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浩給我的包裹?
那他為什麼沒在電話裏說一聲,也沒有發信息。
什麼情況?
“人還在嗎?還在的話幫忙開個門啊,我還有其他快遞要去送。”
合著外麵是送快遞的人?
“不好意思,麻煩你就放在門外。一會兒我自己拿,謝謝。”
不確定還是不開門好。
“行,辛苦你自己取一下。”
外麵的人把東西放在地上後便走了。我打算再等一等,時間長點兒再開門拿。
要不還是給他打個電話問問吧。
正想到這兒我的手機響了。我匆忙拿起來看,發現是趙律師的來電。
我眉心一擰,緊接著心跳加速,好像有什麼東西在頭頂拉扯著我的神經一樣。
整個人很是不安。
我用力握緊手機,劃開接聽。
“喂,趙律師,請問有什麼任務嗎?”
“你好,收到包裹了嗎?”
趙律師在那邊問。
合著剛剛的快遞真是他們送的?
“剛剛有個人把快遞送到我門口,是你們給的嗎?”
“對,快遞是從我們這兒發出去的,你先拿到看看。”
“……好吧。麻煩稍等一下,我這就取。”
我把快遞拿進來,又望了一眼樓道,正好開車師傅也開門,我倆對望。
“要走了嗎?”
“麻煩稍等一下。我這兒還有點事兒。”
“行,好了你敲我的門。”
他又把門關上了,我拿著東西迴屋,順手鎖了門。
總共有兩個包裹,一個小盒子,一個快遞文件夾。
我心裏隱隱有說不出來的慌。我總覺得這裏頭不是我想看到的東西。
趙律師讓我拆開包裹。
我把手機放在茶幾上,手指頭已經觸碰到文件夾和小盒子。可我就是不想打開,我總覺得有一股力量在抗拒著。
我仰頭吸了一口氣,幹脆開門見山的問:“趙律師,你們…是不是已經開始行動了?是不是跟警方聯合了?王浩是其中一個關鍵人物,你們想以他為誘餌把人引出來,是不是?”
“看來你都猜到了。”
這句話如同一記重錘狠狠敲在我的心髒。
我單手舉著手機,另外一隻手用力捏著心髒。盡量讓自己保持平靜。
不是我猜到,是之前他們就有這種意向,後來關於這件事兒王浩和趙律師都不和我提了,也不讓我過問。而且,王浩身上也時常都有酒味,我每天都在他身邊怎麼可能不知?
把孩子交給阿姨。
剛好我又出來見經銷商。
他就是專門挑選的這個時間點。把我和兩個孩子都給支開了。
我望著茶幾上放著的兩個包裹,不用打開我大概都能猜到裏麵是他給我的,至於具體是什麼東西我不清楚,但一定是有他要交代的事。
我的手指都在顫抖。
“所以這些東西是他留給我的?現在聯係不上他對嗎?”
不然我的微信怎麼可能到現在都還沒迴。
我現在就像一個沒有感情的人形機器一樣,和趙律師一問一答。
“你先打開看看吧,然後有什麼問題咱們私底下再討論,或者現在咱們電話裏說。”
我又深唿吸幾口氣,這才把包裹打開。
首先是文件袋。其實裏頭沒什麼重的東西,可裝的全都是令我覺得沉甸甸的一張一張印滿了字的紙張。
我幾乎像是被一個力道牽扯著,它令我直接一股腦翻到最後。
直至看到王浩的簽名還有手印,我的心又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攻擊著,又仿佛有什麼東西在血肉裏翻來覆去的攪,疼的厲害,疼的我手腳發軟,感覺快倒下了。
我用力抓緊桌子邊緣,支撐著自己。
“趙律師,這是什麼東西?”
