的心都有了。”


    宋清芷抱住宋錦和：“你太好了，錦和。我真的好喜歡你，若是我父母和離了，我也要找你一起睡覺。”


    “那當然啦，你永遠是我堂姐。”宋錦和迴抱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