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時間,賈母帶著黛玉去了幾家珠寶鋪子逛了逛,兩人隻看款式,但鮮少見到新奇取巧的,若是好容易見到了,賈母就讓做的師傅出來聊聊,隻是可惜,那師傅也少有有時間的,賈母也隻好悻然離開。
又走進一家鋪子,這家店鋪與寧榮街相距不遠,規模並不大,甚至還掛了個吉店轉讓的牌子。賈母懷著試一試的心態走了進去。
店內,掌櫃的正趴在櫃臺上打盹,聽到學舌鸚鵡的聲音後抬頭,瞧見進來的是一名年事已高的婦人帶著個小姑娘。
又往屋外看了一眼,老婦人隨行的僅有一輛馬車和幾名仆從,而在老婦人身旁侍奉的就隻有一個年輕女子而已。
掌櫃的心中不禁生出幾分輕視之意,隻讓一個年輕學徒跑來伺候。
這個學徒看上去年齡尚小,模樣倒是長得周正,有些靦腆,與客人交談時顯得極為拘謹,唯有介紹東西的時候話才會多點,還時不時的被掌櫃的插話打斷,不是挑剔茶水太熱就是埋怨茶水溫涼不適宜,搞得學徒越發緊張不安。
賈母見狀,心中愈發煩躁不耐,索性直接從懷中掏出象征著榮國府身份地位的腰牌。那掌櫃的一見此牌,臉上瞬間多了些阿諛奉承,趕緊閉上了那張喋喋不休的臭嘴,再也不敢造次。
不僅那張喋喋不休的嘴緊緊地閉上了,而且還十分貼心地替賈母清了場,生怕有別的客人進來,從而衝撞了賈母以及她身邊的一行人。與此同時,他還毫不客氣地將一旁的小學徒使勁兒地擠到了旁邊去,並振振有詞地說道:
“這孩子年輕,什麼也不懂!還是我來親自給您講解吧。”
然而,賈母卻隻是文雅地讓他滾一邊去,有年輕的在,誰樂意看老菜幫子說話。
那小學徒得知眼前這位是賈母之後,心中不由得增添了好幾分緊張。原本就不太利索的嘴巴此刻更是變得結巴起來,說起話也是結結巴巴、磕磕絆絆的。
見此情形,賈母索性不再聽他囉嗦,直接伸手指向了幾套看上去還算過得去的頭麵。
“這幾套做得倒是挺不錯的,都是誰做的?”
這幾套樣式顏色構造,均別具一格不落俗套,尤其是其中的一個掛件,更是引人注目。
這個掛件的主構造乃是由一塊白玉雕琢而成,分為內外兩層。外層精巧玲瓏,上麵精心雕刻出了一幅春和景明的美妙景致;而內層則是一個圓球放置在了一個半圓上,令人稱奇的是,不管怎樣晃動這個掛件,那個圓球始終穩穩當當地停留在平麵上,絕不會掉落下來。
隻可惜,這件掛件所用的材質卻是普通。材質一般做工精細,這就導致了買的起的看不上,看得上的又舍不得多拿點錢出來買。
聽聞賈母如此發問,那小學徒先是偷偷地瞄了一眼掌櫃的。隻見掌櫃的正站立於一側,嘴眼歪斜的向小學徒使著眼色。
賈母不知道他暗示的什麼,但肯定不是什麼好話。
“我在問你話呢,你盯著他瞧個什麼勁兒?是不知道還是不敢說?
我可說了,我今兒是想找個人去我府上設計幾套頭麵,所有的材料我們府上都有,都是頂好的東西。
不過我們府上基本上什麼樣式的玩意都有了,所以這迴隻要一個討巧,你們屆時派去的人若是做不出這般精巧的物件,那可就是存心欺騙我這老婆子了。”
賈母這番話說得慢條斯理,卻又字字鏗鏘有力,讓人絲毫不敢怠慢。
話音剛落,隻聽得“撲通”一聲,那小學徒已然雙膝跪地,緊接著便是“砰砰”兩聲悶響傳來:
“迴老祖宗的話,這件物品乃是小人親手製作而成的。
起初小的之所以沒有立刻答話,實在是因為擔心自己手藝不精,做出的東西入不了老祖宗您的眼,從而冒犯了您老人家。”
賈母愣住,心道這兩天都四五個人給自己磕頭了,應該·······不會折壽吧?
“你做的?倒是不錯,頗有巧思,那八寶玲瓏簪、銀絲八寶攢珠髻、南紅綠鬆石貝母雲絡呢?也是你做的?”
“稟老祖宗,那銀絲八寶攢珠髻和南紅綠鬆石貝母雲絡都是小的做的,而那八寶玲瓏簪卻是小的師父的設計,隻可惜師父已然離世,如今唯有大師兄在打理這家鋪子。”
“師兄弟?你叫什麼名字?”
小學徒恭敬迴道:“小的寶珠,師兄名寶義。”
賈母點了點頭:
“寶珠寶義,我記得了。
你們這鋪子裏如今隻有你們兩個做活?這店還準備轉讓?那你們還做不做這個?”
“做的做的自然做的。”
聽到這話,寶義跑過來,直接把寶珠擠到邊上。
“爹走後我們這生意就越發慘淡了,所以才想著轉讓,活是做的,隻是把鋪子轉讓了,我們師兄弟兩個在家裏做,老太太想做什麼? ”
“有幾十小百件舊的首飾,還有一些玉石翡翠的,全做成首飾頭麵。
倒也不著急,一個月做出來二三十件就行,你們要是做,那今日便好好收拾收拾東西吧,明日上午務必前往榮國府,就跟他們說我特意找你們來製作首飾的。”
寶義連連答應,賈母和黛玉又選了十幾件首飾帶走。
歸途之中,賈母興致頗高,一路行來,又看到幾家看著還算不錯的店鋪,便進去逛了逛,還買了許多小吃,炸醬麵、驢打滾、炒肝、鹵煮、甚至還有豆汁,其中吃食,倒與現代的北京一般無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