“這是王總之前就讓我們幫忙擬定好的財產協議,王總名下總共有三套房子,其中有兩套都在貴陽,另外一套在海南。根據當前的情況看,如果後期要做抵押,以王總的固定資產來算,加上賣掉海南的那一套房子勉強可以平衡,還能多一點出來。
海南那套房子前幾天成交了,已經賣掉,所以他現在的固有資產隻剩貴陽的兩套房子,全都已經轉到你的名下。所有的資料手續都辦齊全了,你隻需要在這個協議上簽個字就行。”
我覺得他的聲音好像是從夢裏傳來的,明明清晰我卻覺得又很模糊。
或者我現在整個人都是麻木的狀態。
他怎麼能提前……
我跟菩薩求來的福都還沒遞到他手上。
我抓著手機往後退了半步,又趕緊扶著旁邊的牆和沙發穩著。
“他會好好的,沒問題的,我等他自己親手給我,趙律師,如果你們能聯係到他或者……或者他就在你們身邊,麻煩你告訴他,我要等他親手把這些東西交給我,或者等他親手把這些東西交給我們的孩子,我和孩子會在家裏等他,麻煩你轉告他。”
“如果有機會的話一定會。”他在那邊說:“但是王總交代的我也一定要完成,請你理解一下。協議上麵什麼都寫得清清楚楚,尤其是財產支配,我再給你解釋一下。
海南那套房子平賬,最後還剩下一百二十八萬人民幣,王總已經把這筆錢給你投了保,買了理財產品。這筆錢會在孩子出生那一天開始生效,並在生效後第一個十六號開始返到你的賬戶,往後每個月十六號準時準點兒都會返上一筆,等到兩個孩子年滿18周歲時,可以一次性提二十四萬人民幣出來,然後該合約結束,王總的意思這24萬人民幣給兩個孩子平分,鋪路也好,娶媳婦兒作嫁妝也好,將就湊合一下,如果不夠的話就讓兩個孩子自己想辦法。
貴陽的房產留給你,想怎麼處理都可以,如果廠子辦的不錯,就把房子留著,不到萬不得已別動固定資產。
另外,文件夾裏還有一張銀行卡,還有一封王總親自給你寫的信,他說你看了就會明白,差不多也這些了,你先看看,可以簽個字就行。”
最後電話掛斷,我人是懵的,覺得這一切好像全都是幻覺,包括自己好像都是虛擬出來的人。
我一下倒坐在沙發上。
他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包括肚子裏的兩個孩子他都規劃好了。唯獨沒有想自己,隻身犯險。
王浩。
我在心裏喊著他名字,這名字就好像是我淚腺的開關,隻是那麼一喊眼淚就奪眶而出。
我心裏有什麼東西在嘶吼著,痛苦難耐的嘶吼著,可我卻一點聲音都不敢發出,心髒疼得受不了,好像自己都要廢了,要死了一樣。
頭也暈。
我好幾次伸手想抓茶幾上的東西,可它們好像外表布了一層又一層尖銳鋒利的刺,碰一下就疼的受不了。
最後我還是顫顫巍巍的拿到他寫的那封信。
我費了力才把它打開。
信的內容如下:
媳婦兒,展信悅。
仔細想來,我好像從來沒給你寫過信,認識這麼多年,咱倆從來都是有話當麵說。不知是不是因為這個原因,導致我現在提筆竟不知該從何說起。
媳婦兒,嗬…雖然這麼叫你,但到現在都還沒給你一個合適滿意的名分,這是我的問題,不過,我相信你那麼冰雪聰明,善解人意,肯定也覺得證件這種東西無傷大雅,隻要咱們心裏有彼此就行,你說是不是?
