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靜室中。
陸玄歌和往常一樣,一身隨意的玄色便服,盤坐在蒲團上,默默吐納修行。
他神情冷峻,容顏俊美,長發披散著,肌膚比女子還要細膩。
此刻隨著修行那門神秘功法,內勁真氣鼓蕩著,似潮汐一般,不斷在經脈中流轉。
這是他主動運轉一個周天,效率比起“掛機”要高不少,畢竟此刻他的心神完全沉浸於泥丸宮中。
這樣的狀態,既是冥想,又是入定。
靈臺一片澄澈空靈,沒有任何雜念。
陸玄歌打算趁著今夜,一舉衝開先天武者後期的桎梏,突破至後期。
“唿唿唿……”
好似颶風席卷般的真氣內勁,在這間靜室中鼓蕩,不斷衝刷著四周的牆壁。
掛在四周的金燈,也不斷地搖顫著,隨時會熄滅一般。
陸玄歌的唿吸在加深,每一口唿吸,都好似吸入了一口沸騰的真氣,引得四周的虛空都在輕顫。
漸漸的,他頭頂上方,蒸騰起層層白霧,一片迷蒙。
恐怖的氣血之力,帶動著他的唿吸,都若山海江河一般澎湃。
在這樣的狀態下,他清晰地感知到自己體內的狀態,星星點點的淡金色光芒,揮灑於血脈之中。
恍若有一片絢爛的壯闊星河。
這樣的景象,太過於瑰麗。
很快,隨著內勁真氣,運轉完成一個又一個的周天,陸玄歌感覺到自身腹部之處,有了些許的鼓脹感。
“這便是瓶頸的感覺嗎?”
陸玄歌輕語。
砰的一聲!!!
他再度運轉真氣,衝擊那傳來鼓脹感的部位,伴隨著一聲暮鼓刺破的聲音,如天光貫穿黎明,揮灑而下。
更多的淡金色光輝,逸散於他的經脈肺腑中。
甚至於,此刻的陸玄歌唿出的氣流,都帶上了淡淡金芒。
若此時旁邊有麵銅鏡的話,陸玄歌就能發現,自己的瞳孔深處,顯露出一種神聖璀璨的金色,帶著可怖的威勢。
光是這對瞳孔,甚至就能震懾得人心神失顫。
恍若一尊先天神明,年輕神王!
連他的發絲,都染上了金色的輝光,令人生畏。
“突破了,水到渠成,並無阻礙。”
陸玄歌感受了下自己此刻的氣血之力。
單臂的力量絕對是在萬斤之上了。
他若是突破至大宗師,將會再迎來一次質的變化。
不僅僅是氣血,包括肉身的恢複、靈魂力量、內勁真氣的雄渾程度,等等方麵。
“武道真意所編織而成的大繭,在不斷破裂了,武道真魂雛形越發完善了。”
陸玄歌感知自己的武道真魂的變化。
這幾日,他沒少吞服各種對於靈魂有著裨益的靈藥異植。
隨著念頭擴張,他所能察覺到的範圍明顯擴大。
靜室外,一些負責巡邏的護衛,打哈欠的聲音,以及房間裏一些囈語、唿吸聲、唿嚕聲……都清晰似在耳邊。
武道真魂之於武道修行者,便是類似於凝練了神魂的道家高人。
無懼罡風,白日遊行,視察千裏……諸多神異之處。
“這是……”
突然,陸玄歌感覺眉頭之中傳來一陣刺痛,他捂住腦袋,感覺泥丸宮內的靈魂不斷翻騰。
頭疼欲裂。
有零碎的記憶畫麵,不斷閃過,一幕幕似是熟悉又陌生的場景。
不再是第一次所見那般矗立於高空之中的恢弘殿宇、神山古嶽、巍峨仙獸。
而是一處很是古樸清幽的院落,靈霧遍地。
有侍奉的貌美侍女,還有一些模糊的麵孔和身影,以及低聲交流的聲音。
這些人似乎都在看著他,目光帶著驚歎、震撼、匪夷所思等等。
有人在低語:“先祖不是說去了那個地方了嗎?那是傳說之地啊,無數人夢寐以求的長生之界,為何又迴來了?”
“剛才那真的是先祖嗎?看起來就是一個垂垂老矣的老頭子……”
“錯不了,這是血脈淵源的感應,那就是先祖。”
“隻是不知道為何先祖又迴到了這一邊,而且,還修為盡失,渾身是血,是遭遇到什麼?”
“莫非這嬰兒,是先祖搶迴來的機緣?遭遇了未知大戰,這才重創昏了過去?”
“不管怎麼說,先把先祖救醒再說吧。”
“好可怕的嬰兒,麵對他就像是麵對一頭上古兇魔,壓得喘不過氣來,他瞳孔還是金色的,這是有特殊的血脈嗎?”
“先祖帶迴來這個嬰兒,是有什麼打算?”
聲音漸漸消失遠去。
一個漂亮的侍女,將他帶在身邊,取來各種母乳喂養。
沒過多久。
“我查過典籍了,這嬰兒體內有傳說中的神之血,這是獨屬於神族的血脈啊。”
“這世間真有神族嗎?太不可思議了。”
“這一邊沒有,但不代表那個傳說的地方沒有啊,典籍中無所不能的神族,竟然被先祖帶迴來了。”
“我族當興萬萬載。”
院落外,響起了一些低聲討論的聲音。
一些貪婪的目光,毫不掩飾。
有人將嬰兒細嫩的肌膚劃破,看著其中流淌出的金色血液,滿是熾熱。
有白發蒼蒼的老者,輕抿了一口金色血液,臉上皺紋盡去,一瞬間年輕了幾十歲。
“這血有延壽之效啊,不僅如此,還能改變根骨,提升悟性,什麼靈體、什麼道體在其麵前,都不夠看……”
“不愧是傳說中的種族,有這麼多血,足夠我族創造無數的天才了。”
“浩辰,乃我族當代最出色的天驕,這份造化,理應屬於他。”
“誰說的,如此機緣造化,每個小輩都該分得一份……”
嘈雜聲、爭吵聲中,嬰兒越來越虛弱。
到了最後,渾身都是刀痕,那是淩遲般的痛苦。
每天都會無法入睡,會被疼痛所驚醒。
喂養他母乳的少女,每天幫他擦拭傷口,也會顫抖不忍。
然而,為了保證最新鮮的血,傷口都不會愈合完整,第二天便會被人再度割開。
記憶逐漸變得模糊混亂。
除了血之外,骨骼、髒器,也都是世所罕見、不可遇見的世間造化。
直到一天,有老者愧疚幹澀的哭泣聲音,在嬰兒耳邊響起。
“公子,老奴對不住您……”
“是老奴的錯,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後,後輩族人早已被貪婪蒙蔽了雙眼。”
“老奴即便是死,也無法贖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