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在我的意料之中。
那邊的銷售量如何我每天都了如指掌,說實話,火爆和十分火爆對我來說沒那麼重要,不是清高不喜歡錢,如果非要在這兩者之間選一個的話,我選前者。
第一:我現(xiàn)在算是貴陽那個市場圈大家共同盯著的敵人。作為商人,誰都不希望一個新的品牌崛起,誰都想自己的品牌能夠延續(xù)百年千年,甚至永生永世。
造福子孫。
雖然大家都在提倡平等和諧,但誰不想坐在高位指點?誰不喜歡那種金錢帶來的滿足和歡愉?誰不想給自己、給家人長臉?上新聞,上頭版頭條,嚐盡所有令人豔羨又敬佩的滋味兒?
所以一旦有新的火苗蹭起來,他便一定會想辦法按住,把人逼死在搖籃裏。
第二:雖然我對自己的產(chǎn)品很有信心,但現(xiàn)在幾乎所有的錢都砸在這個廠子上,年底還得發(fā)工資、獎金,還得給大家發(fā)點新年禮品。每一處都要實打?qū)嵉腻X。
我不怕他們,但我也希望自己能有時間喘口氣。
我這個人不太喜歡一夜暴富,我更喜歡細水長流。
以這樣的方式可以打消他們想按住我那一顆暴躁不安的心。
隻有讓他們覺得我可有可無,成不了氣候,我才有機會為自己囤積更多資源和財富,才能有更硬的肩膀和身軀和他們對抗。
但這些我沒有和江萊說。
所以我故作驚訝。
“是嗎?以前從來沒聽過這個名字。大概是個什麼情況?和我們的攤位隔多遠?”
“也就二三十米的距離,而且和我們還是同一排。是今天才發(fā)現(xiàn)的,不知道他們擺了幾天了。
那個位置之前我們搞攤位的時候不是說已經(jīng)租完了嗎?”
“可能是有點關(guān)係的吧。”
“應(yīng)該是,不然也不可能這個時候出現(xiàn)在那兒。姐,這些人都跑到那兒去了,而且他們也利用我們先給大家試吃這種模式,搞得有模有樣的,我都差點以為是我們的人。”
她還挺敏感的。
不過我當(dāng)然不會承認。
“我要有這個本事搞那個攤位還讓你在那兒擺?”
“……說的也是。但現(xiàn)在我們攤位受影響太大了。要不我換迴原來的位置吧?”
“不用這麼著急,年貨節(jié)還有一段時間。先把這裏穩(wěn)一穩(wěn),我真的沒那麼多時間管這些,一切等明年開年了再說。”我甩出一個橄欖枝吊著她,說:“明天我有新的任務(wù)要給你做,別著急,就當(dāng)給自己放個假。”
“姐,我能問一問是什麼任務(wù)嗎?”
“這個等明年你就知道了。”話說的越少越?jīng)]漏洞,所以我果斷掛電話:“就這樣,我這邊還有點忙,迴頭有時間再說。”
“好。拜拜,姐。”
“拜拜。”
片片香。
這名字是我自己取的,包括當(dāng)初家鄉(xiāng)味這個名字也是我取的。
當(dāng)時有點思鄉(xiāng)情結(jié),覺得不管是在貴陽還是在外省的人,看到這三個字,又看到標(biāo)簽上生產(chǎn)地來自於遵義,為了拉動情緒共鳴,我便用了家鄉(xiāng)味作為名稱。
後來的片片香是市場銷售反饋給我的底氣。
同時也是我內(nèi)心最真實的渴求和願望。
我希望產(chǎn)品一直如初,無論是質(zhì)量還是味道。
我好好做產(chǎn)品,他們認準(zhǔn)我的品牌。一個買一個賣,讓賣的人和買的人都享受著同一份產(chǎn)品帶來的甜蜜和滿意。
晚上迴到酒店,我先看今天從廠裏拿來的生產(chǎn)數(shù)據(jù),這些人雖然才剛上手,但也都是一教就會。
不過依舊還有一些不太合格的產(chǎn)品。
我全都排除,讓她們免費帶迴家自行處理。願意吃的就吃,不願意吃的就喂一喂家禽。
所以在產(chǎn)量上和預(yù)期的要差一截兒。明天我得從頭到尾親自把關(guān),從而減少原材料和各類資源的損失,盡快讓產(chǎn)量提高,方便吃到年底的人流量福利。
要做好在修文打持久戰(zhàn)的準(zhǔn)備。
我擺著計算器,埋頭忙著,把各項數(shù)據(jù)一一輸入、記錄。
又一陣兒寫寫畫畫。
頭發(fā)都被我撓的有點亂了。
王浩的視頻打過來。
我扭頭一看,筆都沒放下,用左手點鼠標(biāo)。
他把角度換了換,在那邊問:“什麼情況?怎麼接了視頻還看不到人?”
