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東言看著堂哥離去的背影,臉色止不住一黑,又轉過頭對著李名封沒個好氣地說道,“別聽他胡說,我可從來沒調戲過你三姐…”
他沒有,原主也沒有!
在蒼鬆書院的時候,原主跟李幼時不過是由於一個小小學術交流引起的小爭執,這怎麼能算調戲呢?
更何況,他還不是占據上風那個…
“我知道,你沒那個膽子,我大姐最疼我三姐,你要是真做了什麼,她就該讓陛下收拾你了!崩蠲夥笱艿攸c了點頭,腦袋一歪,目光斜視,“但有區別嗎?造謠的人隻想得到他們想要的結果。
我三姐的名聲在他們眼裏不重要,你的,嗬,那就更不重要。
比起擔心別人怎麼看,倒不如關心一下,這種捕風捉影的謠言是怎麼從你身邊傳出來的,以及是誰帶給你季先生的書簡!
“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就權當我想看熱鬧,然後大發慈悲,好心提醒一下你這個可憐蟲!
李名封輕笑一聲,雙手負於身後,朝著通道門口走去,離開時還不忘提醒在角落裏用手堵住耳朵的大痦子,“哦,對了,王二狗,去把門打開,把這位顧二爺放出來!
顧東言歎了一口氣,這算怎麼一檔子事。
聽他的口吻,玉簡自殺這迴事跟造謠這迴事,不僅有瓜葛,背後還有更深貓膩?
本來自己手上隻是揪住了一個線頭,結果一扯,怎麼直接扯出了一堆線團,原主身上到底是怎麼樣的一筆爛賬!
聽見李名封的吩咐,角落裏的王二狗立刻屁顛屁顛地跑到牢房麵前,用掛在自己腰帶上的鑰匙,麻溜地開鎖。
舔著個笑臉說道,“請二爺見諒,我們頭也是擔心您也受到影響自殺,這才把您安排到牢房裏看著,要是有不周到的地方多多包涵!
這個叫王二狗的捕快鬼精鬼精,直接把李名封嚇唬他的事情,全部總結到不周到三個字當中。
真是讓人好氣又好笑。
“無礙!
顧東言擺了擺手,用靠著牆壁勉強恢複了些的力氣支撐著自己站起了身。
王二狗也沒做什麼出格的事情,他也就懶得跟這種聽命令辦事的小卒子計較。
至於李名封,他能怪李名封嗎?
不僅怪不了,如果有條件,他還得送李名封一麵錦旗。
經過這麼一折騰,他自殺過但是沒死成這檔子事總算是落實了下來,給自己穿越者身份打上一個堅不可摧的馬甲。
顧東言摸了摸額頭傷疤,傷疤已經好得差不多了,隻剩下一個不明顯凹坑,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這裏曾經受過傷。
突然顧東言手一僵,神色不善地看著王二狗說道,“我的麵具呢?我的麵具去哪裏了?”
“您是說那個…很別致的麵具?那東西已經被丟到淨靈池裏麵去了,需要小的幫您找迴來嗎?”王二狗低眉順眼,小心翼翼地迴答道。
淨靈池,這又是個什麼玩意,聽起來好像跟淨化差不了太多。
算了,麵具丟了就丟了也不是什麼重要的東西,就是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把麵具從自己臉上摘下來的?
顧東言心裏一陣盤算,揮了揮手,“算了,又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丟了就不要了。
我現在可以直接離開了嗎?”
“還不行!”王二狗搖搖頭一口否決。
“不行?”顧東言微微瞇眼,“怎麼不行?顧柏鬆在你們這說話不好使?”
“哎喲,這哪能!”王二狗連忙說道,“您之所以不能離開,是還得去前麵接受一個淨靈儀式。
前麵您昏迷的時候我們隻是簡單給您做了淨靈,您還得親自去做一場淨靈儀式。
這些年頭怪物狡詐多變,雖說兩位大人已經確定了您的情況,但進入監獄後,要是想出去的話,該走的流程可一個不能少。”
“什麼是淨靈?”
關於褪凡者的手段,在死去的老隨安王以及大哥的‘悉心照料’下,顧東言了解並不算多,甚至隻能算很淺顯的表層。
麵具搞了淨化,自己也要搞一遍淨化?
