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天色漸漸暗了下來,賈母略作整理,便起身前往抱廈廳。
榮國府·抱廈廳,今日黛玉初到,眾人齊聚,自然是一片其樂融融。
賈珍、賈赦、賈政,榮國府和寧國府的當家人是都到了,尤夫人、邢夫人、王夫人自然也是齊聚一堂。
賈珍如今眼下略微青黑,看著像是腎虛的表現,但瞧著精神頭還行,應該還能再折騰一年半載的。
下麵的小輩還有賈赦之子賈璉、賈珍之子賈蓉,以及兩人的妻子,王熙鳳和秦可卿。
他們四人自然是俊男靚女的組合:賈璉容貌精致、眉宇間透著一股風流;賈蓉模樣俊俏,雖年少卻已有了幾分成熟穩重;王熙鳳潑辣能幹,行事果斷,一雙鳳目流轉之間,盡顯威嚴與霸氣;秦可卿則溫柔婉約,氣質出眾,端的是大家閨秀。
另外還有賈珠之妻李紈、以及寧國府的賈薔。
李紈不必多說,為賈珠之遺孀,穿的最為素淨。
賈薔原是個無父無母的,由賈珍養大,權當是賈蓉的弟弟,比寶玉大了五歲,隻是生了一雙多情目,瞧著比賈蓉還多了幾分風流俊俏,想來成年之後,定是個美少年。
至於寶玉黛玉和三春等人自然是不必多說,賈母今日開恩,借口得照看孩子們,又讓李紈給府裏有孩子的姨娘們單開了一桌。
眾人笑鬧一番,賈母施恩讓李、鳳兩人都坐下,隻安心進餐即可。
食了片刻之後,原本熱鬧的場麵漸漸變得寂然無聲,隻有餐具碰撞的輕微聲響。賈母端著架子,慢悠悠地放下手中的調羹,眾人見此情景,也跟著放下了筷子。
丫鬟們聞信,紛紛行動起來,各自用小巧的茶盤捧著清香撲鼻的香茗,穿梭於廳堂之間。
賈母接過漱口,不經意間用餘光瞥了一眼黛玉,隻見黛玉正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其他人的一舉一動,那眼神中透露出一絲不安和緊張,仿佛生怕自己做錯了什麼。
賈母看著黛玉那副小心謹慎的模樣,心中不禁湧起一股疼愛之情,暗自歎息道:“這孩子,怎生這般敏感細膩呢?”
敏感細膩也就罷了,可她多是自耗,在別人麵前總是周全模樣。
吃過茶後,賈母瞧著這些幼兒便起了逗弄的心思,故意板起臉一本正經地問道:
“你們這幾個小鬼頭,如今開蒙了沒有,都讀過些什麼書?”
賈府向來有著嚴格的規矩,五六歲乃是孩童開蒙之齡,待開蒙一兩年後,便要進入族學。此時在場上的這些孩子之中,賈薔已然 12 歲,毫無疑問是眾人之中年紀最為年長的一個。
不過他平日裏一直跟隨著賈珍,整天不是吃喝玩樂就是到處閑逛,最基本的四書五經都讀得磕磕絆絆、一知半解。這會兒子聽到賈母發問,自然是嚇得臉色煞白,腦袋低得快要埋進胸口裏去了,整個人呈現出一副生怕被點名詢問的模樣,活脫脫像是在說“別喊我老師,我可不會”。
賈母瞧見這般情形,心中亦是頗為無奈,索性也就不再去理會他了,天可憐見的,她自己家孫子都管不明白呢,哪裏還有閑工夫去操心別人家的子孫後代!
而在賈薔之下,便是寶玉最為年長,憑借著年齡上的些許優勢,寶玉勉強算得上是矮子裏麵拔高個,他快語答道自己如今正在讀四書五經。
賈政聽這話也誇他,說寶玉這幾日進度很是不錯。
是真真切切地正在用功讀書,賈母說他如今這聲音讀四書五經正是催眠,天天都要喊他乖乖地在自己的床前讀上那麼幾篇,他如今熟的不能再熟了。
賈母見狀,又將目光投向了黛玉,黛玉向來謙遜,心裏頭既不想掃了賈母的顏麵,又得拿捏好分寸,於是便細細地斟酌著開口道::
“我已開蒙一年有餘,隻剛念了《四書》罷了,稍遜了寶哥哥些。
不知道姐妹們如今讀了什麼書?”
賈母聞言點了點頭,自然是稱讚她:
“還得是如海,探花出身,養出來的女兒也是個七竅玲瓏心的伶俐人,不像我們家的這幾個,叫我養差了,沒讀什麼書,不過是略微認識幾個字罷了。
到時候你們幾個也得努力,不能都叫你們林妹妹比下去。”
這話是跟那幾個小丫頭說的,探春聽了之後又說往後那她就帶著姐妹們去找林妹妹去,隻是賈母可不許嫌煩,賈母說怎麼會,她最喜歡熱鬧。
之後賈母又看向賈環,跟全班開火車似的,屬於是一個兩個的都得迴話,那個也不許落下,
賈環他不過不得寵的庶子,不得重視,姨娘也不認識什麼字,自然沒讀過什麼書,隻是粗粗能讀通《三字經》罷了,還是這些日子趕鴨子上架剛讀通的,因此慚愧的搖了搖頭。
賈母又看向?賈琮,?賈琮此時才4歲,因著賈母的督促,剛開蒙沒幾日,如今倒是能背下一整篇的《千字文》了,邢夫人見狀接話道:
“琮兒不過四歲的年紀,正準備著明後年送他入族學去呢;”
餘下的賈蘭和賈菌都是兩三歲,這些日子常侍奉在賈母身側,賈母知道他倆如今已經能背下一整篇的《三字經》。
給孩子們挨個誇完,賈母又說了甄士隱的事情,從年齡大的到年齡小的,每兩個人一天,每日上午母親陪著預習功課,下午睡完午覺準時上課,除了生病,都不許請假,另外就是晚上不許學習。
晚上燈火昏暗,一是傷眼睛,二是幾個孩子還小,過度學習也沒有什麼太大用處,白天看看書也就罷了。
幾個孩子乖巧答應,賈母看著賈菌天真無邪懵懂無知的眼神,在心裏狠狠罵了自己兩句。
娘的,這些孩子!
這些孩子最小的才兩歲啊!
自己怎麼能這麼對待他們!
誰家小孩兩歲就開始讀書啊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