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姐夫?
這死丫頭,在說什麼?
衛輕歌的話語,傳入衛清挽耳際的一瞬間。
衛清挽的第一反應是大腦有些宕機。
啊?
這丫頭雖然平日裏口無遮攔了些,但也總不至於守著陌生人,就說出這種話來吧。
再說了,什麼月先生就是姐夫?
這丫頭在這裏胡亂認什麼姐夫?
再者,月先生和夫君?
這倆人怎麼可能是同一人?
這死丫頭,都在說些什麼胡話?
看來,這家夥在天機山待了幾年,的確有些皮癢了啊。
自己是時候讓她感覺一下,什麼叫姊慈妹叫(慘叫的叫)了。
嗯?
衛輕歌饒有興致的打量著姐姐,正準備看一下接下來,如同那畫本裏一般,一對苦命鴛鴦含淚相認的苦情戲碼呢。
這要不是條件不允許,小板凳怕是都伺候上了。
切,姐夫還一直瞞著姐姐,這不,被發現了。
我看你怎麼演。
衛輕歌樂滋滋的打量著二人。
可是?
這一看姐姐的麵孔,那一臉懵逼,接著就換做了一副“慈祥版”姐姐的預備式。
衛輕歌心中頓時“咯噔”一下!
不好,難道說,姐姐所說之話的意思,自己理解錯了?
姐姐臉上,目前隻能分析出來這些了。
那在看看其他幾人?
冰蝶!
轉過頭。
額,冰蝶跟姐姐的表情不太一樣,滿臉的急迫,看起來有“億點”焦急,額頭上冷汗都出來了。
再看看姐夫?
額……同樣惡狠狠地盯著自己,一副頭疼的樣子。
同時,好像眸子裏還帶著一副:我早就知道,這丫頭的嘴管不住的既視感。
完了。
綜上所述,衛輕歌那聰明的腦袋瓜得出了一個結論!
事實證明,自己說錯話了。
真的說錯話了。
這可怎麼辦?
在蕭寧和冰蝶鄭重的目光下,那衛輕歌霎時間跟著緊張了起來。
看蕭寧和冰蝶的表情,她已經明白,自己犯的這個錯好像有點致命了。
現場的氣氛,頓時有些凝固。
衛清挽皺著眉頭,板著臉,就差抽出七匹狼了。
然而。
當衛輕歌那精彩紛呈的表情變化,進入她的眼中時。
她的臉色,開始由剛剛的略帶惱怒,變得意味深長了起來。
衛輕歌是誰?
自己的妹妹啊。
要說這世上,誰最了解她,肯定是自己這個當姐姐的。
就在剛剛,衛清挽還沒有看出來什麼。
可是,當衛輕歌臉上那精彩紛呈的變化出現時,衛清挽頓時反應了過來。
不對!
自己好像,理解錯了。
難道說,這輕歌一開始所說的話裏,就沒有挑逗之意。
她根本就沒有胡說?更沒有什麼胡亂人姐夫……
所以,她現在臉上滿是驚慌,是因為意識到了自己說錯話?
等等。
月先生!
這個人,已經救了自己兩次性命了。
事實上。
在剛剛認出了對方的一瞬間,衛清挽心中已經在思考一個問題了。
對方為什麼要救自己!
一次救命還可以說的過去,可這兩次,在完全不同的場合,以兩種完全不同的方式。
這就絕對不能用巧合來解釋了!
他為什麼對自己的行蹤,掌握的如此準確?
他這麼做的理由又是什麼?
拋開身份來講。
如果讓衛清挽在相識的人之中,找一個可能會做出這等事的人。
不在世的,老王爺算一個。
在世的,沒有瘋之前的父親算一個,自己的弟弟算一個,郭大相算一個,自己的妹妹算一個。
還有一個,或許別人不這麼認為,覺得對方才不會做這等事。
但衛清挽知道,他也會這麼做。
那個人就是,蕭寧。
隻是……這一次,真的會是他麼?!
繼續盤算。
如今,自己的父親是絕對不可能了,弟弟的話,還在範州駐軍,同樣不可能。
郭大相身體欠安,人在京城,行動起來怕是都有所不便,根本來不了瓊州。
自己的妹妹,那就不可能了,這廝今天才從天機山迴來了。
這麼盤算完,除此之外。
就隻有一個人了。
自己的夫君,蕭寧。
更重要的是,他現在人就在瓊州,一切條件都符合!
