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的門被突然推開,不過坐在書桌前的人並沒有迴頭,隻是繼續埋頭苦幹。
“紋羽,都看了一上午了,休息下吧。”
“嗯,把這頁看完就休息。”
一位優雅的女士手裏拿著一束鮮花,一邊走進屋裏一邊將鮮花插在書桌上的花瓶裏。
在整理了一下花瓣後,女士笑著側過頭問一旁正在學習的虎紋羽:
“誒,兒子,你看媽今天給你換的這花好看嗎?”
“嗯嗯,好看好看。”
“看都沒看!”
女士噘著嘴不爽地嘟囔著。
虎紋羽無奈地抬起頭,把筆放下:
“媽,還有幾天我就要走了,你能讓我把最後這點做完嗎?”
虎母探出頭看了一下,歎了口氣說道:
“整個暑假這麼長時間,你這不早該寫完了嗎?國外大學的作業都這麼多嗎?”
“這不是作業,是我們大學的社會調查項目,我平時都不在國內,這次迴來當然要抓緊時間到處走訪了。”
“你前段時間怎麼不走訪,要迴學校了臨時抱佛腳。”
“前段時間不是在跟著爸跑生意嗎,耽誤了點兒時間。”
“你爸的生意你別沾手太多了,你還沒畢業呢,學業要緊。”
“哎知道啦知道啦,不過也隻剩兩年了,快熬出頭了。”
“是還有兩年,你每年就暑假迴來一次,寒假你也不迴來看看我們!
“寒假時間太短了,而且我要在那邊打工,一來一迴的浪費時間!
說完後,虎紋羽捏了捏鼻梁,放下手中的筆,十指交叉雙臂上舉,做了一個拉伸的姿勢。
虎母整理好了花,給花瓶裏重新澆了水後,她突然雙手手肘放在桌子上,咧開嘴巴笑盈盈地問道:
“誒,你在那邊有沒有交女朋友?”
“啊?”
“女朋友啊!被⒛赣謴娬{了一次!
“怎麼又問?我學業忙得要死,沒空。”
虎紋羽沒好氣地隨意扔了一句話迴去,他知道,老媽子就想著他畢業迴國後幹自己的事業,然後談個戀愛,她順便抱個孫子。
母親見兒子也已經長大了,和他爸一樣又高又帥,所以沒忍住心裏的想法就直接又問了出來。
不過虎家是屬於有權有勢的家族,在當地很有威望,雖然不像一些有著傳統觀念的父母那樣一直催婚,但兒子的感情方麵,當媽媽的也時不時會掛在心上,這倒也正常。
但反觀虎紋羽,好像對此完全沒啥興趣,一心都撲在他的學業上。
雖說不知道虎紋羽有沒有喜歡的對象,但是追他的美女可不少,隻是不知為何,他一個都沒看上。
見兒子一臉厭煩這個話題,虎母也隻是笑笑,揮揮手說道:
“好好,媽不問了,但是你有喜歡的人了,記得帶迴家給媽看看啊!
“哎知道了知道了,等有了再說吧。我先下去喝杯咖啡,爸呢?”
“你爸一早就出去了,最近都是這樣,不過他知道你再過幾天就要迴學校了。我跟他說了,讓這幾天晚上迴來吃飯!
“哦!
走下樓,虎紋羽衝好咖啡後站在窗邊望著外麵的小花園,問道:
“老媽,你是不是又種了新的花啊?”
“是啊,這你都能看出來?”
“這有什麼看不出來的?你那些花雖然大同小異顏色都差不多,但花瓣形狀不一樣啊!
“哦,你有這眼神觀察花瓣,迴去後觀察個女朋友唄?”
“。。。。!
虎紋羽聽聞後翻了個白眼,沒有搭話,端著杯子往室外走去。
“對了媽,我午飯和若鋒出去吃,你讓鄭伯別做我的份了。”
“好吧,那晚上記得迴來吃!我都跟你爸說了!”
“知道啦!
虎紋羽的父親虎擎蒼在晚飯前迴到了家,此時虎紋羽也剛從外麵迴來一會兒。
走進書房後,見虎紋羽還坐在那兒,便上前問道:
“紋羽,在這兒坐了一天?”
“爸?哦沒有,我才迴來一會兒,中午跟若鋒去吃了個飯。不是馬上要走了嗎,我今天想把這張畫趕完!
“什麼畫?”
虎擎蒼靠近桌麵探頭看了看:
“畫得好醜。”
“。。。我又不是專業的,這畫得還行吧。?吹贸鰜硎莻人!
自認為還不錯的畫技,被父親當麵點破,虎紋羽也是有些無語,就不能假裝好看誇他一下嗎。。
虎父拿起本子湊近了些看:
“你學犯罪心理學的,怎麼還要學畫畫?”
“這倒沒有,隻是我在參加我們學校的一個犯罪側寫師養成計劃,我先試試水。!
“側寫師需要會畫畫?”
“倒也不是,這個隻是我根據已有信息下拚湊出來的。。。”
虎父聽後挑了一下眉,斜眼看了看虎紋羽,又看了看畫,隨後帶著嗤笑聲說道:
“你這畫的,警方要靠你的畫來找到嫌犯估計是下輩子的事了!
