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江銘匆匆一眼,葉曉晴竟沒由來一陣惡寒!
兩人的眼神交流落在‘葉昊’眼裏,卻儼然成了‘打情罵俏’。
當即作勢告退道:“那師兄先與曉晴休息,屬下這就下去了!”
聽到‘葉昊’自稱屬下這識趣的樣子,江銘倍感欣慰。
讓仇人跟自己打工的感覺還真是痛快!
江銘淡然應下,離去的空間通道出現在‘葉昊’腳下,將他送出山河令。
倒不覺得真收服了他,隻是有句話說得好——韭菜越割越有!
東海之濱的海岸,海風揚起‘葉昊’放縱不羈的長發,顯露出他意氣風發的側顏。
他嘴角掛著幾分涼薄的冷笑,心中慨歎萬千。
他修行火之大道,早已達到屈伸自如、返璞歸真的階段,自然不會是個暴脾氣與江銘爭鬥一時之氣。
而葉曉晴卻不同!
那個女人,在下界的八位聖子、聖女中屬於獨一檔的強者!
一個走出極致之冰道途的可怕存在。
過耳長風竟自覺有些涼意,隨即頭也不迴,含笑離去。
……
山河令的地下室中。
葉曉晴正以好奇的目光望向江銘,隻是多少夾雜著恐懼。
柔荑按撚著江銘俊逸的臉龐,才子佳人的光景倒是分外的和諧。
興許是自命不凡,即便這個皇權至上的時代,
葉曉晴也並不覺得自己該屈從皇權,這才有一年前的拜師一事。
如今迴想起來,自己的大逆不道、江銘的步步緊逼或許真是江銘口中的命運,
在江銘難掩疲倦的俊逸麵龐上,她看到了另一個自己,
“我不信命!若是弱者相殘便是答案,那世道還真是無藥可救了。”她倏然一歎,“可惜……弱者!是沒有選擇的權利的!”
一聲金石相撞的脆鳴打破了那哀怨婉轉的意境,隻見葉曉晴手中不知何時多出一把寒冰匕首,直刺江銘的心窩,卻被天問一劍蕩開!
天問劍靈養成已久,自然不會任由她傷害主人。
“為什麼不直接殺了我?我想她應該會出現吧?”葉曉晴迎向江銘緩緩睜開的眼眸,那雙紫色的眸子不見喜怒,似一潭死水平靜而深邃。
葉曉晴緩緩閉上的靈動的眼眸,對於這個久居深院十幾載的大家閨秀來說,近一年的日子真的太累了。
自幼練武的她對於身體的苦痛倒是不以為意,可精神壓力卻有些過了。
江銘望著她一心求死的姿態,伸手觸及佳人的玉麵粉頰一聲輕歎,“是啊,明明這樣對你我都好……為什麼呢?”
葉曉晴感受到指尖的溫度不由得睫毛微微一顫,眼睛擠出的縫隙間,還能望見江銘瞇著眼睛、努力思索的樣子。
隻是他身上的氣息似乎開始不穩定,像被觸動了敏感神經的瘋子一般愈發暴戾,
縫隙的餘光中,隱約可見江銘懷中有什麼東西在發光,那像是一塊玉佩!
沉寂片刻,江銘瀲灩一身戾氣,可眼角那抹緋紅卻怎麼也去不掉。
他緩緩睜開那雙星眸,其中卻有著一股化不開的邪魅。
“昨夜的教導還是略顯平淡,你還需要更多的刺激~是不是?”江銘一把將她扯到自己懷中,
即便是隔著眼皮,葉曉晴身為修士的靈覺依舊能感受到外界的灼熱目光。
還不等她做出迴應,霸道的紅塵之氣瞬間封閉了她的形、聲、聞、味四感,餘下觸感以及修士獨有的心感尚存。
同時江銘的聲音在她心底響起,
“不乖的小貓~自然是不會得到主人的寵愛的~”
葉曉晴略顯慌亂,可她連迴話求饒的機會都沒有,四處全是黑暗無感!
……
“江銘~你這個壞家夥~”葉曉晴細微嗚咽。
自那日感官封印起,江銘就沒有再迴來過,如今已是第三日。
據說人在其他感官被封閉的情況下,剩餘的感官是會無限放大的!
在無知無感中度日如年,她竟不時幻想江銘那口中輕佻的詞匯,微醺般得紅暈蔓過她玉脂般的肌膚。
思維尚存的她反複迴味時,已隱隱有了通過觸感緩解自身的念頭,隻是心中那份矜持讓她尚未墮落。
相比於先前,她反倒是希望江銘出現,來當這個惡人。
她在床榻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臉上布滿了焦慮以及深深的渴望!
一晃又是三日,她終究是沒能抵擋住本能,可平靜後卻發現了些許不對。
“按理說,另一個我應當不會受此屈辱才對,莫非?”
顯而易見,江銘在她身上留下的後手遠勝葉昊!
……
山河令中,已是第十日。
外界也不過一日,江銘自地牢的最深處脫籠而出,
這處地牢,本就是他為了鎮壓負麵力外溢的自己而建!
十日倒是讓他堪堪平複了心境。
望向近在咫尺的側室,江銘眉頭一挑,暗道不好。
“我的紅塵之氣夾雜著世間萬般欲念,
哪怕隻用於封印,也會讓葉曉晴為之浸染!