還記得。
幾年前,自己曾經在江湖上,見過一種很是精致的易容麵具。
人在戴上之後,完全看不出偽裝。
再觀眼前之人。
還記得,自己那次身染瘟疫,半夢半醒之間,明明就是在其身上,看見了夫君的身影。
這完全可以當做一個佐證,衛清挽相信自己的直覺。
另一個佐證在於,時候自己派了很多人前去尋他,可是這個月先生,就好像憑空消失了一般。
這一切,似乎都在指向一個可能。
那就是:
這個月先生,還有另外一重身份。
平日裏,他是以另外一重身份出現的!
月先生,一直在易容!
不由得。
衛清挽又想到了一個細節!
那日在望北樓,他救自己時,明明就是習慣性的拉住了自己的手!
對了。
還有鐵木勒的府邸。
小蓮曾經說過,當晚縱火的人,身邊有一個滿口汙穢之言的人。
那日在望北樓,同樣的,自己就遇到了這月先生和那滿口汙言穢語之人。
對上了!
全對上了。
就這麼幾息的功夫,衛清挽的大腦飛快的轉動。
眼神也從一開始的稍顯惱怒,變得好奇,變得驚愕,變得意味深長……
難道說!
難道說!
她深深地吸了口氣,再次看向那所謂的月先生。
這一刻。
衛清挽隻覺得,哪怕眼前之人刻意掩蓋了其身上,那熟悉的氣質。
她依舊仿佛在此人看上,看到了某些熟悉的感覺。
難不成?
眼前的這個人其實就是……
夫君!蕭寧?!
衛清挽心中默默地想著。
帶著這個猜測,她目光放在蕭寧、冰蝶等三人身上,看的更加仔細了。
他要將這三人的所有舉動,任何一絲小細節,都看在眼裏!
“啊?二小姐,盡管說,月先生對小姐,的確是有所青睞,小姐如今也是形單影隻之人。他們兩人在一起,的確合適!
“可是,月先生還沒有跟小姐表達心意,你現在就這麼說,不太好吧!”
關鍵時刻,還得是冰蝶站了出來。
她拉著長聲,腦袋左顧右盼,眼神先是在蕭寧的身上停留。
在看到了蕭寧那微微點頭的表情後,又立刻看向了衛輕歌。
這下,衛輕歌的腦袋也徹底靈光了起來。
在看見冰蝶拚命地擠眉弄眼之後,衛輕歌當即使勁的點了點頭:
“啊……對對對,啊對對對,是我,啊,唐突了,唐突了!我隻是覺得,這等月老牽線的好事,多好!”
“所以,我提前說出來,多是一件美事!”
她很是配合的順著冰蝶,說道。
衛清挽沒有打斷二人這拙劣的表演,目光狐疑。
看自己這個吃裏扒外的妹妹的眼神,則是更加“核善”了。
嗬,美事是麼?好,一會我就讓你美逝!
讓妹妹,美美的,去世。
她就那樣,細細的看著二人,眼神裏帶著思索。
就眼前這兩人的舉動,無論怎麼看,都太不自然了吧。
不得不說,此時此刻,這冰蝶看似在遮掩。
可在衛清挽眼中,這毫無疑問,又是一個天大的佐證!
對於冰蝶,自己這幾天就覺得,這小丫頭有些奇怪。
在自己麵前,她好像有些不坦誠了,這可是之前從來都沒有過的。
現在想想,如果說有個人,可以讓冰蝶這個從小跟在自己身邊長大的小丫頭,刻意瞞著自己一些事。
那能是誰呢?
隻能是,自己的夫君,蕭寧!
不由得,衛清挽的心跳愈發的急促了。
她覺得,自己距離這個所謂的真相,越來越近了!
自己的猜測,似乎距離成真,已經一步之遙了!
不知不覺間,衛清挽的嘴角掛上了一抹笑意,心中更多的則是激動,和喜悅。
難道說!
自己的夫君,嘴上說著要跟自己和離。
實則呢?
他一直都在關心著自己,甚至一次又一次的救了自己的性命!
隻是,為什麼夫君的武學會如此精湛呢?
還有著如此的醫術。
這一切,看來隻有等他自己解釋了。
很多時候,人就是這樣。
當你心中已經有了答案,確定了一個答案之時。
你就會開始,瘋狂找尋周邊的細節,與之進行佐證。
哪怕一些很不合理的事情,你都可以將其稀裏糊塗的糊弄過去,進行合理化。
就比如此時的衛清挽,對蕭寧那武學以及醫術的猜測。
既然不能想明白,那就不多想了。
她無法解釋,幹脆直接糊弄過去。
至於他跟自己和離的理由,他是為了保護自己!
