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長,我跟你們說,這包子可軟乎嘞,白花花軟宣宣的,我都不敢用勁捏,裏麵的肉餡也可香。”說話的是李大海,一個瘦長臉的南方人。
“好吃是好吃,就是有些小,吃不飽。”這是一個典型的北方漢子,叫趙栓。
“說啥呢,有的吃就不錯了,你還挑上了。”石磊一巴掌唿在了他頭上,眼睛偷偷瞄向簡沐涵,生怕她不高興。
這個年代的食物大多實在,頂飽,後世造型精致的糕點拿出來確實不能讓他們吃飽。
但質(zhì)量不夠,數(shù)量來湊啊,簡沐涵空間裏最不缺的就是吃食了,現(xiàn)在正值春運期間,一個日均客流量幾十萬人的大站,不論是餐飲店,列車上,還是旅客自己帶的吃食都不少。
這麼想著,簡沐涵又拿出一鍋茶葉蛋。
其實火車站裏最多的是泡麵,但味道實在太重,她不太敢拿出來。
石磊的眼神她早就注意到了,這個大石頭可能覺得之前冤枉了她,現(xiàn)在正找補呢,簡沐涵在心底傲嬌的哼了一聲。
“唐連長,小哥哥,你們吃。”簡沐涵給他們各自倒了一杯水,又拿了包子和雞蛋遞過去。
“不用,你自己吃。”唐榆樹語氣嚴肅。
白麵包子和雞蛋是多珍貴的東西啊,給他吃那不是浪費了嗎?
說著,他還用眼神譴責了一遍其餘人。
不拿群眾一針一線的作風紀律都忘了嗎?
就算給了錢,在這種地方,這麼好的東西,兩者價值相等嗎?
一時間氣壓有些低沉,拿著包子啃的眾人不由自主的放下了手。
嘿呀,這場麵她熟啊,她剛拿出包子時大家也都不肯吃,現(xiàn)在不都啃上了嗎。
簡沐涵眨巴眨巴眼,眼眶泛紅,淚花閃現(xiàn),抖著嗓子說道:“唐連長,你是不是還把我當奸細,才不肯吃我的東西?唐連長,你相信我,我沒有壞心的,隻是想讓大家吃的好一點,吃的暖和一些……”
說著,還恰到好處抽噎了一聲。
垂死病中驚坐起,白蓮花竟是我自己!
嘿呀,真牛!
簡沐涵給自己比了個讚。
這弄得唐榆樹一個三十出頭的大老爺們漲紅了臉。
“不是,我沒這意思,”他有些手足無措,“我們有規(guī)定,不拿群眾一針一線。”
“規(guī)定是死的,人是活的,我也做不到看著你們吃雪啃黑土豆,自己吃好的,而且,又不是沒付錢!”簡沐涵噘著嘴,“要麼我們一起吃包子,要麼,我陪著你們啃土豆。”
“哎,我真是太慘了,明明有那麼多東西卻不能吃,想我活了十八年,什麼時候吃過這些東西,我不會要營養(yǎng)不良餓死吧?”
簡沐涵見唐榆樹不為所動,又是一番唱念做打。
唐榆樹聞著食物的香氣,想著戰(zhàn)士們身上為數(shù)不多的糧食,咬牙應(yīng)了下來。
他不能讓弟兄們餓死,如果他能活著迴去,這責任他一人扛下來。
“誒,這就對了嘛,”簡沐涵見他點頭,雙手擊掌,狗腿道:“連長,我給你拿個大包子,這個這個,鮮筍肉包我的最愛,味道好極了。”
唐榆樹看著簡沐涵變臉的速度嘴巴微張,一張嚴肅的臉上難得空白了一瞬。
“小簡同誌,這錢你收下。”
唐榆樹從兜裏掏出一張鈔票。
簡沐涵打眼一看,五萬!
“不用不用不用,一萬元在我們那個年代,購買力很強的,可以買好多好多白麵包子了。”
這個時候還在實行舊幣製,購買力很低,簡沐涵雖然不了解,但她知道,唯有高通貨膨脹時期,才會出現(xiàn)這種大麵值鈔票。
但她又不是為了賺錢!
何況,空間裏的東西也沒要花錢。
於是她溜了,
“小哥哥,你也吃啊,這個最大,我偷偷留給你了。”她湊到靳成安麵前,壓低聲音。
沒錯,她就是區(qū)別對待!
靳成安竟真的把自己手上的和連長的包子對比了下,反應(yīng)過來自己在幹什麼,也忍不住笑了。
簡沐涵星星眼,哇,好帥好帥,這顏簡直戳她心巴上了!
“老唐,你看這姑娘精著呢。”陳少瑾抬抬下巴,示意唐榆樹看過去。
燈光處,簡沐涵正圍著靳成安嘰嘰喳喳個不停,直把他逗得麵紅耳赤,看得一旁的戰(zhàn)士們暗自偷笑,充滿了生機與活力。
唐榆樹靜靜看著,眼神不自覺柔和下來,隊伍裏多了一個人,氣氛都變了。
“年輕真好啊。”陳少瑾將最後一口包子塞進嘴裏。
“你才多大?24還是25?”唐榆樹錘了他一拳,“老氣橫秋的。”
“你說,這姑娘,上麵會怎麼考慮?”
剛剛他出去把簡沐涵的空間和唐榆樹、靳成安說了一番,三人一陣討論,最終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明,給指揮部發(fā)了份電報。
這份電報,大概率會呈到總領(lǐng)的桌案上。
上頭的心思不是他一個連長能猜到的,唐榆樹沒有正麵迴答,反而問道:“少瑾,你說怎麼會有這麼神奇的事情呢?一個人能跨越70年,來到我們這個時代,還擁有著空間?”
想到簡沐涵憑空變出的水和包子,唐榆樹就忍不住嘬牙,太他娘的神奇了。
“少瑾,你在電報中著重強調(diào)了空間儲物的特性以及它的麵積,你是想……”
“對。”陳少瑾沒有否認。
“陳少瑾!”唐榆樹來了火氣,“她隻是一個孩子,手無寸鐵,她生活在幾十年後的和平時代,十幾年連個槍響都沒有聽到過,你怎麼忍心讓她在槍林彈雨的戰(zhàn)場上奔波。”
“連長,我知道。”陳少瑾痛苦的揪著頭發(fā),一貫掛在臉上的笑意消失得無影無蹤,“可是咱們的戰(zhàn)士裏這麼大的孩子不知凡幾,敵人炸了我們的橋梁、軌道,切斷了我們的武器裝備,後勤補給,多少孩子穿著單衣埋伏在雪地裏,凍得骨頭壞死,餓了隻能抓把雪來充饑……";
“她有這個能力,我們應(yīng)該積極的將她吸納進組織,讓她成為我們的同誌。”
唐榆樹怔愣不語,看看毫不知情仍在笑鬧的姑娘,想想因為饑餓、嚴寒倒在半路上就再也沒能爬起來的戰(zhàn)士,他閉了閉眼,頹然道:“一切還沒定論,聽上級安排吧。”
半晌,他聽見旁邊的人小聲的堅定的說道:“如果真的要讓她幫忙運送物資,我將用自己的性命守護她。”
他將無辜的人拉入戰(zhàn)場,唯有性命相護,此後餘生,方得安寧。
“當然,就算她沒有空間,我們也該用自己的生命去守護我們的人民。”唐榆樹沉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