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一眾門閥勳貴世家之人的心思開始搖晃，隱隱有點後悔的意味。


    但很快，他們目光又果決下來。


    武道終究是大流，越到後麵越難提升，而且有個很大的問題擺在其中，那就是壽元。


    儒釋道三家的修行者，能輕易活個數(shù)百年，但武道大宗師，也不過一百五十多歲的壽元。


    在交手大戰(zhàn)之中，武道修行者，損失的乃是氣血，乃是身體之本、身體之基。


    便是曾經(jīng)名震周遭七國的那位陸地武聖，最終也不過淒慘黯淡收場。


    陸玄歌就算再妖孽，也頂多複刻那一位的老路。


    “你……”


    方進瀚也沒想到，在如此關(guān)頭，陸玄歌竟然連破三層桎梏，直接立足於武道第五境，成為了一位先天武者。


    他麵色變了又變。


    但身為一代大儒，尊嚴(yán)和自信讓他不可能後退。


    不知為何，他此刻竟在陸玄歌那冷冽的眸光中，卻察覺到了一絲驚悸之意，仿若被太古魔主給盯上，後背竟莫名生出了一絲寒氣。


    “嗬……”


    “方進瀚你還不明白你錯哪了嗎？”


    陸玄歌咧嘴笑著，眸光卻冷漠得讓人顫栗。


    武夫一怒，血濺五步。


    雖然他隻是邁出了三步，但對他而言，已經(jīng)足夠了。


    下一刻，在此地所有人震顫的目光中，陸玄歌擎著白玉棺的那隻手，猛然朝前一擲，他渾身亂發(fā)飛舞，氣蓋魔神，流轉(zhuǎn)著先天氣息，連發(fā)絲都似沾染上了血氣的輝光。


    “你離我太近了。”


    他聲音夾雜深沉的戾氣，硬生生將眼前裝著長公主姬清萱屍身的棺材，當(dāng)做了趁手的兵器。


    “你……”


    很顯然，方進瀚也沒料到陸玄歌會這般果決，當(dāng)著所有人的麵，用棺材掄動起來。


    這一擊勢大力沉，仿佛一方青天大印砸落，距離他又如此之近，即便是反應(yīng)過來，也有些遲了。


    何況，這具棺材材質(zhì)特殊，內(nèi)部還銘刻有一些道家陣紋。


    嗡鳴之間，方進瀚麵色震怒，不得不狼狽地朝後麵躲去。


    同時另一手掌間文氣湧動，凝聚出一口口飛劍，洞穿向陸玄歌，想要阻止他這無禮之舉。


    不過，陸玄歌早已猜到了他要這麼做，根本就不去擋，任憑那幾口飛劍，貫穿了他的腰腹。


    趁此機會。


    掄動過去的棺材反倒是硬生生在虛空中停住。


    他以強橫內(nèi)勁黏於手上，緊接著將之朝著側(cè)邊一斬，好似手中握著一口不滅天刀。


    轟！！！


    這沉重的一擊，讓方進瀚也始料不及。


    很顯然陸玄歌的生死交戰(zhàn)經(jīng)驗，遠高於他這位大儒。


    他抬起了手掌，就要爆發(fā)無窮文氣，將之震碎，但考慮到其中有長公主的屍身，又不得不緩和了力量。


    這也導(dǎo)致了這口白玉棺材，就這麼硬生生砸在了他的臉上。


    任憑這位大儒平日裏再儒雅隨和，此時也狼狽地噴出一口鮮血，發(fā)髻徹底散亂，數(shù)個踉蹌後退，腦海一陣眩暈。


    若非一旁的魏公公見狀，急忙將他攙扶住，恐怕已經(jīng)跌倒在地了。


    見此一幕，此地的所有人麵色都變了，既是驚顫，又是頭皮發(fā)麻。


    他們感覺到陸玄歌那令人心驚肉跳的恐怖肉身力量。


    同時，他的膽大妄為，無所顧忌，也在眾人心中再上一個檔次。


    眼前的大儒方進瀚，可是大乾儒道泰山北鬥級別的人物，不知多少讀書人心目中近聖的存在。


    既在國子監(jiān)擔(dān)任要職，又在翰林院當(dāng)任。


    便是鎮(zhèn)妖王還在的時候，對待他都是客客氣氣的。


    眼下，卻被陸玄歌以棺化掌，硬生生扇臉吐血，衣冠散亂。


    這一幕，帶給四周所有人的衝擊太大了，感覺心目中的神話正在一點點破碎。


    “粗鄙武夫，你在找死。”


    方進瀚搖顫的身形站穩(wěn)，臉上有個明顯的青色痕跡，嘴角還帶著血跡，發(fā)髻徹底披散下來。


    他麵容震怒，殺機似瀚海洶湧，簡直要淹沒這片天穹。


    堂堂一代大儒，竟被一個武夫扇臉羞辱，這不僅僅是在打他的臉，更是在打全天下讀書人的臉。


    正在他打算全力出手，以鎮(zhèn)殺陸玄歌，以儆效尤、洗涮剛才恥辱的時候。


    “咳咳……”


    “氣撒完了，鬧夠了沒有？”


    一個略帶蒼老低沉的威嚴(yán)話語，自一旁傳來。


    正是從剛才來到之後，便未曾開口的乾皇。


    陸玄歌依舊是麵目冷漠地立在原地，身上有著濃濃的煞氣在流轉(zhuǎn)。


    他從一開始就知道結(jié)果會是這樣的。


    乾皇既然打出了明牌，鎮(zhèn)妖王也隨之跟了上去，於金鑾殿上自戕。


    那麼乾皇就會保住鎮(zhèn)妖王府，給鎮(zhèn)妖王府相應(yīng)的榮華富貴。


    所以，他鬧得再大，乾皇也會為他收尾的。


    若連這點肚量都沒有，那鎮(zhèn)妖王也不可能如此相信乾皇。


    聞言，方進瀚麵色變了又變，急忙深吸口氣，讓自己恢複以往的平靜。


    他深深地看了眼陸玄歌，已然將今日的這個汙點記住了。


    方進瀚拱手道：“陛下，是我失態(tài)了。”


    年幼的太子姬明軒上前，從袖口中取出了幹淨(jìng)的繡帕，為其擦拭了起來：“方師，讓您受辱了。”


    方進瀚頓時有些寬慰，道：“有勞殿下了，微臣自己來。”


    “今日這場鬧劇，也該收場了。”


    乾皇咳嗽了幾聲，聲音裏帶著濃濃的疲憊和倦意。


    他這話一出，周遭各大世家勳貴也明白了，陛下是不打算追究陸玄歌之事，即便他差點掀了公主府。


    這讓很多人心生不滿。


    同時也很不解。


    尤其是右侍郎柳永康等在公主府上，親眼目睹一切經(jīng)過的人。


    連堂堂一位大儒，陸玄歌也敢忤逆得罪。


    這種目無尊長、不遵王法的莽夫，陛下竟然就這麼輕饒過他了？


    難道還是看在往日鎮(zhèn)妖王的麵子上？


    即便這家夥武道天賦極為妖孽，但不尊君親師，武道天賦再厲害，又於大乾皇朝又何用？


    “陛下，您要給我等做主啊。”


    “陸玄歌這莽夫，差點殺了所有人，殺如此多的朝廷重臣，您若不下令將他打入天牢，實在是難以平複民憤啊。”


    “長公主大婚之日，遭他羞辱，這才不堪投井自盡，如今長公主屍骨未寒，屍體還遭他侮辱。”


    “請陛下，還長公主一個公道。”


    當(dāng)下，不少老邁文官便上前，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控訴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