“我還在算數(shù)據(jù),你稍微等一下。不過你可以和我說話,我聽得到。”
“還沒算完呢?”
“沒有。”我聲音有點低,也有點疲憊,甚至有一種下意識的撒嬌,嘟嘟囔囔哼唧幾句後,擺爛一樣的靠在沙發(fā)上,終於通過視頻和他麵對麵了。
“怎麼這副樣子?”
“……累的唄。”我把頭發(fā)撩到耳後去露出整張臉,繼續(xù)說:“我可能要在這邊打持久戰(zhàn)了,暫時迴不了貴陽。”
“怎麼說?”
“得盯著這一批產(chǎn)品啊,不能讓她們壞了我長久以往累積起來的聲譽。”
“還沒上手?”
我搖頭晃腦:“在老家,可能大家平常做法都差不多,再加上有蔡鳶和她婆婆駐守,所以才那麼順利。
這邊……就有些不太一樣了。我得趕緊訓(xùn)練出一兩個人,等她們能把關(guān)我才可以放心大膽迴去。
誒~~看來,事情並不會在一次順利後就每一次都順利,中間還會出現(xiàn)卡殼的狀態(tài)。但這些之前都沒考慮進去。
好像怎麼考慮都有欠缺,你有沒有這種感覺?”
“這個在所難免的。別說是換了個地方,換了一批人,遇到平常不一樣的做法。
你就算是同一個地方,同一個人也有可能出現(xiàn)差異。有時候這個差異不一定是人為的,可能是火候、天氣、你製作產(chǎn)品原材料的質(zhì)量等。
所以不要想太多,你已經(jīng)把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還得看一看老天爺?shù)囊馑肌!?br />
“但是過年沒多久了。”
“最起碼可以穩(wěn)著。”
他一句話如醍醐灌頂,瞬間把我淋醒。
“不要沉浸在一種隻能前進不願意持穩(wěn)的狀態(tài),做生意甚至還得做好虧的準(zhǔn)備。我知道過年人流量一年隻有一次,但是,還有明年、後年。
隻要把廠子穩(wěn)住、質(zhì)量把控好,市場永遠都在。”
我緩緩用力點點頭。
果然隻有和他說話才能被一針見血治好。
我確實有一點沉浸在前進中無法自拔。我想以最快的速度把事情辦得最好。
卻忽略一些外在因素明裏暗裏給的阻礙。
得停下來一一麵對、解決。而不是盲目把產(chǎn)量提上去,想抓住這一陣風(fēng)。
隻要東山還在,風(fēng)什麼時候來都能接得住。這才是持久戰(zhàn)的戰(zhàn)術(shù)。
“王浩。”我靠近筆電,把攝像頭調(diào)整好,又覺得這個坐姿不太舒服,於是幹脆把筆記本電腦抱到懷中放在大腿上,把視頻拉得更近,再近。
“嗯?怎麼了?”
“你怎麼這麼好啊?”
“嗯?我是現(xiàn)在才這麼好的嗎?以前不好?”
我鼻腔中哼著聲音,輕輕晃了晃頭,和他嘟囔:“沒有,你一直一直一直都很好。但我不是說的那個好,我是說的這個好。”
他揚唇,目不轉(zhuǎn)睛盯著我,問:“什麼這個那個的,這個是什麼?那個又是什麼?”
“就是這個那個。”
“你不說清楚我怎麼知道是哪個哪個?”
“嗐!反正我的意思就是你很好,什麼都好。渾身上下每個地方都好可以嗎?”
“那渾身上下哪個地方最好?”
我被什麼東西突然震了一下似的,整個人從剛剛那種迷糊的狀態(tài)變得清醒。
直勾勾的盯著他。
他也一點兒不躲,就把所有的欲望擺在我麵前,還直接戳穿了問:“說呀,總有一個最好的吧?嗯?”
“……”
我扭頭,先藏起來暗暗捂著嘴巴笑,又假裝很嚴(yán)肅的樣子,扭過來看他,低聲嗬斥:“唉,姓王的,你能不能正經(jīng)一點?”
“我怎麼就不正經(jīng)了?是你想了一些不正經(jīng)的吧?還怪人家。”
“我才沒有!”
“那你知道我說的是哪個?”
“你不就是想說……”
“說什麼?
李小梅,把話說完啊。我想說什麼?嗯?”