此刻怕不是要壞掉了。”江銘嘟囔著推門而入。
啪嗒啪嗒——
漫步走近葉曉晴時,江銘不留意濺起的水花聲打破了室內的寧靜。
看向葉曉晴,才發現她休憩的姿勢略顯不雅,
舌頭微微吐露,清純的麵龐似乎滿是茫然之色,雙目無神中還略帶幾分滿足。
江銘麵色古怪,泛起一陣笑意,隨即袖手一揮解除了她身上的封印。
身影一轉,他抱著葉曉晴出現在莊園的客房雅間。
細微的風聲、室外的微光,這些不易察覺的波動卻是瞬間喚醒了葉曉晴,
這突如其來的外界感知,讓她心跳加速,血液疾馳,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幸福籠罩了她的身心。
她倚靠在江銘的肩膀上喃喃道:“不要再留下我一個人~”
室外的微光透過雅間的窗戶從少年身後照亮,層層光韻的襯托配上那紫微星瞳,讓此刻的少年成為了少女心中的神明化身。
哪怕她知道那不過是自己的錯覺,可還是止不住泛起了甜甜的笑意,
倏然間,她想到了什麼,一手捏著衣角,一手推開江銘道:“你先放開~我身上髒~”
江銘卻不以為意,撥弄她淩亂的發梢邪魅一笑,
“還記得那晚,我說沒有外人的時候,你該叫我什麼?”
女孩微紅的粉頸,透露著一種羞澀,空氣中醞釀著旖旎的氣息。
她聲音輕柔如細絲,卻又清晰堅定,隻是因為害羞的緣故,聲音格外的小。
“主……主人……”如羽毛一般輕輕飄過,似夢語未見清醒,緩緩吐露出這兩個字。
江銘則是說話間的功夫,已經抱著她來到了浴室,“寵物弄髒了自然要好好洗涮呢~”
聞言,她本就泛紅的臉頰此刻更顯漲紅,而一旁細細觀察她許久的江銘則是暗自鬆了口氣。
羞恥之心尚存,還好沒壞掉。
他可不希望自己曾喜歡過的女人變成一個玩偶一樣的存在,
望向她的目光中,不由多了幾分憐惜。
……
在外界弟子眼中,
不過一日之功,葉家兄妹便平安無事顯露人前。
皆是暗道一聲,江師兄仁義!
海岸邊的一眾弟子還是聚在一起,沒有哪個離去曆練的。
一方麵是在養傷穩定心境,另一方麵則是不忍別離。
這一去,可能便是此生最後一次相見!
長老們也不催促,一眾弟子的表現在別人眼裏可能顯得有些矯情,可於他們而言,卻是自己逝去的往昔。
可總要有人帶個頭,就像當初的孫恆那樣,
可惜這一次,他已經沒有勇氣站出來了。
這個時候,無疑需要一個能鎮得住場子的人在,
而這個人顯然隻能是江銘,連那些長老都不行!
無論是那蛟龍化龍後他們不敵在先,還是總結感悟沒能製止同門爭鬥在後,
幾位長老也是處於極為尷尬的境地。
一晃數日,便是四月十五!
眾弟子大多傷勢已然複原,江銘牽頭聚集了一眾弟子。
見眾人士氣低迷,江銘坦言,
“諸君之茫然,多半是先前曆練受挫,
然韶華易逝,山下的風景尚待我等揭開麵紗。”
這些雞湯他們又如何不懂?可世間的道理太多,該犯錯的還是會犯錯。
如同他們如今的沉默,已是必然。
但對於江銘來說,這卻是再簡單不過的小場麵,他銳利的目光掃過每一位弟子的臉,聲音倏然拔高,
“想想那日我們離開昆侖是何等意氣風發!”
“想想那日東海之上,是誰在不分晝夜彼此守望!”
江銘的聲音低沉而富有感染力,眾弟子紛紛想起那一日的場景。
那個硬是嗑著丹藥也要堅持到最後的自己,那些彼此肩並肩挺過來的同門,一時間一種難言的感覺卡在喉嚨裏不吐不快,
“看看你們如今的模樣,有幾分像從前?”
“難道這點挫折你們就怕了?”江銘的質問恰到好處的給了他們宣泄的通道,
一眾弟子齊聲唿喊著,“我們不怕!”
那宛如誓言的高唿,喚醒了先前被壓下的心氣,可就在這時,江銘卻稍微壓了壓手勢,
眾人不解,可卻如收到了精神領袖的指引一般安靜下來。
隻是胸有激雷一時無法平靜,憋得麵色通紅。
隨後,江銘的鏗鏘有力的聲音再次響起。
“失敗不可怕,可怕的是失去繼續的勇氣!
哪怕那日蛟龍走水、塗炭生靈,你們也是戰鬥在第一線的道門弟子!
此去,當斬妖!扶生!平大劫!救萬民!”
一手‘欲揚先抑、欲抑先揚’的引導,弟子們再也壓製不住一起齊聲高唿起來,
“平大劫!救萬民!”
“平大劫!救萬民!”
海岸上的聲聲浪濤依舊,晴空中迴響著他們的誓言,
遠處的幾位長老見狀,一臉欣慰,在江銘身上他們似乎看見了逍遙子的影子,而那些少年、少女,就是曾經的他們!
同為真傳的幾位也是或敬佩,或感慨,各有不同,而其中,孫恆的目光最為複雜。
有幾分挫敗和羞愧,也有幾分向往,還夾雜著些許不甘。
他心中暗歎,這或許就是我想要成為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