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星觀察最近新開墾的實驗田，她想看看這塊地還能不能種。
雖然在重汙染的星際世界搞這種實驗，非常蠢，但萬星本身就是個蠢人，不試試怎麼知道呢。
旁邊堆著幾包從交易中心換來的種子。
“這樣種下去能活嗎？”男人撓著後腦勺，他是前些天剛投靠的拾荒者。
萬星攤了攤手，“試試。”
成為舊神需要盡一切可能還原舊世界的生態，萬星想試試這條路通不通。
“可這沙子……”另一個人踢了踢沙粒，“連根都不長。”
“那就讓它長，”萬星攥緊沙子，地麵菌絲纏繞，形成穩定的土壤。
“哇，”他蹲下來看，“這是什麼科技？”
“不是科技，”萬星甩了甩手上的黏液，“是蟲子。”
拾荒者們麵麵相覷，領主大人又在說聽不懂的話。
某個人突然指著遠處，“領主大人，有人來了！”
不遠處出現穿白袍的身影，是女王蜂。
她手裏提著個金屬箱子，銀發在陽光下泛著冷光。
“你還來幹什麼？”萬星皺眉。
女王蜂放下箱子，“我不能來嗎？我以為我們已經和解了。”
女王蜂打開箱子，裏麵是一疊圖紙。
“這是附近的水脈圖，”女王蜂解釋道，“我可以幫你挖井。”
萬星瞇起眼，“代價？”
“讓我留下，”女王蜂直視她的眼睛，“我無處可去。”
假的，她拙劣的謊言卻沒人會捅破。
萬星沉默片刻，把圖紙塞迴箱子，“帳篷自己搭。”
……
當天夜裏，
萬星和女王蜂站在營地不遠處，她們看似在觀察領地的建設情況，實則注意力在對方身上。
“為什麼幫我？”萬星想來想去都沒明白自己對女王蜂有什麼恩情，想殺了她還差不多。
“因為……”女王蜂低頭看著自己蒼白的手掌，“我想看看，你說的那個世界是什麼樣。”
萬星嗤笑，“你不會喜歡的。”
女王蜂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我不在乎！隻要……”
萬星甩開她的手，“別碰我。”
女王蜂縮迴手，指甲在掌心劃出深痕，然後經過調整，重新恢複放鬆狀態。
“你討厭我？”女王蜂問。
“你為什麼會這樣認為？”萬星反問了她。
女王蜂沉默許久，突然轉身，“我去守夜。”
萬星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她其實揣著明白裝糊塗，女王蜂想要什麼，她再明白不過。
但萬星知道自己給不出來。
……
交易中心的懸浮車開進營地。
司機是個戴護目鏡的瘦子，跳下車就開始抱怨，
“你們這鬼地方比考爾的糞坑還難找！”
看來考爾在這片地界臭名昭著啊，都快成髒東西的代名詞了。
萬星轉完信用點，“東西帶來了？”
瘦子打開後車廂，裏麵是一堆舊裝置。
他指著其中一臺，“這玩意兒很難啟動……”
“我們自己會修，”萬星打斷他，“錢夠嗎？”
瘦子看了眼轉賬信息，突然壓低聲音，“聽說統合議會在通緝你，要買你的腦袋。”
萬星笑了，“那你怎麼不試試？”
萬星故意沒讓霍斯撤銷通緝令，就是想看看有多少人會過來送。
如果不想讓人知道，萬星大可以改頭換麵。
瘦子後退半步，撞翻了車上的水桶，水流進沙地，瞬間被吸幹。
“我隻是個生意人，”他跳上車，“期待下次合作！”
懸浮車卷起黃沙揚長而去。
萬星轉身時，發現女王蜂站在身後。
“要幫忙嗎？”女王蜂問。
“你會修裝置？”
“不會。”
“那就去打水井。”
……
拾荒者們開始打水井。萬星在研究圖紙，女王蜂遞來一個糖塊。
“給你吃，”她說。
萬星搖了搖頭，她不吃糖。
女王蜂突然指著遠處，“有人來了。”
萬星認出是附近的中型領主，外號“鐵爪”。
“新來的！”鐵爪站在車頂，“交出你的領地，我保你不死！”
萬星擦了擦斧刃上的沙子，“滾。”
鐵爪大笑，“你以為靠幾個奴隸就能守住？”
他話音未落，地麵突然隆起。
無數孢屍蟲破土而出，啃咬車輪和槍管，基地車在沙地上打滑，士兵們驚恐的叫聲此起彼伏。
萬星甩動鎖鏈，蟲群如浪潮般吞沒車輛。
鐵爪在最後一刻跳出車窗，被女王蜂用尖刺釘在地上。
“現在怎麼辦？”女王蜂問。
萬星踢了踢鐵爪，“埋了。”
萬星覺得事情不會就這樣結束。
……
一個月後，
天空開始飄落雨滴。
拾荒者們歡唿著用破布接水，萬星卻皺眉看著變黑的沙地。
“這雨有輻射，”她對蔚藍說，“別讓他們喝。”
有人從遠處跑來，“領主大人，發芽了！”
萬星跟著他來到實驗田，嫩綠的芽苗在雨中搖晃。
她蹲下觀察，發現葉片上覆蓋著菌絲形成的薄膜。
“蟲子在保護它們，”女王蜂不知何時出現，“你的蟲群適應了環境。”
萬星哼了一聲，“看來它們比人聰明。”
女王蜂輕笑，“你和正常的母巢不一樣。”
“哦？”
“你會救人。”
萬星用看蠢貨的眼神注視她，“那是因為他們還有用。”
女王蜂突然靠近她，“你騙不了我。”
萬星轉身要走，卻被女王蜂抓住手腕。
“你想說什麼？”萬星看不慣女王蜂這副扭扭捏捏的樣子。
女王蜂鬆開手，“對不起……我隻是……”
“把話說清楚，”萬星抬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有點痛。
“你喜歡過我嗎？”女王蜂不再逃避自我，緊盯萬星赤色的瞳孔。
萬星沒有迴避，她開始認真思考，“喜歡？我會有這種感情嗎？”
“……我們同為母巢，”女王蜂露出偏執的表情，“你遲早會懂，隻有我們才是永恆的。”
“大姐，不能因為我們存在本質相近，就可以論斷我們會相互理解，”
萬星反駁了女王蜂，她懷疑對麵的腦子其實是壞的。
“不，”女王蜂沒有再逼迫的意思，轉而放緩語氣，“我其實沒有讓你為難的意思，抱歉。”
“你以後不要再發癲了，”萬星提醒女王蜂，“不然我會驅逐你。”
“……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