當你收到這封信的時候,你男人已經去幹光榮的事兒去了,你隻需要知道他幹的是對的起社會、對得起良心的事兒就行。
文件夾裏有一張銀行卡,年代有點久遠,不過我試過了,還能用。錢也不多。隻有六萬八千塊錢,如果當時用這筆錢做投資,興許還能多一點兒,但那會兒一心想著趕緊存到這個數就迴去找你,耽擱了時間。
往事不提了,這就是給你的彩禮。你還記得嗎?你說,如果咱們兩個能結婚,如果要我給彩禮,你希望是六和八這兩種數字的結合,因為又順又發。這筆錢總算是給到你的手上了,我也踏實了。你拿著,想買點什麼就買,想怎麼花都可以。
另外還有一個包裹,也是多年前就買的,當時錢都還沒存到這麼多,和他們出去吃飯從金店門口過,不知怎麼的進去了,那老板說這個寓意好,白頭偕老,永結同心。
金保值,結婚都用三金。正好那天手裏也有點錢,也覺得東西不錯就買下了。後來在廣東我又單獨添了點兒,你打開看看,希望你能喜歡。
不喜歡也沒關係,可以置換。
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我能迴來,這些我親手給你戴上,咱們去把證領了,好好過日子,過下半輩子。
如果……答應我一定要好好過,不要悲傷,也不需要流淚,過幾十年等你八十歲再來找我,我會等你,挑一個好的地方等你,然後下輩子我們再也不錯過。
如果一個人幸福,就一個人過。我相信你的才能,一定可以把這個家運轉起來,也可以照顧好孩子。
如果覺得孤獨,想找個人,那就要趁年輕,早點改嫁。廠子和孩子,都要抓在自己手裏,切莫聽取甜言蜜語。我不想看見你和孩子受苦受罪,要把自己的口袋捂好。
好了,就說這麼多。
希望老婆一輩子平安喜樂。
王浩,留。
我已經看不清,看不清字,看不清紙。有淚滴落在他的名字上,我像是被觸發某個機關了似的,立馬轉開臉,用衣袖吸幹。
又胡亂抬手擦了幾下眼睛,整個人已經泣不成聲,無法自控。
我想拿手機打電話給他,我想給他發信息,可我知道肯定會石沉大海。
我更害怕的是耽誤他、影響他。
趙律師最後掛電話的時候說:非必要不聯係,聯係了也聯係不上,情況好的話幾天就能有結果,耐心等一等,這計劃是經過精心周密的安排,上麵很看重,也出了很多警力,不會有事的。
要相信他,相信警察。
我一哭肚子也跟著疼,整個人有點兒低血糖似的頭發暈,心很慌。
我用力保持平靜。
李小梅,不要這樣。你要相信趙律師說的話,王浩他肯定會沒事,一定會沒事。你要把自己先照顧好才能去見他。
對。
冷靜冷靜。冷靜一點。
我迴到洗手間,掬了一把水洗洗臉,又迴到剛剛的地方,打開行李箱,把剛剛收到的東西一股腦全都塞進去,檢查好沒有落下的東西,叫上開車師傅一塊下了樓。
我們在樓下吃粉。
今天孩子有點鬧騰,之前吃粉都沒事,今天卻沒吃兩口就沒胃口,還想吐。我一個人舉著水站在路邊,等難受的那股勁過去。
開車師傅吃完粉迎麵走來,問我:“你還好吧,沒事吧?”
“沒事。”
我喝了兩口水,又全都吐掉。感覺好一些了才讓師傅等等,我去便利店買了一些吃的,巧克力和士力架為主,吃不了東西,也得補充點升血糖的,不然半道不舒服就慘了。
大概早上九點多路才放行,師傅直接把車開上高速,車輛多,路況也不太糟糕。但我還是覺得速度好慢好慢,我恨不得下一秒就到貴陽了。
迴到家。
家裏空蕩蕩一片,沒人。我甚至覺得好像連王浩在這兒的生活氣味都沒了,一個人在玄關整整呆愣了一兩分鍾才想起換鞋。
門鎖上,開燈,進屋。
今天天氣不好,盡管現在剛過午,屋裏卻也是黑壓壓的。
又要下雨。
我把燈打開,緊接著放倒李箱,把那兩個東西全拿出來擺在餐桌上。
文件我已經看過,他的信我小心翼翼保留著。
隻剩那個小盒子。
說起來小,但其實沉甸甸的,我不知道裏麵到底裝了多少金首飾,我深唿一口氣把盒子拆開了。
一個紅色絲絨盒子,並不小,大概有十七八厘米的長寬。
我的手在扣子上停頓一會兒,一鼓作氣打開了。
眼前一晃。
除了金項鏈、戒指、耳環以外,旁邊還放著四塊大小一樣的金條。
是銀行的金條,印著建行的字跡。
每一塊都是100g。
我的心又開始不受控製的隱隱作痛,好像有一根無形尖銳的針尖一直在往外頂。
突然又是一陣不舒服,眼鼻猛的泛酸,眼淚一落,我趕緊捂著嘴往洗手間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