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賈璉剛看完大姐迴屋,大姐兒自幼身體孱弱,時常被病痛所擾,以至於幾位負責照顧她的乳母常常是一日三頓的苦藥汁子喝著。
不過最近這一個多月以來,大姐一直好好的,沒有再生過什麼大病,整個人好好養著,精神了不少。
見到王熙鳳,賈璉滿心歡喜地說道:
“咱們家這丫頭如今坐的倒是很好了,我剛才去看她的時候,她竟然能夠穩穩當當地坐著。
而且啊,看到我過去,她還伸出那雙胖乎乎的小手,緊緊揪住我的衣裳,想要努力站起身來呢,小手力氣可不小。”
王熙鳳此時剛剛忙活完手頭的事情迴到屋中,正坐在椅子上歇著:
“我這才剛進門,就聽到平兒跟我說你一迴來便火急火燎地朝丫頭住的屋子裏奔,哎吆吆,倒是不常見。”
賈璉聽聞此言,臉上不禁露出一絲尷尬的訕笑,趕忙任由身旁的丫鬟侍奉著洗淨雙手,嘴裏還嘟囔著解釋道:
“老祖宗剛才發下話來,我哪裏敢忤逆不從呀?
哎,隻是不知你可有所察覺,近些日子以來,祖母做事似是與往昔有所不同。”
王熙鳳聽賈璉這話,原本拿手帕輕輕扇風的手猛地停了下來,動作就那麼僵在了半空中,不過倒不是因為賈母的事情。
哼!賈璉要是不提這茬兒倒也罷了,可他偏偏提了出來,不知道為什麼一下子就讓王熙鳳想起了之前賈璉在園子裏跟那多姑娘眉來眼去、勾勾搭搭的風流韻事。
勾搭來勾搭去的,還驚動到賈母哪兒去了,得虧賈母向來也不喜歡妾室姨娘之流,不然······,
王熙鳳輕輕撫上小腹,心道可惜大姐是個女兒,若是個男兒,那她倒也不必如此對賈璉嚴防死守了。
想到此處,王熙鳳嘴角泛起一抹嘲諷的笑容:
“喲嗬,你今兒怎麼突然說起這個來了?”
此時的賈璉一門心思都沉浸在自己所思考的問題當中,壓根兒就沒有留意到王熙鳳的變化。隻見他微微皺起眉頭,右手摩挲著下巴,自顧自地思量著說道:
“你看啊,以前咱們家老太太那可是把寶玉當作心頭肉一樣疼愛,整天由著他吃喝玩樂,要啥給啥,從來不管束他。
可最近這段日子呢,老太太不但不再像從前那樣縱容寶玉玩耍,反而還變著法子地催促他用功讀書。還有啊,祖母對林妹妹寵愛有加倒是合理,隻是是不是有些過分偏袒了?
而且更奇怪的是,近些時日以來,我老是覺得祖母好像故意針對我似的,做什麼事兒都瞧不上我的做法。反倒是對你和大嫂嫂關懷備至,格外疼惜。”
王熙鳳此時對賈璉說的就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她腦子裏如今正想著賈母前段時間和她說的一個朋友的事情。
說是一個大家小姐,也算是覓得良緣,後來嫁到了一家高門大戶做主母。
可沒想到她所嫁之人內心竟然還裝著另一位女子,隻是苦於禮法無法娶那人入門,那姑娘後來知道這事之後是怎麼說的來著?哦,是了,那女子說:
“管他什麼青梅竹馬的妹妹,還是自幼在身邊養著的通房婢女,進了門再喜歡也不過是個妾罷了。
說到底我才是主母,她們進來了得經過我的允許給我奉茶,往後她們生的孩子也不過庶子,好壞都得養在我的膝下喊我一聲母親。
她們就算是好本事,可又能留住多久男人的心?
就算能留住,也不過是從男人手指縫裏討點好吃的好看的罷了,還能動的了我的地位不成?如今休妻可要講究七出之條,他若是敢寵妾滅妻、抬為平妻或者無故休妻,先坐不住的可不是我。
幾個妾罷了,甚至連妾都算不上,是個門都沒進的,也值得我跟他吵鬧。就算後麵她能進門,得了夫君喜歡,夫君又能寵她多久?待到日後年華老去顏色不再,這份喜歡便也到頭了。
就算有本事她能一輩子留住男人的心,可這又是什麼值得高興的事情?
夫君?情愛?笑話!咱們這些人誰稀罕?
要我說你們都把夫君看的太重了,他算什麼?若能帶來滿門榮耀,能給咱們掙個誥命出來那才算真爺們,若不能,當一個生兒育女的工具也就罷了。
好吃好喝養夫君幾十年,等他早早離世了,那往後這群鶯鶯燕燕不還得看我臉色過活?我何必大吵大鬧,弄出笑話來讓別人家看?”
(今兒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