自己魂穿過來,算不算一種負麵狀態?
不過,接下來王小二的解釋,讓顧東言把心放到了肚子裏。
“誒,好叫您知道,淨靈儀式實際上是一個除晦儀式。
像我們這種褪凡者,靈性在執行任務的時候多多少少都會沾染一些汙染。
而淨靈儀式可以清除汙染,如果受到的汙染過於強大,清除不了,也可以起到短暫壓製的效果。
對於您而言,過一遍淨靈,那位墮落者就無法通過他殘留在您身上的靈性定位您的位置,能極大提高您的人身安全!
說罷,王二狗便帶著顧東言監牢內出來,穿過了兩道古怪的大門,來到一個樸素的大廳。
大廳內地最中央的位置供奉著一尊仙風道骨老的老者騎著青牛的雕像,雕像下,擺著一個大香爐以及三個破舊的蒲團。
香爐內插著三柱半人高的大香,這會兒滋滋冒出白煙,把整個大廳整得煙霧繚繞,宛若人間仙境。
顧東言看著雕像心裏一陣震驚,唔,這…這不是老君嗎?
隻是不知道為什麼,麵前擺放的這尊雕像閉著眼睛,就連坐騎青牛,頭頂上的獨角都似乎缺了一半。
王二狗指著最中間的蒲團說道,“淨靈儀式就是走個過程,您坐在上麵靜心打坐片刻即可!”
“隻要坐在上麵就行?不需要弄點別的什麼?”
“不需要,隻需要在上麵靜心打坐,一切汙穢在道祖麵前都無所遁形!
說這句話的時候,王二狗仿佛換了人一般,卑微之色渾然消失,語氣中盡是自豪。
不過顧東言到底是新時代青年,道祖像也見過不少,這尊道祖雕像除了造型模樣看著有些唬人,簡直就沒有任何可以誇讚的地方。
就連地上排列整齊的三個蒲團,打芯子裏都透露出一股陳舊的韻味。
這真的是用來淨靈的?
顧東言不敢茍同,但也沒明著說出來,跟著王二狗的指引挑了中間的那個蒲團,盤腿坐下,掌心朝下,搭在膝蓋處。
然後再仔細瞧了一眼麵前的道祖雕像,才緩緩閉上雙眼。
就在此時,香爐中,半人高的三柱清香,新燃起的煙霧唰地一下衝出爐鼎,煙霧凝實,如同羽蛇圍繞著顧東言,在他的四周張牙舞爪。
從耳朵鑽進眼睛,從鼻子鑽入嘴巴,他整個人看起來縹緲如仙,仿佛下一秒就要羽化而去。
這樣持續了一分鍾、兩分鍾,又或者是一刻鍾、兩刻鍾。
反正直到等顧東言屁股傳來一陣酥麻,也沒聽見王二狗儀式結束的提醒聲。
“好了嗎?”顧東言閉著眼睛,不耐煩地開口問道。
四周響起了他自己的迴聲,但除此之外,沒有任何迴應。
又搞什麼飛機?
再這麼坐下去,屁股不得開上好幾朵花。他現在年紀輕輕,身份顯貴,還不想得到痔瘡之神的眷顧。
“好了嗎?好了就吱個聲!”顧東言又問了一次。
結果依舊如上,除了迴音再無響應。
該不會出事了吧?
想到這,顧東言果斷睜開雙眼,把警惕值拉到最高。
嘶,這又是哪?
一睜開眼,咯噔一聲,顧東言的心髒瞬間提到嗓子眼。
無他,映入眼簾的場景已然不是剛剛見到的六扇門和道祖像。
它是一個大殿,一個規模宏大、富麗堂皇的大殿。
殿堂內,布滿了精致的坐榻,做工細致不似凡品。
這些坐榻繞成一圈,朝向位於正中間的主位。
主位上是一張富麗堂皇的座椅,位置較於其他而言略高,大概有半米高的高度差,嗯,坐榻上還有一張較為華麗的椅子。
顧東言此刻正坐在這把華麗的椅子上,目光警惕地打量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