這一點,但凡多想想,都可以想得明白!
通了,所有的一切,都說通了。
衛清挽思考著這一切,目光漸漸落在了蕭寧身上。
自己還需要進一步的證據,去佐證這一切!
現在。
小蓮這丫頭,和輕歌都把戲唱完了。
接下來,自己倒是要看看,這正主打算怎麼表演了!
衛清挽打量著蕭寧,目光深邃。
這一刻,衛清挽絕對是此生有史以來,最為專注的時刻。
她要仔仔細細的看著眼前人的一舉一動,找出眼前人就是夫君的,決定性證據!
瓊州的夜風吹起,吹得今晚的月色,都更加溫柔了。
蕭寧這會的心情,是複雜的。
要問,他想不想跟衛清挽相認,將一切都徹底的講清楚。
讓一切都迴到從前那樣,一起安安穩穩的過日子?
自己的身邊,無時無刻都有她!
他自然是想的。
隻是!
他又深知,自己不可以這麼做。
當初天機山的定論,還曆曆在目,記憶猶新。
老山主的斷言,幾乎從來都沒有出現過差錯。
早在自己做出了“既然早晚躲不過,那就趁早入京角逐至尊之位”這個決定時,老山主就特意給自己來信。
關於挽兒,老山主斷言:
自己若是入京,絕對不能帶著挽兒。
否則,挽兒的生命,就會在這次至尊爭奪中,走到盡頭!
當然了,若是不帶著挽兒,自己就要加倍小心!
因為,這是一個死劫!
這個劫難,若是挽兒入京,劫難就會指向挽兒。
挽兒不入京,劫難大概率會從挽兒身上,落到自己身上!
隻有自己扳倒了穆起章,亦或是拖過了三年時間!
這個危機才能過去。
由此可見,這個危機本身,亦或是說危機的始作俑者,應該就在穆起章身上。
至於這個三年時間究竟是何理由,蕭寧暫時還無法理解。
但可以肯定的是,自己的真實身份,此時是絕對不能告知挽兒的。
否則。
一旦一切坦白,自己迴京之日,定然就是挽兒跟著迴京之日。
她的脾氣有多麼倔強,自己太了解了。
京城這等九死一生之地,爭奪皇位這等九死一生之事。
她是絕對不會讓自己一人前去的。
就算自己嚴明厲害,她也肯定不會聽。
更何況,一旦將這些說清楚,拿出當年老山主的信件。
那挽兒入京,劫難在挽兒。
挽兒不入京,劫難在自己!
這等話讓她看了,她還能在瓊州呆著就怪了!
當年,她就為了自己的性命,奔赴戰場,企圖以命換命。
這麼多年過去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蕭寧絲毫不懷疑,對方依舊能做出這等事!
不行,自己絕對不能將一切告知於她!
想到這。
現在這種時候,盡管冰蝶情急之下想到的理由有些蹩腳,甚至蕭寧聽了,腳指頭都能摳出三室一廳了。
蕭寧還是隻能是硬著頭皮上了。
“嗯?是啊,輕歌妹妹。盡管我青睞令姊這件事,已經跟你說過!
“但是,這件事可是未曾對他人提及。這麼提出,未免有些唐突了……”
“不過,男歡女愛本就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既然你已經提出了,我倒是也該坦誠一些才對。”
“因為當年,在十年前的瓊州之戰中,在下曾與衛姑娘有過一麵之緣!
“當時巾幗女將的麗影,至今曆曆在目!
蕭寧盡可能的將一切,說的合理一些。
自己如今臉上頂著的這張麵孔,其實就是瓊州月下迴出沒時的那張。
眾所周知,瓊州月下迴出身瓊州。
但真實身份,無人所知。
自己這瓊州月下迴的身份,以後暴露怕是也在所難免。
因此,用瓊州月下迴的身份,說出這麼一行話,倒也合理。
說出這些話時。
蕭寧恨不得一劍砍了冰蝶這廝。
就算你著急,你這算是什麼理由啊。
衛清挽靜靜的聽著蕭寧的解釋,目露思索,表情令人尋味。
蕭寧看在眼前,都不由得心中一緊。
看來,這挽兒,是真的已經起疑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