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迴榮國府這邊。
寂然飯畢,賈母穩坐於首位,賈政陪坐在旁,王熙鳳、黛玉、迎春也安安靜靜地坐著。而另一邊,賈璉、寶玉、賈環以及賈琮四人則筆直地站立著,等待著賈母的訓斥。
賈母準備的榮國府開學第一課——兄友弟恭。
隻見賈母率先開口問道:
“前些日子,寶玉將環哥兒推倒在地之事,我責罰了你們三人,不知你們心中可對我有所怨言?”
寶玉聽聞此言,連忙搖了搖頭,態度誠懇地迴答道:
“孫兒做錯了事理應受罰。老祖宗您的責罰公正合理,我毫無怨言,心甘情願領罰。”
賈環見寶玉如此表態,也趕緊跟著搖頭說道:
“孫兒實在不該聽信姨娘挑撥,無端端地去招惹哥哥。是孫兒的不是,孫兒也甘願認罰,絕無怨言。”
賈琮略微遲疑了一下,最終搖了搖頭說道:
“孫兒,孫兒當時就在場,但卻未能出言勸阻,孫兒深知這也是過錯,甘願受罰。”
賈璉心中暗自擔憂賈母會指責他不配得到親孫子的道歉,於是趕忙也隨聲附和道:
“孫兒作為幾個弟弟之中年紀最長者,本應成為他們的表率,然而此次卻沒能起到良好的帶頭作用,孫兒同樣難辭其咎。”
賈母並未深究幾人是真心悔過還是假的,聽他們認錯後就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後吩咐身旁的鴛鴦去取來兩根木製的筷子。
待鴛鴦將筷子拿來後,賈母對賈璉和寶玉說道:
“你們兩個,每人各分得一根,試試看能否將其用力折斷。”
賈璉稍一使勁,手中的筷子便應聲而斷。反觀寶玉這邊······
賈母見狀,無奈地擺了擺手說道:
“罷了罷了,你把你手裏的遞給你哥哥吧。”
賈璉依言從寶玉手中接過筷子,輕而易舉地再次將其折斷。
緊接著,賈母再次示意鴛鴦去取來整整二十根木筷,並要求賈璉嚐試將它們一並掰斷。
這一次,任憑賈璉如何使力,那二十根筷子宛如銅澆鐵鑄一般,絲毫沒有斷裂的跡象。
此時,賈母緩緩開口道:
“自古以來,便有‘家和萬事興’之說。那麼,到底怎樣才能算是真正的家和呢?
父母慈愛有加,對子女關懷備至;子孫則個個孝順,盡心盡力地侍奉長輩。兄弟之間相處融洽,兄友弟恭,相互關愛、支持與幫助。
在這樣一個家族之中,眾人齊心協力,互幫互助,所有人都心往一處想,勁往一處使,將家族的整體利益置於首位。
如此一來,這個家庭必然能夠繁榮昌盛,日益興旺發達,你們說是不是?”
林氏領導者第二法則:聊天的時候適當說一些讓對方迴答是的疑問句,可以更輕鬆的領導聊天的節奏。
下方幾個人聽後,紛紛點頭表示讚同,賈母緊接著又開口說道:
“咱們家的人口相對較少,我膝下僅有兩個兒子和一個女兒。他們三人自幼一起長大,感情自是十分深厚。
盡管平日裏偶爾也會產生一些小摩擦,但每當涉及到家族的重大利益時,終究還是能夠摒棄前嫌,共同維護家族的榮譽和利益。”
分得了爵產的賈政連忙應道:
“母親所言極是!長兄如父,自從父親過早離世之後,全靠兄長對我的悉心教導和諸多照顧。”
才怪,當時他倆一個天天憋著在屋子裏看書,一個出門鬥雞遛狗,大哥嫌棄他隻會討好母親,他嫌棄大哥不做正事,兩人一直是麵和心不和。
甚至到現在,嘿嘿,大哥還因為他分了爵產的事日日看他不順眼。
不過實際情況賈母不管,隻要賈政說的臺詞能讓她把戲演下去就行:
“現今咱家留在我身旁的男孩子啊,也就隻有你們四個人罷了。
我特地把你們三個都留在我的身邊悉心養育,無非就是盼望著你們能夠一同成長,相互之間可以增添更多的情誼。
這點道理,你們是否明白?”
下麵三個都點頭說自己知道,賈母繼續說道:
“以往的時候,寶玉一直被養在我的跟前;而環兒則是待在你姨娘那裏;至於琮兒嘛,則是跟著你母親生活。
如此一來,你們三個人分別被養在了不同的地方。
此外你們之間還有著嫡庶之別,自然而然地,你們在吃穿用度等方麵必然存在差異。
再加上身邊有不少不明是非的人從中挑撥離間,這樣一來,你們幾個孩子彼此之間產生隔閡和嫌隙也是在所難免的事。
環兒哥說是也不是?”
賈環聽了賈母所問嚇得不敢吭聲,隻是一個勁兒地抽噎著,到後來居然放聲大哭起來。
哭著哭著,賈環哭出了個鼻涕泡,他慌忙抬起衣袖,胡亂地擦拭了一番。
賈母微微瞇起雙眼,先將目光投向寶玉,隻見寶玉麵如冠玉,風度翩翩;接著她的視線轉向賈璉,賈璉也是儀表堂堂,一表人才。
最後賈母歎了口氣看著拿袖子擦鼻涕的賈環,不禁暗自搖頭歎氣,心中思忖著不怪大家眾人會有所偏愛,對比起來,賈環這舉止行為,實在是有些不堪入目了些。
“你們一個個都杵在這裏發什麼呆呢?還不快去取塊手帕過來,給環兒擦擦眼淚和鼻涕!
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他站在下麵哭得跟個花貓似的,成何體統?”
賈母提高音量嗬斥道。話音剛落,一旁的秋月(之前賈母身邊的二等丫鬟)趕忙快步上前,從懷中掏出一塊潔白如雪的帕子,輕柔地為賈環把臉上的淚水和鼻涕擦了。
邊擦邊溫言軟語地哄了幾句,見賈環情緒穩定下來,這才緩緩退到一旁。
此時,隻聽賈環抽噎著說道:
“孫兒,哇,孫兒自知嫡庶有別,不該與二哥相較,隻求祖母開恩,能不能別罰我姨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