“嘁~~”說到這兒,我突然想到一個事兒,既然要做打持久戰(zhàn)的準(zhǔn)備,長期住在酒店不是個辦法。
所以我詢問他:“唉,有個事兒我想跟你談?wù)劇?br />
你看啊,如果我要長期在這邊一直住,在酒店是不是有點……太浪費了?
我覺得,要不我去租個房子什麼的?這邊的房租應(yīng)該不貴,在酒店住個十天可能就夠租一個月了。
能省不少錢呢。”
“沒必要。”他說:“別到外麵去租房子。”
“為什麼?”
算下來一個月真的要省很多很多錢。而且又不是這一次,後期往返頻率應(yīng)該會比較大。
“因為不安全。”
“啊?”
“就住在酒店吧,做什麼都方便。隨時開房,隨時退房。貴是貴了點,但人多還有前臺。你一個人在那兒我也比較放心。
換個地方你又不知道底兒,沒必要。酒店不貴,不要瞎折騰。”
“……嗯~~哦。”我故意拖著長音,心裏止不住發(fā)暖。
我靠近,幾乎把嘴通過屏幕貼到他臉上去似的,故意勾著他,逗他,說:“好吧,那就聽你的。不過聽你這個意思,你好像害怕我被人惦記,是吧?”
他啜了一口氣,往後靠了靠,雙手交叉放在桌上。
“你覺得呢?”
我也拉開距離靠在沙發(fā)上:“我覺得是啊。”
“那就是了。”
“哼。你這個人一點情趣都沒有。沒意思。”
“那怎麼才算有情趣?”
“誰知道呢。”
本來剛剛我那麼問他就是想讓他說兩聲好聽的甜言蜜語。
結(jié)果他不上鉤。還是故意不上鉤的。
“唉。”他突然喊。
“?”
“靠近一點。”
他對我說的話如同魔法,他讓我靠近,我就下意識的靠近。
我們兩個在視頻中越來越近。
我還心想著:難不成他還想通過這個攝像頭親我一下?
應(yīng)該是這樣。
心裏期待著、甜蜜著。
結(jié)果聽到他說:“你最近是不是睡得太晚,睡眠不夠?”
我一臉懵。
他又解答:“我看你黑眼圈有點重啊。”
一團小火苗從我胸膛竄上頭頂。
手也下意識抓緊電腦邊緣。
“王!浩!”
“衣服拉一拉。”
我愣住,疑惑不解的看他。然後又埋頭看自己的衣服。酒店開著空調(diào)不冷,所以我就隻穿了一個打底衫。
這打底衫是v領(lǐng)的。
露出光潔白皙的脖子。可是……盡管我以現(xiàn)在這樣的姿勢坐著,但也是中規(guī)中矩的。沒有必要拉吧?
正這麼想著就聽到他說:“感覺好像有點變化,你往下拉一點兒我再仔細看看。”
我瞬間石化。
正要吼他說這是攝像頭呢。
結(jié)果他又說:“怎麼了?剛剛你不還抱怨說我沒有情趣?
現(xiàn)在想跟你玩玩你又不讓了。
李小梅。咱們兩個到底誰沒有情趣啊?嗯?”
每一個字眼都好像一團小火苗,它們都在灼燒著我。
我倪他:“大壞蛋!”
“是有一點憋壞了。”他說:“不過洗一洗還能將就,應(yīng)該不至於太壞。”
從他說的這些字眼兒都能想象那一幅畫麵,想象他描述的……
!!!
“你怎麼知道沒有壞徹底?”
“因為還能站著。”
“!!!”
字裏行間都在顛覆我的認知,我的過往。
但我也被他勾動,內(nèi)心暖烘烘的,整個人都在發(fā)熱。
有點兒難耐。
他又叫我,整個人語氣聲音都變了,蠱惑而低沉。
他歎了口氣,說:“怎麼辦?這下真完了。不是開玩笑了。”
雖然隔著攝像頭,可我卻覺得他這句話好像是在我耳邊說的,我甚至能感覺耳朵都熱乎乎的。
我下意識抖了抖。
抖醒了點神,有些艱難的開口:“你……
哎呀,你還是悠著點吧,醫(yī)生不是讓你好好休養(yǎng)嗎?
咱們換個話題吧,我跟你說,今天片片香那個攤子賣了整整……”
“李小梅,我現(xiàn)在不想和你說生意。別打斷話題。”
“……那你想怎麼樣?我,我又不在你那兒。”就算我想幫他也幫不了啊,隔著千山萬水,隻有攝像頭。總不能……
“你把電腦拿開一點兒。”他聲音更沉了,耳朵也紅了,隔著攝像頭哄我:“我看著你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