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化衛所！


    黃中率領清化衛追擊黎利叛賊，結果中了調虎離山之計，大部隊被調走，黎利趁機襲擊空虛的衛所駐地，大肆搶掠一番。


    等到黎利帶人撤走，駙馬胡觀騎馬趕到，隻見駐地燃起陣陣濃煙，幸存下來的士兵正在搬運陣亡將士的屍體，還有忙著救火的，整個駐地一片狼藉。


    走到倉庫前，隻見早已被焚毀，房門被燒的轟然倒塌。


    “駙馬爺，小心！”


    胡榮上前攔著，卻被胡觀一把推開，冷聲道：“讓開！”


    胡觀踩著灰燼走了進去，大火已經被澆滅，卻還有零星的火苗燒著，冒著黑煙。


    抬眼望去，糧倉盡數被焚毀，散落在地上的糧食化為焦炭，而各種盔甲，武器，火器，彈丸，火藥，包括洪武大炮，也不見了蹤跡，看來黎利是先搶的東西，後放的火，不然早就爆炸了。


    “嗬嗬……”


    看到眼前的一幕，胡觀突然笑了起來，先是冷笑，笑著笑著變成大笑起來，好像突然變了一個人。


    漢南的水太深了，或許這才是冰山一角，自己剛碰到水麵就被陷了進去。


    一個時辰後，黃中率領兵馬迴來了，整個人臉上，盔甲上全是泥水，手臂被白布包紮，上麵滲出一些血水。


    “這……”


    黃中跑到衙門前，隻見胡觀坐在一張椅子上，後麵站著錦衣衛。


    “駙馬爺，這……這到底發生什麼了？”


    胡觀冷聲問道：“黃指揮，這個問題不應該我問你嗎？”


    “我率領兵馬去追黎利了，這狗日的見我追上去就立馬撤退了，本想一路追擊徹底除掉這個禍害，卻不想差點中埋伏，老子還中了一箭，奸詐的越人，都該死！”


    胡觀懶得聽這些，問道：“賬本呢？”


    黃中摘掉頭盔，聽到此話，拍著腦門說道：“你看我，竟然把這麼重要的事給忘了，鄧指揮，快去給駙馬爺取賬本！”


    胡觀半躺在椅子上，聞著散發的焦糊味，心中惆悵不已，他已經不知道該如何向皇帝交代了。


    “黃指揮，駙馬爺……”


    片刻後，鄧原突然一路跑來，驚慌道：“大事不好了，黎賊燒了賬房，所有的賬目文書盡數被焚毀，就剩這些了！”


    身後的士兵抬來一個竹筐，裏麵一堆灰燼，摻雜著少許的紙片。


    胡觀立馬起身，用手在裏麵攪了攪，從一些沒被燒幹淨的紙片上來看，確實是賬本不錯，不過已經查不出什麼了。


    “黃指揮，好手段！”


    胡觀上前拍了拍黃中的肩膀，說道：“你幹的漂亮，其實，我覺得你這樣大費周章實在太麻煩了，應該派人把我還有這些錦衣衛直接殺了，然後嫁禍到黎利頭上！”


    黃中皺眉眉頭說道：“駙馬爺的話，我有些不太明白？”


    胡觀質問道：“你是不是覺得賬毀罪消了？”


    黃中正色道：“黎賊突然叛亂，我們毫無防備，駙馬爺都看到了，我們能有什麼辦法！”


    “黎賊來的真巧啊，早不來晚不來，偏偏要查帳的時候來，別的地方都沒燒，隻有倉庫和賬房著火了，你覺得陛下會不會信你這一套說辭！”


    胡觀冷聲道：“你黃中在兩廣也算數一數二的名將，在平定漢南之戰中，更是多次立功，當年平定漢南的捷報傳到宮裏，陛下誇讚你說，黃將軍每戰先鋒，逢敵必克，真乃大明虎賁之將……”


    “黎賊區區調虎離山之計，你都能上當，中了埋伏，你這樣做對得起陛下的信任嗎？”


    黃中一時自愧難當，沉默不語，可轉念一想，自己為朝廷出生入死，不過是為了調迴五軍都督府當官，可沒想到，自己立下大功，卻被派到漢南這麼一個窮地方當官。


    自己在平定漢南之戰中，立下這麼多功勞，最終不過是官升一級罷了。


    本以為呂毅死了，自己可以當這個都指揮使，可沒想到朝廷竟然直接空降一個藍春。


    一個依靠父功，寸功未立的人成了他的頂頭上司。


    “我黃中對得起朝廷，對得起陛下！”


    胡觀冷聲道：“這話你自己去給陛下說吧！”


    “升龍，交州也不去了，沒什麼意思，我這就迴京，上奏陛下，清化所發生的一切！”


    胡觀走了出去，參政劉本卻走了過來，低聲道：“駙馬爺，莫娘死了！”


    聽到此話，胡觀整個人愣住了，全身一顫。


    “今早，駙馬爺走後，她留下一封信，自己上吊而死！”


    胡觀當即問道：“什麼信？”


    劉本繼續說道：“信上說，她早已和阮家有婚約，卻被駙馬爺醉酒所侮辱，再也無顏存活於世，莫家正在處理喪事呢！”


    “想來阮家很快就會得到消息，到時候一定會問罪莫家，駙馬爺，這件事你看……”


    威脅……赤裸裸的威脅！


    胡觀咬著牙說道：“卑鄙，你們當真是悲卑鄙到無恥的地步了！”


    “駙馬爺說的哪裏話啊！”


    劉本悠悠說道：“陛下對漢南之地一直很重視，所以想盡快將越人漢化，徹底將漢南之地融入大明的疆土，從此再不分開……”


    “駙馬爺不過是睡個女人，又不是什麼大事，可若是因為此事從而引起莫家，阮家等豪強的不滿，從而發生動蕩，那必然會引起朝野震動……”


    “此事因駙馬爺而起，現在想拍拍屁股就走，把這爛攤子留給我們這些漢南的官員，這不合適吧！”


    “陛下兢兢業業，宵衣旰食，一心為國，我們這些當臣子的不能再給君父添麻煩了啊！”


    “您說對吧？”


    此時的胡觀這才意識到，完蛋了，自己甩不掉這口鍋了。


    莫娘的事，到時候向陛下坦誠，把責任推到黃中，劉本，劉有年幾人身上，皇帝自然就明白了，到時候一定會嚴查，自己被罵一頓，最多不過是罰俸，哪怕蹲大牢，可不會要命。


    可如今莫娘死了，若是漢南的豪強勢力以此為借口趁機發難，漢南之地，必然會大亂，影響了地方的安定，這觸及到皇帝的底線了，即使胡觀是無辜的，也必死無疑。


    “我真是小瞧你們漢南了！”


    胡觀現在恨不得把這些人都剁了！


    “駙馬爺啊，升龍和交州你得去啊，你要是不去，迴頭如何向陛下交代啊！”


    劉本低聲道：“莫家，阮家那邊我們來穩定，至於清化這邊的事，賬本未被黎賊所焚，已經被搶救了出來，駙馬爺一定要看仔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