“哎呀還給我!”
虎紋羽一把搶過本子後合上,把父親連搖帶推地請了出去。
虎擎蒼一邊哈哈笑著一邊無奈地走出房門,還不忘迴頭叮囑一句:
“一會兒記得下來吃飯啊,我今天可是把和市長要談的事情都水了,專門趕迴來陪你的!
“知道知道。”
虎紋羽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虎父看後隻是搖搖頭後笑著走出了房間。
等房門被重新關上後,虎紋羽打開本子,一隻手托著臉,皺著眉自嘲道:
“確實有點醜。。。對不起了,老媽。!
又是一個暑假,一下車,虎紋羽便高興地拖著行李往家裏走。
這次是提前迴來的,為了給家人一個驚喜,他特意沒有事先打電話通知。
不過這一次,他沒有等來家人的迎接,取而代之的是躺在地上已經渾身冰冷的母親,和不知行蹤的父親。。
母親胸口的大片血跡已經幹涸,不難看出已經去世多時了,而炎炎夏季,從遺體的保存情況來看,死亡時間應該就是在24小時內。
也就是說是在虎紋羽今天迴家前的某一段時間才發生的命案。
明明半個月前才通了電話的,沒想到卻是和母親的最後一次說話。太過突然的悲痛反而讓虎紋羽哭不出來。。
他跪在地上抱著母親早已不再溫暖的身體,就那樣在那兒待了不知有多久,就連鄭伯什麼時候出現在身後的他都不知道。
“少爺。。。”
鄭伯此時剛從外麵買菜迴來,進門後也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菜掉落了滿地。。
虎紋羽眼神空洞,聽到鄭伯的聲音後許久才吃力地吐出了幾個字:
“發生。。什麼了。。。我爸呢。。。?”
鄭伯聽聞後沒有說話,他明明剛才出門前家裏還好好的。。這一幕驚得他此時做不出任何反應。
虎紋羽隻是把母親抱在懷裏,不斷重複著這一句話:
“發生。。什麼了。。。我爸呢。。。?”
不過就在兩人看不到的一處角落裏,還有另一個和他們同樣驚恐的目光正默默地看著他們。。。
葬禮上,雖然家族裏的其他親戚悉數都有來,但虎紋羽隻是禮貌地向他們做了簡單的寒暄問候,沒有過多的搭理。
這些親戚平時他走動就不多,唯一還有點兒來往的就是他爸爸的堂兄,但是畢竟沒有太多的血緣關係,虎紋羽也隻是逢年過節或者父親邀請時會和堂伯見麵說兩三句。
大家都以為虎紋羽會因此一蹶不振,但從這件事發生後的第二天,虎紋羽隻是不停地清理著家裏的血跡,還原被翻得東倒西歪的家具,正常地吃飯,正常地作息,正常地學習。
隻是這一切,外人都不知道,他把自己關在家裏幾個月不出門,日常的飲食全由鄭伯負責,家裏的幾個跟隨他母親多年的阿姨虎紋羽也一並辭退。
在他“閉關不出”的這幾個月裏,有一些他父母的朋友或者共事的人來家裏探望,堂伯和一些親戚也有來,但都被虎紋羽阻擋在外,拒絕見麵。
鄭伯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裏,每每夜裏,他都會獨自抹淚,以前的那個陽光開朗的大男孩再也迴不來了,現在的虎紋羽性格孤僻,兩眼無神,每天活得跟行屍走肉沒兩樣。
就在不知道這樣的日子還要持續多久時,虎紋羽突然有一天從屋裏出來,穿戴整潔後冷冷地對鄭伯說道:
“我要出去一下!”
“少爺,您要去哪兒?”
“找兇手!”
“。。。您有兇手的線索了?”
“沒有,所以才要去找!”
“少爺,那您先吃點東西吧。。。昨天的飯到現在您都沒動!
“倒了吧,還有,從今天起我不住這裏了!”
“?那您住哪裏??”
“等我迴來再說吧!
“您、您這是要去哪兒啊?”
沒有迴答鄭伯,虎紋羽穿上黑色長大衣,轉身出門了。
看著虎紋羽孤寂的背影,鄭伯站在原地默默地擦著眼淚。
葉林飛此時躺在虎紋羽的懷裏,明明已經睡著,但卻被攬住自己腰身的那隻手的輕微顫動驚醒。
“紋羽??”
他睜開眼睛看著眼前人,輕聲唿喚了一聲。
虎紋羽還在睡著,隻是手不知為何會突然顫抖,而且眼角處似乎有些許閃爍的點點光輝。。。
葉林飛輕輕撫上他的臉,為他擦去眼角的那一抹潤跡。
聽著延綿均勻的唿吸聲,確定虎紋羽再次進入平穩的睡眠後,葉林飛才將手收迴。
他現在腦子裏想著虎紋羽之前說的那句話:
“我應該謝謝你才是,葉老師!
“你到底謝我什麼。。。?”
葉林飛嘀咕了一句後,瞇了瞇還犯著困的雙眸,又再次進入了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