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陸的北方有著終年不化的積雪,故有北寒域之稱。
北方以南的北域邊境,生活著大秦遺民艱難生存,在一處不起眼的村落裏,
一少年掄起與自身個頭一般大的鐵錘砰砰作響,
午後的爐火,讓少年額前冒出細密的汗珠,門外忽然傳出一陣急促的讓少年眉頭一皺,
猶豫了片刻,少年還是推開了門,入眼是一個矮瘦的老頭,差不過和少年一般高。
“村長,什麼事?”少年按捺著性子柔聲說道,身形卻半掩著門框。
老頭嘿嘿一笑,推開少年入門說道:“小辰啊,商隊又來了,你父親走得早,連葬禮都是老夫操辦的,留下你個小娃娃哪裏會做什麼生意?”
老頭將一袋子錢放在桌子上,便自顧自將少年鍛造放置角落的鐵器打包帶走了,自始至終都不曾多看少年一眼。
老頭走後,少年拆開錢袋,翻弄片刻,少年長出一口濁氣,“又是這樣!”
“買完下一批鐵器的原料耗材,剩下的連吃飽飯都很勉強,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少年望著那袋錢杵在原地,沉思良久。
少年鬆開錢袋,案上傳來金木交接之聲,
他轉身翻箱倒櫃,將父親留下的積蓄找了出來,同時也將這間不大的屋子收拾了一番。
翻出幾件破舊的衣服,打了個包袱,把能帶的都裝了進去,
少年最後環視了這生活了十幾載的地方,將房門緊扣,上了把廣鎖,便向著風雪中走去。
……
耳邊弟子們略帶幾分同情的議論傳來,
馬子辰隻是淡淡一笑,望著眼前不近不遠的的少年少女,
眼前劃過片片流火,他不由暗道:“美景如畫,我仍少年,都還好,不是嗎?”
他斂去眼底那一抹莫名的傷感,動身便要追上去,但一道聲音卻打斷了他。
“你甘心嗎?”
順著聲音望去,路邊手持掃帚的少年竟是身為風雲人物的江銘,他連忙道:“見過江師兄!”
與此同時,眼中閃過疑惑,“周圍人為什麼沒有反應?”
隨即四下張望,這才帶著幾分遲疑讚歎一聲:“這便是‘天人合一’嗎?”
“有趣,修為沒落下,見識也漲了不少。”江銘互捧道,眼前的少年已是煉氣五重天的修士了,比之葉昊等人也隻差一線!
馬子辰聞言有些不好意思道:“比起江師兄還差得遠呢,
沿途聽那些大城裏居住的先生說過,讀書使人明智,便多看了些。
算不得什麼本事。”
“怎麼會,前麵那四人中,三人皆是煉氣四重天,單是修為越過他們便看得出是下了一番功夫的。”江銘寬慰道,
隨即又點評一聲,“還未正視自己的努力嗎?看來是不甘心的!
師弟,淺談兩句否?”
“師兄好言邀請,豈有拒絕之理?”他望了一眼那絲毫不曾發現他掉隊的四人,轉身隨江銘沒入了山道的另一邊。
……
前方漫步的江銘冷不丁問了一句,“不去追上他們?”
“師兄說笑了,想必師兄也看出來了,有我沒我都一樣。”馬子辰苦澀一笑,坦然答道。
江銘看著少年,像是看到了曾經的自己,不由肯定道:“你已經找對了路子,可還缺上那麼一點點決心和助力!”
“我有些不明白。”馬子辰寬廣的額頭擠出一條細縫。
“我猜你曾思索過自己為什麼無法融入他們吧!
所以你才會選擇努力修行,翻閱道經古籍拓寬見識。
似乎沒什麼用呢~可對?”江銘一臉篤定,淡笑著轉身望向馬子辰,他紫色的眸子極為深邃,讓馬子辰竟有些許失神。
反應過來時,他苦笑一聲道:“正如師兄所言。”
“他們四人中,和你同樣出身平民的馮瑤師妹卻是很好的融入了呢~
因為她本身就極具親和力,你也這麼覺得吧,
而且你告訴自己這你也學不來。”江銘似笑非笑道,轉身繼續向山林深處走去,一邊擲地有聲地說道:“還是讓我來告訴你,失敗的根源吧!”
……
“因為你企圖改變地行為本身就已經展現了你的攻擊性,所以他們便本能地排斥你!
葉曉晴,我大秦皇子妃,出身鎮國神將府,容顏絕世,修為更是幾人中最高的,
那何敏與你那師弟皆是一身貴氣,自然也是世家子弟,許多想法自然不謀而合,
你那師弟雖說小心思不少,但不可否認,這小子活躍氣氛還是有一手的。
這般總結下來,不難發現,他們每一個都屬於自己的價值,而師弟,便顯得毫無價值了!”
聞言,馬子辰的腳步略微頓了頓,五指緊扣掌心,捏的有些發白,緩緩沙啞道:“我有些明白了,謝師兄解惑!”
江銘也隨之停下腳步,淡淡搖頭道:“不,你不明白!”
“你的改變來自太上門這段時間的修行,
你眼力比他們好,他們會覺得你是紙上談兵,自己多去藏經閣看看也能做到;
你修為比他們高,他們也覺得沒高多少,自己勤加修行,也能追上。
這一切的根源,其實是深藏於心底的傲慢!”
聽到此處,馬子辰緊握的雙手滲透絲絲縷縷的血跡,
他看向江銘的目光滿是複雜,“其實我……隱約發現了這一點,
隻是,我還是會不自覺去靠近他們,是不是有些自作自受?”
……
江銘不答,往旁邊的古樹靠坐下來,
迎麵拋來一壇酒,自己也取出一壇,幹了一大口,都在酒中。
這壯碩的少年興許是真的有些上頭,也不客氣,
學著江銘的模樣,直接幹了一口,卻不想引起了一陣劇烈的咳嗽聲。
“咳咳……江師兄這酒夠勁……咳咳……”
“沒喝過酒?
不過是凡間的陳釀,比起修士的靈釀可差得遠呢!
天蓬峰上的兩位師妹可比你強多了。”
“師兄說的是,那兩位雖隻是數麵之緣,卻也不像尋常人家的子弟。
自然不會像師弟這麼遜,咳咳。”邊說著,
他又是一陣咳嗽,隨後在古樹的背光處坐了下來。
興許是酒勁上來了,馬子辰竟喃喃自語道:“其實我也不是真的喜歡和他們一塊,
隻是在意馮瑤師妹罷了,隻要師妹開心,怎麼都好的。”
“就隻是在她身後遠遠看著,什麼也做不了,你真的甘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