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整個大乾因為南疆之變而引得朝堂震動之時。
禦妖關南邊門戶。
風塵仆仆的齊子俊、姬清萱等人,正在入關的城門之處,和一名年邁的統(tǒng)領爭執(zhí)。
一旁還有一些收拾行李,隨著鎮(zhèn)妖軍往內(nèi)境遷徙的百姓在幫襯,破口大罵,嘴裏盡是對於如今大乾朝廷的唾罵之聲。
一些彪悍的青壯男子,更是擼起袖子,準備和齊子俊這個文質(zhì)彬彬的酸儒,大打出手。
“你等難道沒有絲毫廉恥之心嗎?身為邊境統(tǒng)領,理應保家衛(wèi)國,守護安寧,抗衡妖獸,如今卻因為那陸玄歌的一紙命令,紛紛撤離南疆。”
“你們對得起那些在背後支持你們的百姓,對得起國家嗎,對得起當今陛下嗎?”
“朝堂之上,每年都撥那麼多的銀兩來到這邊境之地,讓你們吃飽喝足,養(yǎng)的膘肥體壯,給你們?nèi)绱烁叩馁旱摚銈兙褪沁@麼迴報國家的?”
“你們難道沒有看見,南疆之外,那滾滾升騰而起的妖氣,那是妖獸在集結(jié)啊……”
齊子俊俊秀的麵容上,盡是憤怒神情,拳頭緊握,和眼前的年邁統(tǒng)領據(jù)理力爭。
他眼眸深處,盡是深深的失望和怒火。
本以為來到南疆之處,可以親眼見到這邊將領的血性,看到他們?nèi)绾魏脱F廝殺,不曾想竟然是浩浩蕩蕩撤離南疆的大軍。
這連掩飾都不掩飾了。
連沿途百姓都在撤走,往寒天郡內(nèi)遷徙而去。
以往時候無比熱鬧、散修冒險者眾多的南疆之地,這個時候稀稀疏疏,很是冷清,就連這無比重要的門戶前,都看不到多少將領。
留下的也隻是一些殘兵老將。
在這個時候,禦妖關外妖獸正在匯聚成潮,如何抵禦?
“妖獸攻破禦妖關,你們所有人都是大乾的罪人,你們根本承擔不起這樣的責任。”
“身為將領士兵,這不就是你們的職責嗎?你們不配為大乾子民。”
齊子俊指著麵前這位年邁的將領,破口大罵。
他雖然不是大乾子民,但卻將自己當做了大乾的一部分,正是在大乾皇朝,他才得到了重視。
因此,他看著這一切,極為憤慨。
姬清萱以及她的一眾侍女,皆臉色難看地看著眼前這一幕,城門另一邊,還有一輛輛馬車在撤離,全是拖家?guī)Э诘陌傩铡?br />
這偌大的雄關,今時今日,是何其的冷清。
“陸玄歌,不過是裁軍而已,你何必激起如此大的反應,竟然以此為威脅,想逼父皇認錯嗎?”
