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
“嗷!嗷!嗷!”
大半夜，鹹陽左丞相府內傳來了李由的哭嚎。
與之相對應的，是蒙府前，那長跪的蒙恬。
“爹!爹!”
“別打了!再打屁股就變成兩半了!”
李斯掄棍子的動作漸止，倒不是他真的心疼李由，住了手，隻是掄棍子揍逆子是個體力活，打太久了累的慌。
得緩緩，罵幾句，再繼續打。
李斯:“我是不是一早就告訴過你!這分封一事你不要摻和!不要摻和!你非不聽!”
“怎，那誘惑對你就那麼大麼!”
“想要權，想要名，想要利，那就憑你自己的本事去爭!你爹我是左相，你本就比其他人要有先天優勢，可你現在在幹什麼?你在親手埋葬自己的未來!”
“你以為分封那能是什麼好東西?有好東西，我會眼睜睜的看著不讓你去嗎？分封，嗬，說的好聽!可它的本質，不就相當於和陛下搶食吃麼!”
“和陛下搶食吃，你怕是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你以為這紙條上隱藏的字跡就是陛下的大殺器了?你太天真了!那些人也是!陛下的殺器，豈是這麼簡單的東西?”
李由顧不得屁股上傳來的疼痛，整個人都懵了，啥玩意兒？
每年朝貢那麼高的金額還隻是開胃菜?
“那...那爹，這封地咱們不要了...”
“不要?這封地，可是很多大臣一起求來的，現在陛下給了，你也摻和進來了，現在說不要就不要?你知道這叫什麼嗎？這叫欺君!甚至，再上綱上線一點，就是戲耍!”
“那是...九族都要掉腦袋的!”
李斯說著，又狠狠的掄起棍子繼續抽打起李由!
他白天給大秦學宮學子上課時就感覺小心髒撲撲直跳，總有一種理想還未徹底實現就要掉腦袋的感覺。
當時他還疑惑呢，自己是左相，陛下的得力臣子，怎麼會掉腦袋。
沒想到啊，自家兒子竟然會是如此孝順!
“都說我李斯官至左相，風光無量!前途坦蕩!可，你可知這底下有多少人在盯著我，就等著我哪天出錯，被他們抓到把柄，把我從這個位子上擼下來！”
“不說別人，馮去疾，你知道吧?以他的能力、資曆，完全夠坐這個位子的資格的�？赡魏斡蚁嗵K轍太卷!他卷不過蘇轍，就隻能盯著我了!要是搞個排名，你信不信，他絕對是最想替代我的人!”
“我，他找不到錯，他就會轉而盯著你!誰讓，你是我的兒子呢?”
李斯手裏的棍子一下下的抽打在李由的屁股上，他現在很是煩躁，但也有些慶幸，幸好，馮去疾他也摻和進來了分封。不然，那事情就更糟了。
這邊，蒙家蒙府。
“吱”的一聲，大門被打開。
蒙毅拎著食盒走到跪著的蒙恬身前。
“哥，爹說讓你繼續跪著，明早早朝照常去。”
“這是他讓我給你拿的飯，你吃點，夜裏冷，別凍死了�！�
蒙毅說完，將食盒留下後就退了迴去，關好了大門。
蒙恬看了一眼緊閉的大門，將食盒打開，有些沉默。
食盒裏就倆饅頭。
還是冷的。
蒙恬:……
“喂!”
“不是，我說，蒙毅，這真是咱爹讓準備的?就倆饅頭?連口水都不帶給的嗎?”
不久，大門打開。
一碗水被推了出來。
蒙恬看看水，看看饅頭，一時間，有些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
...
次日，早朝。
很多來上朝的大臣都頂著黑眼圈，顯然昨日沒有睡個好覺。
扶蘇將眾臣的狀態都看在眼裏，看樣子這些人還不算太傻，應當是都發現那紙條上的小驚喜了。
扶蘇:“怎麼，諸位，不是都已經拿到封地了麼?可我怎麼看你們這一個個都不太開心的樣子啊?”
眾臣:我們為何不開心，你難道不曉得?
每年那麼多朝貢，上哪整去啊?
扶蘇見無人應答，便繼續道:“那這樣好了，我來說一件開心的事，讓大家心情變好點好了!”
“是這麼迴事，大家不是都拿到封地了麼，陛下說了，封地同樣可依照大秦遺產保護法處理!”
“這是什麼意思呢?我來舉個例子說一下你們就明白了!”
“就比如斯相，他手裏現在有一塊封地。他的兒子女兒，是都有這塊封地的繼承權的。也就是等到哪天斯相不在了，這塊封地就會按照他子女數量進行劃分，所有子女都能分到一些。對，隻要是斯相的兒女，都能分到!當然啦，長子會稍微被分多一丟丟。至於若是有養子養女，也是可以稍微分一點點的�！�
扶蘇話音剛落，眾臣直接就炸了。
按照慣例，這樣的家產可都是由長子直接繼承的，哪還有多少是次子的事情?更何況女孩兒?
原本正在裝睡想獨善其身，降低存在感的王翦腦子也跟著嗡了一下!
殺招!
這才是那隱藏著的大殺招!
什麼巨額朝貢在這條消息麵前都不算什麼了!
分封的封地是有限的，總共就那麼大地兒!
這爺爺分兒女，兒女再分孫兒女的...這些世家勳貴，可沒有是獨子的!最少的都會有那麼一兩個兄弟姐妹。
王翦粗略估算了一下，最多四五代，被這麼一搞，哪怕是他們王家，也要被搞崩!
人，都是重利益的。
隻要家裏出了一個大孝子，把兄弟姐妹都噶了，那這封地，可就都是他繼承了!
或許前幾代還不會出現，但到後麵，分的人多了，到手的地兒太少，在利益的誘惑之下，總會有勇士這麼做的!
王翦的目光瞬間就落在了那趟在殿內折疊椅上喝著早茶的孔星身上。
他可不信這樣的殺招孔星沒有參與。
隻能感歎，不愧是奸商麼?
大秦前幾代君王一般都不會太拉垮，也還鎮的住世家。而世家這些前幾代人又在愁朝貢的事情，沒心思也沒機會去搞小心思，隻能暗中蟄伏等待某一代遜色的君主。
而當他們好不容易等到了，這內部的矛盾也差不多該爆發了。到時候，世家說不準自個就把自個玩死了，這天下依舊還是大秦的。
似是察覺到了王翦的目光，孔星淡淡一笑，迴望迴去，似是迴應了王翦的猜測。
孔星:這人多了，心吶，可就不齊了。世家勳貴棘手，不好搞崩？須知，內部分化永遠是解決敵人最有效的手段!
一旁，魏征直搓牙花子!
神特喵封地遺產繼承啊?這不就是漢武帝劉徹他那時搞的推恩令麼!
隻是現在換了個說法，加了點小花樣罷了。
別以為他認不出來啊!