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給你們這麼高的俸祿，就是讓你們這麼守門的？”


    “看不見這些髒東西，都快要進城裏了，如果他們帶來瘟疫，怎麼辦？”


    高師爺沉著臉，嗬斥幾聲。


    他而後徑直到了布施的攤子前，麵帶冷意：“誰準你們楚家布施送粥的，沒有城主大人的允許，誰讓你們這麼做？”


    說著，他一巴掌便把麵前衣著破爛、端著爛碗的老頭，打翻在地，一腳踹過去。


    “求你別打我爺爺……”


    老頭還帶著個年幼的孫女，麵黃肌瘦、身材瘦小，頭發枯黃，她緊緊地護在老頭身上，不讓高師爺踹過去。


    但高師爺身強力壯，別看著大腹便便，但力量不弱，沒踹幾腳，小女孩口中便吐出了血。


    其餘排隊的難民見狀，紛紛驚恐地退開，也沒人敢上前去阻止，眼裏盡是害怕和畏懼。


    “哼，你們楚家倒是仁義，是想讓別人知道我們城主大人不管這些難民嗎？迴頭告訴你們楚家的老爺，接下來如果城中出現了瘟疫，就得讓他負責，喝了你們楚家的粥後，這些難民如果死了，迴頭定讓楚家鋃鐺入獄。”


    “好人你們當了，出了事難道讓我們家城主大人來負責嗎？”


    高師爺罵罵咧咧，指著布施的幾名丫鬟一陣嗬斥。


    幾名丫鬟臉色蒼白，垂著臉，不敢迴應，她們隻是聽從老爺的命令，煮了熱粥，送到城前。


    今年大旱之年，河床幹枯，百姓顆粒無收。


    距離數百裏外的臨平縣，前段時間出現了鼠禍。


    有隻成精的鼠妖，操縱無數老鼠，啃噬了各地的莊稼，許多村子都被啃噬一空，人和牲畜都被吃了，剩下累累白骨。


    在此期間，還爆發了一場鼠疫。


    隻有開陽城周遭的幾座大城，因為有高手坐鎮，銘刻有儒家陣紋，這才免受影響。


    為了對付鼠疫，開陽城的城主趙旻請來了儒家高人，熬製各種藥材，煉成了丹丸，最終才平定了此次災難。


    不過丹丸價格昂貴，也隻有少部分大戶人家才買得起，貧寒百姓隻能忍受瘟疫折磨，在痛苦中死去。


    “明白了，明白了。”


    幾名丫鬟根本不敢得罪眼前的高師爺，忙不迭地答應。


    “老東西，還不端著你的破碗滾，真是晦氣，出城就見到你們……”


    “喲，這小東西，還這種不服氣的眼神，我看你是想找死。”


    高師爺看著趴在地上，半晌站不起來的老頭，以及口裏吐血，將其護在身後的小女孩，目露狠意，抄起一旁放著的厚實鐵棍，就要砸過去。


    這一棍落實，輕則折腿斷骨，重則當場喪命。


    嗖！！！


    不過，高師爺的這一棒並沒能砸下，一道破空的箭矢聲音傳來。


    看守城門的一眾士兵，都還沒反應過來，便看著剛才氣勢洶洶的高師爺，被一根箭矢，貫穿了胸膛。


    緊接著，那股強大的力量，帶動著其身軀，死死地釘在了身後的牆壁上。


    他眼睛死死瞪大，嘴裏血跡汩汩湧出，連發生了什麼都不知道，緊接著便脖子一歪，氣絕身亡。


    城門前，陷入了一片死寂中。


    “不好了，高師爺死了……”


    隨同在高師爺身後的一眾護衛，反應過來，抽出了刀來，扭頭四顧。


    看守城門的一眾士兵，也是一陣大亂，他們甚至都沒看清，這根箭矢從何處射來。


    如此遙遠的距離，連敵人是誰他們都不知道。


    一眾難民此時同樣慌亂得不行。


    他們眼中高高在上的大人物高師爺就這麼死了，在他們看來和天方夜譚一般。


    轟隆！！！


    這時，一陣如雷般的轟鳴，突然自不遠處傳來，煙塵衝天。


    在那寬敞的官道上，一桿大旗迎風招展，“鎮妖”二字如鮮血所渲染而成，似有無盡滔天殺氣衝來。


    開陽城的一眾士兵，何曾見過這場場麵，頓時嚇得臉色蒼白，渾身顫抖如篩糠。


    他們再愚蠢，再沒眼界，也認得出這正是大乾皇朝名震七國的“鎮妖軍”。


    此刻，在那滾滾如雷的隊伍前方。


    油光發亮的高大駿馬身上，一名身披大氅的冷峻男子，手持弓弩，正緩緩放下。


    很顯然，剛才那根箭矢，正是由他射出。


    見此一幕，高師爺的一眾護衛，臉色蒼白，握刀的手在顫抖，再給他們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去攔這些人。


    “鎮妖王過路。”


    “還不速速讓路開城。”


    隨同在隊伍右側的李虎，一聲大喝，聲音如雷，震得前方看守城門的一眾士兵耳膜欲碎。


    護著自己爺爺的幹瘦小女孩，抬起了黑黝黝的眸子，盯著那騎坐在馬上的挺拔男子，怔怔出神，眼裏盡是感激和渴望，然後砰砰砰地磕了幾個響頭。


    在她眼中，那冷峻俊美的男子，此時和下凡的天神無異。


    如果沒有他，自己和爺爺恐怕已經被那兇殘的高師爺打死了。


    “開陽城城主何在？”


    “讓他滾出來。”


    陸玄歌勒馬，在開陽城前停下，眸光掃過周圍，有些冷意。


    城外餓殍遍地，城內歌舞升平，這由世家所把持的腐朽世道，從來就沒有將普通百姓當做真正的生命。


    他不喜歡多管閑事，但眼前既然看到了，那就不能不管。


    路有不平，世有坎坷，或許是二世為人的緣故，他做不到將這些視若無睹。


    身後馬車中的陸含錦走了過去，將那被踹翻在地的老人攙扶了起來，又用幹淨的繡帕，替那名頭發枯黃的小女孩擦了擦嘴角和額頭的血跡，滿是心疼。


    這小姑娘和自己妹妹陸含雪差不多大的年紀，卻硬生生差點被人打死。


    小姑娘默默地讓這位大姐姐替自己擦幹淨血跡，黑黝黝的眸子，卻是一直盯著騎坐在駿馬身上的陸玄歌。


    開陽城前，一片死寂。


    平日裏囂張慣了的一眾護衛和士兵，麵色發白，咽著口水，根本不敢有任何動作。


    他們隻感覺眼前這如魔神般的年輕男子，目光如刀般森寒，帶著恐怖的壓迫感，讓人快要窒息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