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審訊室的每一分鍾都特別難熬，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有人進來了。


    “簡華遠，宜江市知名企業家，家庭關係簡單，離異，身邊就一個女兒，女兒在京都師範讀大學，但自年後就申請了休學，理由是身體原因，”


    “當然，小姑娘經曆了平城火車站特大事故，身心都受到了重創，休學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但這個，就不太對了吧？”


    秦昭起身，將手機放在簡華遠眼前，上麵的照片赫然是以簡沐涵身份信息辦的化肥銷售公司，


    “還有這些。”


    秦昭指尖左滑，是鋼管和化肥的訂單，日期、金額、數量，全部清清楚楚。


    “你們既然能查到訂購記錄，自然也能查到銷售渠道和數量……”


    簡華遠話還沒說完，就被秦昭打斷，


    “簡老板別緊張，這些東西雖然敏感了一些，但說到底也是日常貨物，有市場需求，咱們身為花國好公民，特別是您有孩子，有資產，總不會想不開做些違法犯罪的事吧？”


    簡華遠沉默，什麼話都讓你說了。


    他現在腦子裏就在思考，到底哪裏出了問題，貨都處理掉了，警察才找上門，而且進銷全部有跡可循，清清楚楚，頂多就是被教育一頓、罰點款，


    可為什麼聽他的口氣，重點反而在沐沐身上？


    工業區這邊的警察他熟得很，這人，他從來沒有見過，難道是綢城那邊出了意外？


    但沐沐中午那會兒還給自己發了消息，說登機去京都了。


    簡華遠哪裏知道這是被閨女幾個電話招來的呢？


    簡沐涵也沒想到，她從小接觸的座機號就是八位數，再加上電話裏都提示號碼不存在了，她打完就丟，也沒和簡華遠說這事。


    秦昭的話題還在往簡沐涵身上引，


    根據查到的監控，簡沐涵兩次消失的地點都在城北那邊的倉庫，每次都是父女倆一起去，迴來時車內就隻剩簡華遠一人，


    所以，不管是真有異能，還是在搞什麼鬼，簡華遠必定是知情人。


    “今天一大早簡老板的女兒和薑老所長一起去了綢市？”


    “這一老一少的，現在病毒又這麼厲害，不該亂跑啊。”


    “難道，是有什麼重要的事要辦？”


    簡華遠不知道秦昭的真實身份，也猜不出他的目的，要麼保持沉默，要麼顧左右而言他，


    總之就是拖延時間加不配合。


    磨蹭了好久，倒是去綢市的人先傳迴了消息：


    人被綢市分軍區接走了。


    簡沐涵不知道她老爸已經進了局子，這會兒正再次接受消毒，並穿上了防護服。


    龐老九十高齡，任何人都不敢拿他的健康開玩笑，


    於是，三個大白走進了接待室。


    一位高齡老人拄著拐杖坐於主位，雖大半張臉被口罩遮住，但從體態中依舊可以看出精神矍鑠，眼珠雖稍有渾濁，卻照樣閃著精光，


    這種光芒，簡沐涵十分熟悉。


    想必這位就是龐老了。


    龐老右下手處，有一名穿著軍裝的男子，額紋很深，頭發已經泛白，簡沐涵猜不出年紀，未佩戴肩章，也看不出軍銜。


    但能坐在這裏，顯然身份不簡單。


    見到老首長，薑、閆二人雙雙激動的舉手敬禮，


    “龐老，這是薑國川，我的同年兵，老戰友。”


    “這是薑國川的外孫女，簡沐涵，也是特效藥配方的提供者。”


    聽到這裏，坐著的倆人都把目光聚集在簡沐涵身上，


    特別是龐老的眼神，嚴肅中帶著些許迫人的氣勢。


    簡沐涵腰板挺得筆直，任人打量，


    看唄，反正她都練出來了。


    見小姑娘毫不畏懼的同自己對視，龐老心中閃過一絲欣賞，神色放柔了一些，


    “簡小同誌，配方帶來了嗎？”


    “帶了，您請看。”


    簡沐涵打開一直抱著的筆記本，點開文檔，送到老人麵前。


    龐老戴上老花鏡，瞇著眼睛讀了起來，右側的軍人也起身，一起查看。


    “萬能解毒劑？”


    “是的，不僅僅是針對此次病毒，主要與毒素相關的病癥，它都可以解。”


    簡沐涵解釋。


    不用她說，兩人已經看見第二頁的詳細介紹。


    “學易，國川，你們先去休息一會兒，我們想同小姑娘單獨聊一聊。”


    閆學易有些遲疑，反倒是薑國川轉身十分幹脆，


    他家沐沐已經見慣了這種場麵，都是小意思。


    “簡小同誌，這份資料你是從哪裏得到的？能否保證它的有效性？”


    “我自然可以保證它的有效性。”


    簡沐涵同1001確認過了，配方內需要的所有原材料，都能在地球上找見，


    準確來說，這不算是一份來自星際的技術，而是百年後，醫藥學家們研製出來的，但功能之強大，連外星病毒都能抵抗。


    “至於來曆，您聽我慢慢同您說。”


    半個小時後，龐老的手肉眼可見的有些顫抖，靳萬軍背部肌肉緊縮，


    兩人都在默默消化著剛剛那場匪夷所思的講述。


    “這是我在那個時空拍攝的照片，聽閆爺爺說，您參加過那場戰役，不知道其中有沒有您熟悉的地點或者麵孔，”


    “或許，可以作為我穿越過的證據。”


    接過手機的一瞬，龐老就基本能夠肯定，這是真實的戰場，是在北棒，真正經曆過的人，真的能一眼看出來。


    一張照片一張照片的滑過，直到看見一間佇立在雪地之中的草棚子，老人的眼睛，徹底紅了。


    迴憶仿佛將他拉迴那個寒冷的雪夜，那是北棒幾十年未遇的寒潮，太冷了，所有人都被凍得沒有了知覺，全憑意誌力在機械的趕路。


    那個小草棚，他記憶猶深，是冰天雪地裏僅有的一處能夠遮風擋雨的地方，被凍得完全喪失行動力的，因為地滑摔斷腿的，全部被安排在了裏麵。


    可惜因為缺少糧食棉被，等後勤人員趕來，一屋子人，都不在了。


    再後一張，是那個簡陋的小墳包，


    看到整整齊齊擺著的七根香煙，


    “這是？”


    “是玉溪煙，我想，總要讓他們嚐嚐平安盛世的煙酒。”


    龐老突然短促的笑了一聲，


    “你們這些老家夥，倒也抽上後世的煙了，”


    “怎麼樣，味道好不好？”


    “不，我才是個老家夥，你們，都還年輕啊。”


    簡沐涵倉促扭頭，任由口罩一點一點被浸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