“不過,這也足以說明你的狼子野心,真是把這些鎮(zhèn)妖軍,當做是你的私兵了。”
“你反應越是劇烈,越說明我做的是對的。”
她拳頭攥緊,手指泛白。
正南門前,這位年邁的統(tǒng)領,滿麵風霜,雙鬢發(fā)白,臉上還盡是被妖獸利刃撕扯過的傷疤。
被齊子俊這般指著鼻子破口大罵,倒也懶得在意。
倒也不是懶得在意,而是這樣的情況他見多了。
這些自命清高的讀書人,沒有經(jīng)曆過真正的廝殺,根本就不知道南疆外是什麼。
太過於自以為是。
“朝廷那邊,刻意斷了兄弟們的俸祿和軍餉,連糧食也不送了。”
“一次次都是王爺那邊想辦法供給的。”
“嗬嗬,兄弟們拿命換錢,不過是想讓家裏能多點過冬的糧食和炭火,隻是想活過一個個難熬的冬天,你們的家國大義,我們不懂,你們的瓊樓玉宇我們從來沒見過,你們的山珍海味,我們沒吃過。”
“你們經(jīng)曆過享受過的榮華富貴,我們更是連想象都未曾想象過,嗬,看,這什麼好處都被你們占了,道理也還是你們的。”
“瞧瞧你們這一身綾羅綢緞,細嫩肌膚,五指不沾陽春水,怕是根本不知道蠶絲是怎麼吐出來的。”
“養(yǎng)蠶人養(yǎng)了一輩子蠶,沒穿過一件綢緞,將軍在前線殺了一輩子敵,迴京被扣上了叛國罪。”
他仰頭喝水,眼眸中滿是疲倦。
“嗬嗬……”
他在這裏鎮(zhèn)守了二十多年了,年輕的時候便跟隨在鎮(zhèn)妖王的身邊,一路廝殺到了現(xiàn)在。
每天睜眼閉眼都是殺妖。
因為身後是他所守護的家國,所以即便很累,心神疲倦,也一直堅持。
好在,寒天郡周遭的百姓,都很愛戴擁護他們。
但這一次,他真的倦了,感到無邊的乏力和悲涼。
“真是一群愚昧之民,若無國家,你們早就吃不起飯了,穿不上衣服了,隻是讓你們上陣殺敵而已,又不是真的要你們的命。”
“你們根本想象不到,當今大乾陛下為了審查奏折,殫精竭慮,淩晨都還未入睡,到底有多辛苦……”
“你們明明隻需要在前線殺敵就行了,從來不知道長公主和陛下要考慮的事情,到底有多少。”
陪同在姬清萱身邊的一名侍女,很是憤慨,忍不住出聲謾罵。
“夏雅。”
姬清萱擺手,示意其不必多說。
禦妖關所發(fā)生的事情,對她的打擊很大,也讓她深刻意識到,教化的重要性,學堂的重要性。
若是學堂普及到這南疆地帶,這些武夫都讀過書,明白事理,懂得為國為民的道理,就不會這麼口無遮攔、腐朽不化了。
齊子俊喉嚨發(fā)緊,指著這名老邁統(tǒng)領的手指在發(fā)抖,他心中很憤怒,但根本不知道如何迴懟。
“但這也不是你們違抗聖令,玩忽職守的理由。”
“作為士兵,作為統(tǒng)帥,鎮(zhèn)守南疆,抵禦妖獸就是你們的責任……”
他咬著牙,嚐試說服對方。
“嗬嗬……”
老邁的統(tǒng)領,盯著這個因為氣極而憤怒的年輕儒生,突然露出了笑容,滿是黃牙。
他嗬的一下,然後“忒”的一聲,一口濃痰直接就吐在了齊子俊臉上。
“真惡心……”
言罷。
他便搖著頭,帶著一眾百姓和士兵往寒天郡方向揚長而去:“年紀到了,迴頭找陸將軍要塊地,種田去了,既然要守禦妖關,那你們這些儒生來守不也一樣的?”
他見過了太多這樣的儒生和大戶丫鬟,當他們真正上了戰(zhàn)場,見了妖獸的可怕後,就老實了。
“你……你……你……”
“你你找死。”
齊子俊愣住了,反應過來,臉色漲得通紅。
他根本沒想到這老東西和陸玄歌那樣這般卑劣,甚至往他臉上吐痰。
這讓本就注重儀容的他更是憤怒,眼眸裏寒光四溢。
陸玄歌當時的實力,遠超於他,他不是其對手,無法抵抗。
可眼前隻是一個年邁骯髒的武夫?
他也敢羞辱自己?
再怎麼說自己也是一位擁有著儒道五境功名的存在。
豈容這老東西羞辱。
今日不殺了他,也得讓他長個教訓。
哧!!!
怒向膽邊生,齊子俊捏訣,渾身儒氣湧動,一道符光閃爍,筆墨字跡在虛空中一閃而過,直接化作了一道墨色箭矢,洞穿向朝著遠處走去的那名年邁統(tǒng)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