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木蛟對那具棺材齜了齜牙,黑霧凝成利齒,張開嘴就啃噬棺木,留下一道道鋒利的齒痕。
鄭禾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不許吃。”
黑霧小狗在鄭禾手底下扭了扭,尾巴化成黑霧觸手,溫順地纏上了鄭禾的手腕,輕輕蹭了蹭,船尾的黑霧觸手鬆開了嘴巴裏的棺木。
猶豫了一下,秉持著各類恐怖電影的熏陶,好奇心害死貓。
鄭禾繞著這具棺材謹慎地觀察了一會兒之後,確定隻要不打開棺木,裏麵就不會跳出什麼東西給自己一波驚喜之後,她用力在棺木上踢了一腳。
biu——
黑木棺材在空氣中劃出一道完美的弧線,直接被踹到了更遠的海裏。
鄭禾確定那晦氣的棺材不會再碰到角木蛟之後,鬆了口氣。
這迴,總該沒事了吧?
又看了一會兒,確定那棺材已經徹底失去蹤影,鄭禾才收迴感知。
遠處的黑木棺材浮出海麵之後,順著海浪改變方向,再次堅定地漂向了角木蛟。
航向正確,風速正常。
鄭禾在角木蛟的協助下迅速吸收著和這艘船有關的一切知識,角木蛟不會說話,隻會在鄭禾做得正確的時候撓撓她的手背。
“乖,今天先這樣吧。”
鄭禾隨手就把早餐沒吃的雞蛋丟給角木蛟,“也沒問你喜歡煮雞蛋還是煎蛋?”
“喜歡煮雞蛋就比個一,喜歡煎蛋就比個二。”
角木蛟顫巍巍地比了個二。
“和當午一樣嘛,走,我給你們倆煎個蛋去。”
現在還不是飯點,鄭禾穿過船員們驚詫的目光,直接到廚房裏去簡單。
蓮花藏有些暈船,正在甲板上調息,看見鄭禾下廚房的時候也有些驚詫。
“鄭施主她這是······做飯?”
“你們船上的情況已然窘迫至此了麼?”
“船長要親自下廚做飯?”
她身邊的老溫撓撓頭發,一瘸一拐地蹦了幾步,看鄭禾嫻熟地掏出鍋,用符籙點燃爐灶,起鍋燒油。
······
他總覺得大家姐不是這種體貼的人設,但印象中大家姐好像又確實會做飯,味道還不錯。
一時之間,老溫也不知道該怎麼迴答蓮花藏這個問題。
“若是情況實在艱難,小僧尚有一些家資,願贈與諸位。”
蓮花藏這話是對著鄭禾說的,鄭禾倒是擺擺手,頭也不迴地說她不差錢,還問蓮花藏能不能吃雞蛋,可以的話,她煎蛋也帶她一份。
說話的時候鄭禾沒有轉身,身前藍紫色的焰火躥騰,她圍了一條藍布圍裙,兩條細帶繞到腰後,係了個簡單的蝴蝶結,垂到身後,更顯得她身姿修長。
蓮花藏沒由來覺得心跳停了一拍。
阿彌陀佛,這便是人間煙火氣麼?
鄭禾一鍋煎了五個蛋,正準備把煎蛋盛出來,餘光裏,蓮花藏不知何時站在旁側,默不作聲就將一個盤子剛好遞到鄭禾手邊。
這倒是新鮮。
鄭禾神色一頓,接著她手裏的盤子就往裏麵裝了一個煎蛋。
“小師傅怎麼都不出聲,嚇我一跳。”
蓮花藏虔誠地端著這個煎蛋,溫和的眉眼在熱騰騰的蒸汽裏更柔軟,“多謝施主。”
這就多謝了?
才一個煎蛋而已。
鄭禾輕揚鍋鏟,沾了一些醬油,直接在煎蛋上畫了一個蓮花紋。
蓮花藏眼睛猛地瞪大,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震撼,“施主真乃神跡也!”
和她交流,情緒價值給得太高了。
鄭禾嘴角壓都壓不下去,“好說,好說。”
“小事而已。”
“還要麼?”
和蓮花藏有相似反應的是角木蛟,它大概也看見了蓮花藏的反應,當鄭禾說五個煎蛋裏有三個是給自己的時候,角木蛟化成一隻黑霧小狗,小心翼翼收起這三個煎蛋,當做裝飾品貼到了駕駛艙裏。
那是它平時休息的地方。
鄭當午不許它呆在內艙。
鄭禾:······
“最遲今天晚上,必須吃掉,知道麼!”
端著最後一個煎蛋,鄭禾推開了駕駛艙內艙的艙門。
“當午?”
“吶,你喜歡的,加了醋和醬油的煎蛋,來一個?”
鄭當午趴在床上,筆直的小腿翹在空氣無聊地畫著圈,她看鄭禾買來的話本子正看得起勁,聞言頭也不抬地把一個看完了的話本子丟到鄭禾身上。
“誰要吃這種東西!油汪汪的,膩死了,你自己吃去吧!”
鄭禾點點頭,從善如流地退出了內艙。
一口一個煎蛋。
她早知道鄭當午是不會吃的,最後這個煎蛋是她留給自己的。
但鄭當午這個性子,要是知道有煎蛋,卻沒分給她,那一定是要好好鬧上一通的。
雖然穿越到了這個世界,但幸好煎蛋還是一樣的味道,也幸好鄭當午還在她身邊。
隻要她們能在一起,在哪個世界其實都沒有關係。
她們是這世上最親密的人,有她們在的地方,就是家。
‘咚——’
一種異樣的,仿佛被什麼東西輕輕敲了一下的感覺又來了。
又有什麼東西撞到了角木蛟。
鄭禾眉頭一皺,她這次入海,特地給角木蛟做了全套保養,還升級了角木蛟的船炮係統,靈石更是堆滿了底艙。
角木蛟現在可以說應該是禁海之上,民用船隻裏的頭一號了。
鄭禾接過角木蛟遞給她的斧頭,打開駕駛艙艙門,向船尾走去。
片刻之後,她又看見了那個死死貼著角木蛟的棺材。
這次更過分,之前這棺材還隻是在海裏飄,一次次撞在船壁上而已。
現在這棺材就這麼靜靜躺在甲板上,留下濕漉漉的水跡。
鄭禾舉目四顧,這時候風平浪靜,所有人都在底艙,而且如果是她的船員發現這棺材,一定會第一時間報告她才對,他們也不會擅自打撈這種邪祟之物。
不是他們的人撈上來的,那就隻剩下一個可能。
這鬼東西,是自己跑到甲板上來的。
這玩意兒真的是棺材?
還是下麵長腳了?
鄭禾穩住唿吸,就這樣在棺材旁邊警惕地和棺材大眼瞪小眼了好幾分鍾。
她不動,棺亦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